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延延,她们道歉
她的情绪越渐激动:“你这么好, 本来就应该全部人都喜欢你!”
“就像是我这种人,你也愿意先借我钱让我爸还清债务,让我先读着书……”
“沈延那个瘸子, 他凭什么这么对你?!!”
“就算不说之前你们广播站那个事, 就单单说这次比赛的这件事,初画,我相信以你的能力, 你也可以拿个漂亮的名次回来!”
“明明老师最开始说的是让你去参加比赛的,初画,你就没有想过吗?为什么最后就变成了他沈延?!”
“你们俩的物理成绩平时都是差不多的!!”
她的眼睛都红了,却在和沈初画对视的那一瞬间,一股子冷意从她的脚底下徒然爬了上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觉得沈初画的表情格外的冷漠。
那种冷漠像是生生把自己从这个世界剖了出来,无悲无喜地看着她的失态。
太奇怪了。
但是没等她多想, 责罚高就从楼梯口跑了过来, “好了,申半梦,你这个状态可以先请几天假, 回去好好养养你的手。”
“你急着回去吗, 急着回去我就先送你回去,不急的话,我们就先回学校查监控。”
申半梦的手指猛地收紧,低着头沉默。
两秒钟之后,沈初画勉强笑了笑, 打圆场:“刚才半梦说她不是很疼了,老师,我们回学校吧。”
“刚才……”
她才刚起了个头, 申半梦就伸手拉住了她,向她摇了摇头。
沈初画微微叹了口气,但还是轻声道:“老师,我刚才和半梦聊过了,应该是她看错了,监控就不用看了,这次毕竟受伤的还是半梦,我们回去……”
“直接跟沈延道个歉吧。”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就是有个不情之请,这件事情是我们做错了,也愿意道歉,但是能不能别让另外的人看着?”
“毕竟半梦这人,她脸皮也薄,又是个女孩子,传出去了对她名声也不好。”
当然,要是这个道歉没传出去,名声不好的就是沈延了。
沈初画伸手捋
了捋鬓边的碎发,挡住了唇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的弧度。
责罚高想了想,没有立刻就答应下来:“是误会就好。”
“你们也别怕,沈延这孩子,他心眼实诚,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的,但是道歉这个事,我还是回去问问他吧。”
申半梦和赵高都没注意到,沈初画脸上的笑意,不动声色地淡了几分。
……
沈延留在学校里实在是不舒服,就是手里正捧着手机玩游戏,这人也时不时地看看窗外责罚高他们回来没有。
陆野想了想,还是媳妇儿比较重要,于是就先带着沈延回了家里。
责罚高带着俩女生回来办公室没看见人,差点儿就炸了,掏出手机就给陆野打电话。
“你小子,你小子够可以的啊?!我让你在办公室里等着,你人呢?!不别跟我说你身体不在了但是灵魂还在这里的啊,不想听你胡扯!”
陆野被他声音炸得耳朵疼,连忙把手机拿远了些:“大哥——大爷!我俩走的时候给你发了消息的啊。”
责罚高话音诡异地一顿,赶紧看了看自己的短信,果然有个“混小子”发来的:先回去了,一会儿打电话
他略带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现在给我滚回来!”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陆野在阳台上打电话,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沈延都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微微偏着头看向了他。
陆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随便敷衍了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走过来撑着沙发由后往前面轻声哄他:“延延乖,在家里等着老公行不行?”
“我们通着电话,听话,老公很快就回来了。”
沈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才勉强点了点头。
陆野勾着唇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又伺候着他把耳麦带上。
小孩儿静静地任他动作,乖得不行。
陆野看得心痒,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吻了吻,“真乖,等老公回来给我们宝贝儿做好吃的。”
小孩儿按了按耳朵里的耳麦,抿着唇露出了一点儿笑意。
等着陆野出了门,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沈延不在,那他就好自由发挥了。
他到责罚高办公室的时候,一进门就看见申半梦红着眼睛坐在之前沈延坐过的那把椅子上面,沈初画微微皱着眉温声细语地安慰她。
责罚高正在喝水,一见他来就合上了茶杯,“来了?”
陆野向他点了点头,然后才转眸看向了办公室里的两个女生。
责罚高站了起来:“是这样的哈,额……”闹这么大,原来却是个误会,他都不好意思开口。
“我来说吧,老师,”沈初画接过了话头,“陆野同学,是这样的,刚才我们在医院里,半梦情绪稳定了之后,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刚才被烫到的情形,发现是误会。”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为难:“我们很抱歉误会了沈延同学,我们也愿意向沈延同学道歉,对不起。”
这话说完,她就工工整整地向陆野鞠了个躬,红着眼睛的样子像极了陆野在逼她一样。
然后她又拉了拉申半梦的袖子,看向申半梦的时候眼里带了几分祈求。
申半梦哼了一声,终于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也不看陆野,偏着头看着窗外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跟着说:“对不起。”
陆野眼睛里多了几分讥讽。
这就是沈初画。
明明全都是她的错,却能永远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无辜。
上辈子的沈延,不知道在他这儿吃了多少亏。
他毫无感情地牵了牵唇角,勉强压下了心里翻涌的恨意,轻声问:“跟我道歉?”
沈初画眼里的水汽更浓,慌忙解释道:“当然不是,就是,”她顿了顿,咬了咬下唇,“沈延同学不在这里……”
陆野眼里的恶意几乎就要溢出来,轻笑了一声:“是啊,那就等他再来学校的时候再道歉吧。”
“他下周一来学校,刚好,你们在这么多人面前冤枉他,那就。”
他的声音更轻了:“等着周一早晨开校会的时候,给他道歉吧。”
话音一落,办公室里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陆野眼里的讥讽更甚。
半晌后,申半梦猛地一拍桌子,眼眶通红地带着哭腔吼:“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
责罚高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为她说话。
陆野脸色不变,轻轻地嗤笑了一声:“这就叫道歉?”
“哭什么?”
“你,”他顿了顿,改口,“你们,冤枉的是我?”
“应该收到道歉的人是我?”
他轻声笑了一声:“还是说,做错了的是我们?是沈延冤枉你?你受委屈了?”
他声音重了一些,扬了扬下巴:“你受委屈了?”
申半梦情绪逐渐激动了起来:“我又没有说我没有错!我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她身体颤抖着:“要我给沈延磕个头吗?!明明疼得是我,他又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磕头就算了,”陆野眼里的墨色渐渐浓厚,可声音却依旧很轻:“但是当众道歉是必须要有的。”
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沈延在那些人围过来的时候苍白的脸色。
……这算没受什么伤害?
他继续说:“是没受什么伤害,那我让你们当众道歉就伤害你们了?”
沈初画已经没有吭声了,她想就这么小事化了,还想在这中间搅混水巩固她善解人意的形象。
可以啊。
陆野的唇角弯了弯。
既然她自己要搅进这叫事里来,那很好啊,一起道歉就行了。
毕竟。
她沈初画的道歉又不嫌多。
申半梦气得脸都红了,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过这么斤斤计较的男生。
一听这话,她连忙就下意识地反驳:“凭什么还要初画给沈延道歉?她有没有做错……”
沈初画脸色有些难看地再次扯了扯她的衣袖。
这人怎么这么蠢?!!还要把她拉进来!!
陆野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不急不缓地说:“陆野同学,我和半梦也不是认识了一天两天了,我相信半梦,她是不会撒谎的。”
沈初画的脸色骤变。
“可能……沈延同学腿脚不好嘛,我们都知道,会不会是不小心碰到了。”
“虽然学校里的开水没有那么烫,可是半梦她都烫起泡了,就算不是故意的,也应该道个歉吧?”
沈初画的脸色彻底苍白了。
这是她说的话。
——一字不变!
申半梦这个蠢货!!
不知道学校里到处都是监控吗?!
他回想着沈初画以前的“出色表现”,学着她的样子微微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这不是她说的?”
申半梦难堪地咬着下唇,好一会儿,她自觉情绪稳定了一点,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我跟沈延道歉,对……”
她咬着牙,逼着自己一字一顿地说出来:“对,不,起!”
她手指狠狠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心里的怒气几乎要融进自己的四肢骨血。
沈延!
沈延这贱人!他怎么配!!
陆野脸上的笑渐渐地消失了,他神色冷淡地看着宛如小丑的女生,轻轻吐出了一句话:“他不接受。”
申半梦的表情都扭曲了,眼泪一下滴了下来,大喊:“又不是跟你道歉,你凭什么代替他说不接受?!”
陆野轻笑了一下回问她:“你又不是跟他道歉,他怎么接受?!”
申半梦气得发抖:“你……”
她忽然看到了陆野耳朵里塞得耳麦,“你不是在跟他打电话吗?!他听得到?!”
陆野挑了挑眉,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耳朵里的耳麦,脸上的笑意浓了些许:“是啊,他听得到。”
然后,他的声音轻得如同恶魔低语:“他不接受。”
沈延听是听得到,但以他的性格绝对是对着一个哭着道歉的女生说出“不接受”这种话的。
这是陆野加的。
不为什么。
申半梦她配得上。
上辈子,申半梦和沈初画的关系就很好,上辈子沈初画在学校里针对沈延的动作。
其中必定,一定,肯定。
会有她申半梦的手笔。
申半梦眼睛里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面滴,她被气得大口地喘着粗气,猛地抬手,用身上校服的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她盯着
好整以暇看着她的陆野,一字一句地吼:“对!不!起!”
陆野轻声回:“不接受。”
申半梦颤抖着:“对!不!起!”
“不接受。”
“对!不!起!!”
“不接受。”
“对!不!起!!!”
“不接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陆野淡淡地看着她:“不接受。”
旁边的沈初画捏紧了自己的手指,状若看不下去了,挡在了崩溃得大哭的申半梦身前:“陆野同学,你也太过分了,半梦,半梦也是无辜的。”
责罚高看着申半梦哭得这么惨,都想为她说话了,被沈初画这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无辜?
谁无辜?
本来因为身体原因请了假,偶尔来学校上一次课就被追着碰瓷的沈延才是无辜。
申半梦先污蔑别人,现在让她真情实意道个歉就是过分了?
责罚高摇了摇头。
本来觉得这孩子成绩挺好,挺听话的,没想到这么拎不清。
而且最开始陆野只是让她们道歉吧,让公开道歉也是合理要求啊。
责罚高又摇了摇头。
还有沈初画……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沈初画。
之前也觉得这孩子性格挺好,没想到也是这样,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
而且,他记得这事儿本来是跟她没关系的吧?
沈初画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一股凉意从脚底升了起来,这才注意到了自己刚才那句话的不合适。
她薄薄咬牙,连忙微微皱着清秀的眉,温声细语地改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了,”陆野直接打断她,又学着她的疑惑表情轻声问:“污蔑沈延的不是你们两个人吗?为什么道歉的只有申半梦呢?”
沈初画这种人,就不能给她展示她颠倒黑白能力的机会。
沈初画到了嘴里的话一下子就吞了回去,对上陆野含着淡淡疑惑的表情,只觉得自己一口老血到了喉咙。
她以前怎么没听说过,陆野这混混这么茶?!!
她勉强维持住了自己
脸上的表情,垂着眉做出了一幅像是在掩饰眼睛里泪水的样子,轻声说:“对不起。”
这种细看之下含着一丝委屈,乍一看又什么都没有的表情,她向来信手捏来。
但下一秒,她的手指就瞬间捏紧。
陆野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一丝不明显的快意:“不接受。”
“……”
沈初画咬紧了牙关。
倒是申半梦受不了这个气,猛地一下推开了她:“陆野!!”
她的语速不受控制地加快:“是,是我的错,是我要不惜故意把开水洒到自己手上来……”
“半梦!”沈初画猛地拉了一下申半梦。
但申半梦说的上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也忽略掉了责罚高震惊的目光。
“是我的错,我已经说了对不起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要我给沈延磕个头吗?!”
“还是要我自杀要我上个吊跳个楼?!是,我的错,我是贱人我应该死……”
陆野脸色募的冷了下来。
“我就是要陷害他,就是要这么做,沈延他也配得上来学校?!也配得上代替学校参加比赛……”
“半梦!”沈初画倏地加大了音量。
申半梦被她吼得一愣,骤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脸色难看地低下了头。
陆野带着嘲讽勾了勾唇。
这下,都不用他说了。
责罚高脸色冷了下来,“这是真的?”
他盯着申半梦。
申半梦垂着头不吭声。
“沈初画,你说。”责罚高转头看向了沈初画。
后者抿了抿唇,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个笑,可还没说话就被责罚高又堵了回去。
“行了,不用说了。”
责罚高站了起来,“我不知道你们小姑娘这是怎么想的,沈初画,你就算了,申半梦,你给我说说!”
“不痛吗?!一辈子的开水,浇在自己身上,一个弄不好就得留疤,不痛吗?!还是为了陷害别人。”
责罚高越想越气:“怎么?沈延是你爹吗?他就这么值得你为了陷害他伤
害自己?!!”
“太过分了!!附中怎么教出了你这种学生?!”
“我不想跟你们扯了,下周一,你们按陆野说的,台子上当众给沈延道歉,还要给我写个检讨!!在校会当众念!说说你们陷害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师,”申半梦脸色苍白,小声地快速辩解:“初画她没有……”
沈初画没再理她,甩开她就往外面走。
申半梦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半秒钟后,跟着追了出去。
责罚高看着他们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陆野:“你也先回去吧,对了,沈延的身体好点儿了吗?”
陆野眸色冷淡地弯了弯唇:“他还得过段时间。”
责罚高点了点头,“也行吧,你先回去吧。”
……
“初画,初画——”
沈初画猛地甩开了女生的手,继续往前走。
申半梦愣在原地,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来,还不等它滴下来就抬手擦去,又跑了两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少女。
“初画……”
沈初画停了下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表情有些冷地转身看着她:“干什么?”
“申半梦,你有没有长脑子,走廊上有监控你第一天知道吗?就这点脑子还要去陷害别人,你自己要找死,不要拉上我可以吗?!”
“而且你是智障吗?!当着责罚高就说了出来,你知道不知道,误会和故意污蔑差别是很大的,现在责罚高知道了,你以为惩罚只有道歉和写检讨吗?”
“我告诉你,学校很有可能会直接给处分,你知不知道,处分会写上我的履历?!”
“它对我的影响有多大,我爸要是知道了,沈氏……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但是,申半梦,我帮你爸还清了债务,也说服我爸资助你继续读书,你就是这么感激我的?!”
申半梦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眼睛里不断地滑下泪来,“初画,对不起……初画,我想跟赵老师解释的,我可以跟他解释。”
“你一解释在责罚高眼睛里就是我在推脱责
任!!”沈初画大声道,但这话一说出口,她就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连忙改口,“半梦,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把所有事都推给别人的人吗?”
她难过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半梦,我不是想跟你发脾气,就是……”
“这件事本来就是不对的,半梦,你是个很好的人,以后……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要做这种事了,可以吗?”
申半梦愣了愣,感动地上前一步抱住了她:“嗯。”
“是我该说对不起,对不起,初画,我不会再做坏事了。”
她没看到,她抱着的少女眼里却是沉黑中参杂了一丝厌恶。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还好意思说是因为她才做的这件事。
令人作呕。
现在,责罚高对她的印象已经不好了,要是把这事儿直接丢给申半梦,等到周一一上台道歉,不止是责罚高,她的形象在全校面前都完了。
所有人都会认为她是个做事不认的人。
上台道了歉,好歹也能说她就是因为太相信申半梦被连累的。
她还是无辜的。
丢车保帅,壁虎断尾,这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事。
不过。
沈初画握紧了自己的手指,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要是学校对她做了处分,那沈致那里……
申半梦这个蠢货!!
……
周一早晨。
外面的秋雾很浓,把整座城市都笼在了灰白色的薄纱里,阳光穿过雾气射过来都仿佛染上了几丝淡淡的寒意。
陆野一边伺候着某位沈姓的祖宗穿衣服,一边低着头轻声问:“延延,真的要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也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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