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不出意料,端木秀被恭恭敬敬地请回来了。
端木秀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是太贪了。”
闻言,面前的司运晟不置可否地弯起嘴角,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再等几天好了。”
过几天浊河连接过来的沟渠差不多就要完成了。
几天?
不得不说,端木秀被这个时间惊到了。
“虽说黄土疏松……但大王,几天时间这实在是快得惊人啊!”
“是陆参谋做出来的玩意儿。”一旁的赤常嘿嘿地笑道。
那高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做的呢。
“唉,要是以前给老爷们种地时有这玩意儿,那不省力许多!”赤常叹道。
“没想到陆参谋还会墨家子弟的机工巧技。”端木秀惊道。
“他会的还很多……”司运晟想起当时在陵川县时县民们对陵川先生的推崇,眉眼不禁浮上笑意。
而营帐外,被念叨的陆默正小心翼翼地尝试从火上取下被烤得滚烫的红糖酥。
刚带军练完操回来的丘鸣,□□着上身,随意地从一旁扯过汗巾,仔仔细细地擦了擦身子。
他平日与士兵们呆惯了没事,这要是一身汗臭味就靠近干干净净的陆参谋,哪怕陆参谋没说什么,他也会唾弃死自己。
真奇怪,明明陆参谋也没抹胭脂,怎么闻起来就一股子淡淡的香味呢。
想着,丘鸣便一屁股坐到离陆默不远不近的位置上,然后便看着陆参谋一次又一次地努力想把那个尝起来甜腻腻的什么什么酥拿下来。
一时间,他又觉得平时看起来无所不能,连死人碎肉都敢翻的陆参谋此时居然会被一块小小的糕点难住,实在是有些笨拙得可爱。
当然,这么想的还有从帐里出来的司运晟。
这哪里是有点可爱,简直可爱到爆好吗!
司运晟面上毫无波澜地走过去,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缄之?”
本来陆默已经心生绝望,盯着那块红糖酥,决定把柴火挪开再等等,这时突然听到自家主公的声音,顿时转头道:“主公……”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语气中带的那丝委屈。
这司运晟哪来受得了,立即从火上取下那块可恶的红糖酥,用军队里充当碗的叶片盛着递给他。
“谢谢主公。”
陆默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十分怅惘。
曾几何时,他陆默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哦,除了某人)。
现在却连拿个红糖酥都觉得烫得难以忍受。
真是英雄末路啊……
这么想着,陆默又看了看光着膀子一身肌肉的丘鸣,再看看自己这个季节了还裹得严严实实,心里更是惆怅万分。
而一旁的司运晟注意到他投向丘鸣的“羡慕”的目光,登时警铃大作,立即笑容温和对丘鸣说道:“丘将军训练结束还是赶紧换上衣裳吧,若是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啊,多谢主公关心……”丘鸣站起来,把短上衣穿上。
司运晟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思考着或许下次他也可以……
而一旁完全在状况外的陆默默默地啃了一口红糖酥。
唉,果然没有刚做出来的好吃。
但能在军营里吃到这种东西已经十分奢侈了。
所幸,现在的季节这种糕点还没那么容易坏。
要说这红糖酥还是离开泽州城前,司运晟特地让城主府的厨娘做的,说是他自己喜欢,但到现在全是陆默吃了,他自己倒是一口没碰。
想到这,陆默又咬了一口。
嗯,很甜。
——
几天后,黄州城城墙上。
守将远远地望着城外毫无动静的大军,不禁疑惑地低语:“怪哉,司运晟时间不多,要去都昂就必然要经过此地,距离上次端木秀离开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怎么还没个动静?”
“难道是我出的条件太苛刻了?”
他身旁的士人安慰道:“将军何不再等等?黄州离那南蛮王的老家毕竟有些距离,金银财宝过来也是要时间的。”
“要不……”守将犹豫道:“虽说这天下未定,但若是现在我卖个好,来日若司运晟胜了,我也能被提拔个高官。”
士人心里暗道不妙,急动脑筋,想把这守将稳住。
只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城外的营地又有了新动静。
“咦?”守将怪叫道:“他们这是要撤军吗?”
闻言士人顿时大惊,连忙向城外望去。
只见原本挺立在军营中的营帐被收起,黑压压的人头有条不紊地往后撤。
“其他方向呢?”
士人又急急忙忙望向城池的其他方位。
原本将城池围得密不透风的军队此时居然如潮水般褪去。
“他们要做什么?”守将强行镇静道。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如果说司运晟现在是要撤军不打了,扇他八百个巴掌他也不敢相信。
士人紧皱着眉,来回踱步,努力思索着。
“总不能是今年浊河泛洪,他们要先撤退吧。”守将随口道。
浊河……
士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瞪大了眼看向山谷上方。
守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天蓝蓝,草青青,一条水浅的河流从上往下淌。
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怎么了?”守将迷惑道。
谁知,他这一问不知是触到了士人的哪个点,士人一下跳脚,破口大骂:“蠢货!”
骂完就急忙往城墙下跑。
守将突然被骂,简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冲着士人匆匆离开的背影大喊:“到底怎么了?”
士人的身影一顿,随即跑得更快了。
“少废话,别怪我没提醒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快跑,那孙子要淹城了!”
“什么?!”
另一边,浊河边上。
这条大河依旧沿着它既有的轨道向前,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它的其中一个凸岸旁已经多出了一条人为挖掘出的沟渠。
大河与这条沟渠仅仅用一层薄薄的土墙隔开,哪怕今天没有人为破坏这面土墙,经过河流不断的侵蚀冲刷作用,土墙也迟早土崩瓦解。
而此时,河流与沟渠的连接处,好几个粗布麻衣的民工要上紧紧地绑着粗麻绳,麻绳的另一端好几个士兵站在高处死死地抓着,若是一会儿洪水决堤,还能把人拉回来。
民工们手里抓着加长版的锸,紧张地盯着面前的土墙,只等一声令下。
“王?”卜桑云请示道。
“开始吧。”司运晟平静地看着涛涛河水。
卜桑云点了点头,命令便传了下去。
紧张的民工们一齐发力,将那层薄薄的土墙敲碎。
本来流畅的大河突然一滞,下一瞬涌起滔天巨浪,顷刻便将土墙冲垮,水流如巨龙般冲进人工挖掘出的渠道,那几个敲墙的民工连呼声都没有传出便瞬间淹没在浑浊的江水中,只留下几根细绳在翻涌的波浪中摇曳。
高坡上抓着麻绳的士兵一个不稳,栽倒在地,后头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即压了上去,一齐把麻绳往回拉。
卜桑云看着那边高坡上的混乱,意味不明地开口道:“几条贱命罢了,主公又是何必呢?”
闻言,司运晟没有生气,也没有说些漂亮话笼络人心,只是笑道:“卜参谋这么说,小心今晚回去被邀请去‘切磋’,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从木你。”
“那卑职可真要小心了。”卜桑云难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