第14章 反常
炎月完成使命，便以宗门还有事务要处理，很快告辞了。
将人送走后，苏谦才背着手，踱步到匾额跟前。
他捋着稀疏的胡须，看看匾额又看看自家除了玩乐睡觉，别无所长的儿子，还觉得是在做梦。
而“功臣”苏璟淮此时正跟没有骨头的八爪鱼般，软趴趴的窝在椅子里。
因为昨晚没有睡好，惊喜劲过后，乏意袭来，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就这般萎靡不振的模样，别说是抓凶兽，放只绑了脚的老母鸡给他，估计都不能追得上。
苏瞅了眼，烫的眼睛疼，皱着眉头收回目光，将视线放在了金黄色“立功”大字上后，心口才舒适些。
若不是仙奉阁的人专程送来，真怀疑这匾额又是他花钱买来的。
难不成这小子走了狗屎运？
更或者那凶兽不过是个纸老虎，恰被他捡到而已。
周小国师一向孤傲清冷，从不攀炎附势，连皇帝的话都爱听不听，应该也不屑做出与他同流合污，为他弄虚作假的事情。
苏谦对着匾额想了好一阵子，总算相信了儿子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拿到的。他这才笑了，再看向苏璟淮的时候，明显慈祥了很多。
“吾儿长进了！我甚感欣慰啊！”
支着脑袋打盹的苏璟淮，被父亲突如其来的夸赞惊得赶紧坐直身体，见老侯爷端着副温和慈善的面孔，便知今日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挨训了。
于是，他也假模假样的扬起头颅，傲气的说：
“看，我也并非是个只会闯祸的败家子，这不，为侯府争光了吧。”
苏谦笑眯眯的走过来，意味深长的打量着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天意啊，天意。书读不好就算了，反正也不是那块料。倒还不如……。”
他话还没说完，便开始招呼几名家仆，将苏璟淮得来的第一个“光宗耀祖”的荣誉送到祠堂去。
“哎，你们小心点，别磕碰到，就安在然儿军功的旁边……。”
不待苏璟淮琢磨明白父亲刚才没说完的话，就见他要领着众人朝祠堂走了。
他赶忙跳下椅子，两三步追上父亲，趁热打铁的追问道：
“父亲说的算了，可是不再逼我读书写字了？”
苏谦难得好脾气的点点头：“周小国师都交代了，我怎敢再逼你？倒是你和他有些缘分，不妨等崆垌真君回来，我去卖个脸面，送你去仙奉阁做个修行者吧……。”
苏璟淮闻言，当场石化。
去仙奉阁？简直是要把他从安乐窝里揪出来，往火坑里丢。
“我才不要去！再说了，人家仙奉阁收徒都是要入德育境的。您是觉得以我这种不思进取，嚣张跋扈，懒惰成性的德行，能蒙混过关呢，还是觉得您的面子恁大？”
苏谦非但没生气，反而神秘兮兮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
“德育境不过是对其他人的，你不用。”
这句话让他想到了那个一身坏肉的谢家老三，出乎意料的入了选，估摸着得花了不少银子。于是嬉皮笑脸的问道：
“父亲，要是送我进去，您打算把家底掏空吗？”
苏谦一脸不可思议的瞪了他一眼：“说什么混账话呢！仙奉阁收徒与钱财有什么关系！”
苏瑾淮心道，切。人人都说公正清明，他还偏不信了。等哪天把谢老三灌醉，好好套套他的话。
“你现在这样，也真该送去好好磨练磨练了。”
苏瑾淮仍旧一脸排斥，且不说能不能进的问题，那日多少也从炎月身上得知，仙奉阁真不是普通人能呆的住的地方。
光是一个辰时起，就能将他折磨死，更不用提辛苦练功，时不时的辟谷，夜训了。
“我反正不去！”
他懒得和父亲掰扯，自己又不是一点主见都没有的谢老三，父兄说啥便是啥。
苏谦忙着去安放匾额，也没再说什么，挥挥手，示意他你想去哪玩就赶紧去吧，别在这里惹我生气就好。
苏璟淮得了特赦，不需要再读书写字，自然是轻松了不少，便有了更多的时间挥霍。
他先是回房睡到傍晚，才头昏脑胀的爬了起来。
“奇怪，睡了这么久，怎么还是全身乏力，脑子浑浑噩噩的？”
平常没少通宵畅饮，只要白天好好睡一觉，第二天醒来便就没事。甚至还能晚上精神神的去浮烟阁喝酒赏曲，再浪个通宵，夜夜笙歌。
以前也没觉得不适啊。
今日，有些反常。
思进帮他揉着太阳穴，见主子耷拉着眼，脸色有些不好，小心翼翼问道：
“小公子，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璟淮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检查了一番，貌似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除了头还跟泡了酒般，昏沉沉。
他摇摇头：“说不上来，可能还是没睡好，困的吧。”
思进：“要不，您去洗个热水澡，说不定能好一些。”
苏瑾淮对他这个提议很赞同：“还是你小子想的周到，快命人去准备！”
不一会儿，下人们就将一切准备就绪。苏瑾淮褪去衣服，泡入偌大的浴桶中。
“小公子，我给您搓搓背吧。”思进拿着一条毛巾伺候在一侧。
“好。”
热水里的苏瑾淮舒服的闭起双目，完全没有意识到思进的眼神变得异常犀利。
只是感觉他手上搓澡的动作很敷衍，走走停停的，和以往的细致大不相同。
“你今天是怎么了？”再一次的停顿后，苏瑾淮忍不住发问。
“啊？没什么。”思进赶紧好好搓了两把。
“算了，不搓了，你歇着吧。”苏瑾淮还当他是没缓过来，好心让他停下了。
但思进仍然盯着他光洁的后背，不死心的查找着。
“公子，我记得您以前有个伤疤的，今天咋不见了呢？”
苏瑾淮讶异：“什么伤疤？你胡说什么呢？以前你搓背都夸我肌肤白嫩无瑕，连颗痣都没有。”
说着将头转过去，盯着思进的眼睛，疑惑的问：
“你究竟怎么了？自从回来后便感觉跟换了个人似的。”
思进慌了神，赶忙跪地认错：“对不起小公子，我刚才脑子恍惚，误将您认成大公子了。”
“哦。”
苏瑾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哥常年征战沙场，身上免不了有刀剑伤。
而思进这小子是大哥捡回来的，每次他回来，都会屁颠屁颠的跑去献殷勤，想必也是想念大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