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种田文18
“冯爷爷，开门，是我！”
短短七个字，从玄潇潇的口中说出来，变得格外谄媚且甜。
法海在身后，按捺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身上的鸡皮疙瘩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抖。
玄潇潇却看也不看他，只全神贯注的看着那扇微微有些破败的门，门上的漆已然掉落，一块一块显得斑驳且年迈。
“来了来了，潇丫头，冯爷爷就知道你今日会来吃的。”
屋内苍老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些说不出的亲切感。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张布满皱纹且身躯佝偻的老者露了出来，明明法海高于玄潇潇，他的眼神却落在了前边的玄潇潇身上。
见是她，咧嘴一笑，露出缺失几颗牙齿的牙床，大着嗓门朝里喊：“老婆子，是潇潇来啦，快把我刚给她留的羊肋骨拿出来，还有筒子骨，我要和潇潇喝两杯。”
这声音和他的形象半点不符合，随即出来的老妇人头发花白，身着一身靛蓝色上衣下配暗色百褶裙，头发被发带高高盘起。
声音柔柔地应着，手脚麻利的将东西披上，给放在院子里的八仙桌上。
见到玄潇潇，她笑得极为和蔼，只是嘴唇紧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冯爷爷。
嘴里埋怨道：“今个又要去摆摊么？喝醉了怎么办？你这老头子，黎儿的束脩还没交呢，倒是让孙儿抬不起头。”
冯爷爷听见这话，一脸尴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看着玄潇潇，有些歉意。
玄潇潇只摇摇头，她心里无比清楚这家的条件，这家人倒是比以往的许家还要凄惨。
这位冯婆婆嘴里的黎儿名叫冯黎，今年十七岁，在文山书院读书，去年下了场，已经考中了秀才，当时人人夸赞，可后面却怎么也考不上去，才有来钱塘一阵唏嘘。
这黎儿初始只有些垂头丧气，到后来却日日酗酒，只知道整日里埋怨上天不公，渐渐将家中的银钱败落，害得这两位老者这么大把年纪还出来摆摊儿。
玄潇潇是在给以往的老主顾钱大善人送鱼时，才来到这个巷子，偶然间遇见酒楼讨债的人，见他们逼迫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难得发了一把善心，这才结识了这二位。
只因这家的味道做得的确好，每每有了钱，都想来此处打打牙祭。
可每次来这两位都不收银子，久而久之，玄潇潇也不大敢来，今日要不是带法海来尝尝鲜，领略世间风景和美食。
她也不会送上门来。
见冯婆婆半点不给冯爷爷面子，玄潇潇并不意外，这两年相处的久了，就知道冯婆婆是个嘴硬心软之人。
这位祖上可不得了，家里曾出过一品大员，若不是她的弟弟在回京途中不幸离世，冯婆婆如今也算是二品尚书的姐姐。
从大家闺秀到今日粗茶淡饭的农妇，难免有些脾气，何况这冯婆婆的脾气从不对客人发，人家老两口之间的情趣，玄潇潇能说什么？
她只是装作轻松的走到桌前，笑着对一旁的冯婆婆打招呼，随后从钱袋里掏出银子塞到对方的手上。
冯婆婆像被烫到了一般，她原本也是个温婉可亲的官家小姐，若不是生活蹉跎，哪里会变成如今牙尖嘴利，斤斤计较的市井婆子。
何况她本意只是想训斥自家老头子，不让他日日饮酒，玄潇潇可是他们的恩人，哪有收钱的道理。
当下毫不犹豫的把钱递过去，板着脸颇有些凶恶：“潇丫头，这钱你收回去，你若是再往我这儿递，可别怪我不给面子，往后不欢迎你来。”
玄潇潇只得停住，先是将法海和两位老者互相介绍，随后借着去厨房盛汤的功夫，将银子悄悄塞在案板底下。
之后，装作若无其事走了出来。
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上，摆着一个硕大的盆。
上面被木盖子盖的牢实，这是玄潇潇从她一直带着的手机里找到的，现代最简便做火锅或者成羊肉汤的方法。
出了这主意，也是为了让那些贵人们尝尝鲜，以提高两位老者的生意。
盖子一掀开，堆的老高的肉和扑鼻的香气，便传入法海的鼻中，他费了好大劲，才压制住自己，不让出丑。
只鼻子一耸一耸的，活像觅食的小狗。
见玄潇潇的目光看着他，他微微笑了笑，只客套了两句，就拿起筷子，将煮的软烂的羊肉塞进嘴里。
吃到兴起，甚至丢开了筷子，痛快地抱着骨头啃。
看着他那惨不忍睹的吃相，玄潇潇真想说他一句，猪瘾犯了，可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本来颇有些少女柔美的气质，被她毫无形象的啃骨头破坏得一干二净。
让被香气吸引而来的白蛇吃惊不已。
两位老者看着他们吃东西，只在一旁喝着羊汤，笑得开怀极了。
本来一室安好，偏偏有那不长眼的人来搅局。
只听得“咚咚咚”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拿木棍，敲打着脆弱的门。
两位老者还未站起身，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彻底掉落。
还未来得及慌张，就见一个周身恶臭，身着红色绸袍的男子出现，他头戴玉冠，面容红润，面上露出明显的喜意。
只一转眼看到屋内的陌生人法海，愣了一瞬，又见到玄潇潇，这才笑了。
两手交握在一起，朝着几人拱拱手。
来人正是冯黎，那个苦考不中的秀才。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你都几日不着家了？是不是我和你祖母这把老骨头，死在这屋里的你都不知道？”
冯爷爷气得够呛，随手拿了一个木质的锅盖就要朝冯黎身上扔去。
一旁的冯婆婆急忙拦，她到底年纪大了又是女子，常年在灶台上忙活，身体的灵活度本就不如冯爷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木盖子。
以迫不及待的态度，贴上冯黎的脸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白皙且纤长的手伸出来，手指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能看到里面粉红的血肉。
一节宛若凝脂白玉的手腕在连纹白色衣裙掩盖下，不甘寂寞地露了出来。
说不上到底是衣服白还是手白。
反正锅里的木盖子就被她截住了，简陋的木盖和手，颇有一种反差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