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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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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这一次没有遇见站在长廊上的女鬼。

    画框钉在墙上。

    “封印没了。”贺烈说道,他留下的封印不过随手而为,甚至算不上封印,只是一道阳气提防着女鬼再出来罢了。

    但是现在横贯画框左下方到右上方的阳气痕迹已经消失了。

    “有人碰了这幅画。”

    “或许是哪个参观者?”楼月西道,女鬼扰乱阳气封印不容易,但是人却很方便。

    《内经》中有言,阳气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气生,日中而阳气隆,日西而阳气已虚,气门乃闭。

    意思是在一天之中,人体的阳气是随着太阳的升落而不断变化的。在清晨的时候,人体阳气开始活跃,趋向于外;中午时,阳气达到最旺盛的阶段;夕阳西下时,体表的阳气慢慢减少,阳气宣散之门户也渐渐闭合。注1

    天地与人体之中的气息本就容易相互勾连牵引,若是有人不慎扰乱了只以纯阳之气做的封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那我进去了。”楼月西轻声说,他抬高左手轻触于画。

    画框中的玻璃对他而言宛若无物,他的手像是触到了水面,很快被吞没了。

    “等等。”贺烈突然抓住了楼月西的右手。

    楼月西表情有些无奈,垂着眼睛笑了一下,他被吞入画中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贺队,这样我进不去。”

    画中的鬼域在排斥贺烈。

    也是,对于鬼域中的鬼而言,贺烈就像是拿着枪的强盗一样。把鬼也衬托的楚楚可怜起来。

    “帮我取下耳钉。”贺烈道。

    他右手没有放开楼月西的手腕,反而将它拉近到耳边。

    楼月西顿了片刻便摸上了贺烈的耳垂。

    一触及分。

    黑色的耳钉在后面没有用以固定的耳堵,整根耳钉只是一根细小的、呈锥形的柱状物。

    楼月西单手也能轻松地将它拔下来。

    耳钉触手非常阴凉,非金非玉,不知是什么材质。

    他没有多说,正要将耳钉放入贺烈胸前的口袋中,左手就感觉到画吞没的速度变快。

    转瞬之间,他便大半个身体被吸入画中。

    只剩下手腕被贺烈牢牢抓在手中。

    他又进入了画里。

    像是溺水般的感觉很快褪去,楼月西睁开眼睛,里面还是一片漆黑。

    和上次几乎失去视觉的黑暗相比,这次的境况要好很多。

    须臾,他的眼睛便逐渐适应了里面的黑暗。

    脚下果然蜷伏着许多婴儿。

    或者用婴儿来形容它们过于的成熟,它们仅仅是胎儿罢了。有些已经成了人形,但更多的更像是一滩肉、或是一滩泥。

    更可怕的是它们在蠕动。

    这样的体型,离开母体绝对是不能存活的。

    这场景说不出的恶心与恐怖,楼月西的视线一扫而过。

    长期挂在他脸上的温和、悲悯、柔善已经消失了,他面无表情,有一些大一点的胎儿几乎快摸到了他的小腿,却像是感到了什么一般收回了手,慢慢地睡去。

    “二次登门,主人若再避而不见,便有些失礼了。”他轻轻地说。

    只见上空便有几绺发丝垂落。

    “原来在这。”

    也不知他怎么动的手,倒爬在上空的女人倏地被拉到了地面。

    楼月西把女人拉近,女人薄得就像一张纸,被他拉住,下半身便瘫软折叠,只剩一个头还支棱着。

    女人的碎发覆盖了半张脸,有些看不清。

    楼月西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

    他把女人拉向右手边。

    果不其然,整个画中世界的微薄光源来源于他右手与贺烈相接处。

    贺队,真是……

    好用呢。

    在画外的贺烈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成了灯泡,见楼月西越进越深入,他们二人交握之处已经从手腕变成了指尖,只以为楼月西遇见了麻烦。

    他不耐地将人往外扯了一小节,果然遇到了阻碍。楼月西反手掐了掐他的指尖,示意他不要乱动。

    真是麻烦。

    贺烈百无聊赖地转动着眼睛,整张画因为他们的进入变得有三分扭曲,画面中抱着雏菊挂着浅笑的女人已经变成了苦相。

    画面中的灰调和红调在不断的加深,贺烈只觉得女人的脸颊红润得非常奇怪。

    而画中的楼月西借由着贺烈带来的光线,看清了女鬼的真容。

    她果真是无法说话的。

    因为她的嘴被人缝了起来。

    是缝。

    鱼线一般,将女人的上下唇缝在了一起,乍一看像是一排栅栏。

    女人没有厚度,她被缝起的嘴成了她唯一不是平面的地方。

    她的眼神中藏满哀戚与恐惧。

    突然楼月西察觉到有人在看他。

    那感觉一闪而逝。

    不是女人。

    也不是地上早已昏睡的胎儿。

    而是……

    楼月西将眼神转向那团阴影。

    它依然离得很远,在一个没有宽度的地方,它居然展示出了一种距离感。

    楼月西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过这团阴影,但借着些微的光线,他发现这团阴影仅仅是画中的背景。

    那棵大树。

    不过……

    楼月西笑了笑。

    这幅画真正的主人,原来另有其人。

    正当他准备将阴影处隐藏的东西拽出来时,他感觉到右手处传来一股拉力。

    下一刻,他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他被拽着快速翻到木门背后,就见一个保安打着手电筒照了过来。

    白色的光束在长廊上逐渐扩散,晃入了两人的眼里。

    此时已经十点了,按理说保安早已休息。

    两人对视了一眼,知道这里面掺和了人为因素。

    “麻烦。”贺烈低声道。

    若是在庆乌山,他早劫了画,把女鬼撕出来了。

    楼月西声音清浅又温和,像是夏日里的凉风。

    “贺队,别生气。”他带点笑意,“毕竟我们拿了工资。”

    进了灵异局,有一条写在首页的规定,所有人都起过誓。

    “不惊扰现世,不违反律法。”

    后者……还有些许余度,可以视情况而定。比如私闯民宅,他们这一行有时候还真没办法避免。

    但是前者是必须遵守的,否则会接受整个行业的联手制裁。

    阴阳两界,虽相通,不可乱也。

    贺烈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气音算是答应,待巡视的保安走后,他和楼月西从门背后走了出来。

    两人不再看画,既请了人特意打断,那现在藏在阴影中的东西想必已经逃了。

    “我们去看下监控吧。”楼月西道,就见贺烈右耳上的耳钉已经回到了原位。

    方才那般紧急,他倒是好好地拿着那小东西。

    “走。”

    这一次没有上次走运,秃头的保安大爷没有像上次那样呼呼大睡。

    他看了眼来人,挥了挥手道:“美术馆的监控坏了,不过你们也别担心,我们派了巡逻的人。”

    “不会再丢东西了。”

    贺烈掏出烟盒递给大爷,那大爷点了一根脸上的不耐之意消失了许多。

    “你俩看着也不像学生啊,是来看画的?”大爷享受地吸了一口,“我们学校的学生真有点儿东西,钱财没掉,画掉了。”

    “你说这弄的……我们上夜班的都多了两个人。”

    “你这烟不错,啥牌子?”大爷眯着眼看了眼盒子,贺烈很快收了回去,他没看清。

    “小地方的牌子。”贺烈挑起眉,“大爷,谁丢了画你知道不?”

    大爷摇摇头:“这不知道啊,只说那学生有点名气,还得过什么什么油画奖。”

    两人见问不出什么东西,便一起回了酒店。

    “贺队,平时不见你抽烟。”走在树荫下,楼月西突然开口道。

    贺烈不知道楼月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笑了笑,语气有些痞:“你要不来一根?”

    也不等楼月西回答,便从烟盒里拿了一根出来。

    楼月西把烟拿在手指上,凑近嘴唇,又拿了下来。

    “小少爷没抽过?”

    贺烈也点了一根,叼在了自己嘴里,然后故意回头将那口气吐向了楼月西。

    “这、这味道不像是烟。”楼月西仔细嗅了嗅,发现是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但是他又说不上来。

    “哈哈哈哈哈。”贺烈笑了起来。

    “是鸭青草!”楼月西吃惊道。

    鸭青草是一种于风水界比较常见的草,用于制作请神的香料,进了灵异局以后每年都有免费的额度。

    “还加了宝桐,宿明,不过还是缺了点味道。”贺烈说道。

    另几味也是用以敬神的,楼月西从没听过有人拿敬神的香料当烟抽的,心里非常诧异,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好笑。

    “你这样……”楼月西忍俊不禁,“大爷晚上会睡不着的。”

    这些东西可比烟草醒神。

    贺烈挑眉,也想起了这一点,就把楼月西拿在手上的烟又抽走了,放回了烟盒。

    “啊。”楼月西轻轻叫了一声。

    “不是吧,小少爷。”贺烈把烟盒揣进怀里,“拿出来一下你就要丢?”

    “脏了。”楼月西道。

    贺烈想到楼月西的洁癖,有些无奈。这家伙就是典型的拿出来了的衣服不洗绝不再放回柜子里的那种人。

    他叹口气,把那支烟又找出来叼上。

    “行了吧。”

    烟燃烧起来的地方在黑暗里变成了小小的一点猩红。

    白色的烟雾从男人嘴里吐出,很快散入了夜风。

    细微的草木燃烧的味道,加上鸭青草独特的气息。

    落在后面的楼月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方才,他碰上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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