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分不清这到底是真是假
哭喊，泥泞，鲜血，冰冷的身体，以及逐渐崩塌的世界
各种不同的元素在黑暗中交汇成曲，编织成画。
唐果坐在废墟之中，听着耳边众人哭泣的声音，慢慢勾起了唇角。
唐凯坐在她不远处，少年精致的脸上不断淌着鲜血，眼底满是疯狂：“大哥，老三，你们别走太快，在路上等等我……”
随后，他又看向唐果，对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像是阳光底下的向日葵，灿烂又美丽。
他说：“小果姐，你害怕吗？”
唐果闻言，也回了他一个笑容：“怕，有什么可怕的，马上就能见到我爸和婶婶了，他们一定很想我……”
她看着天幕一块块崩裂，大地一点点塌落，哭泣，泥泞，鲜血……
她笑得比糖果还要甜美。
唐凯看着她的笑容，又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嘴里不断喊着让人等他。
有碎金色的光芒从他的身体里溢出，在他们看不见的情况下，飘进了唐果的身体里。
世界陷入了混乱，到处都是被黑暗吞噬的身体。
唐果感受着天地的颤抖，心里畅快无比。
很快，她就能和家人相聚了……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在失去意识之前，一道童稚无比又异常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想不想回到过去，改变自己的人生？】
……
唐果从黑夜中醒来，豆大的汗珠从她光洁的额头滑落，滴在昨日新晒好的棉被上，只留下几个细小的印子。
她于床上坐起，寒星般的眼睛在黑暗之中闪闪发光。
四周一片寂静，偶有几声虫鸣交错，浅淡的月光从窗外钻了进来，像个调皮的孩子，偷偷亲吻唐果的脸颊。
唐果做了几次深呼吸，喘息声在黑夜中十分明显。她闭上眼睛，又立马睁开，目光定格在自己的手上，眼里写满了疑惑。
“我的手，怎么这么小？”唐果低声呢喃。
她借着月光，细细打量着自己的身体，随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房间，眸里带着疑惑与怀念：“这是在做梦吧”
随后，她轻笑一声：“没想到，在死之前还能梦到自己小时候。”
女孩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也格外的动听。
唐果在月光下，将梦里的环境看了个大概，嗯，就是她小时候的房间，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她从柜子的抽屉里摸出蜡烛和火柴，微弱的烛光很快遍布了整个房间。
和月光的清冷不同，那橘黄色的烛光，像自带温暖一般，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唐果的心。
唐果又躺回了床上，吸吮着棉布上阳光的味道。
她睁着眼睛，眼底一片虚无，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像在等天明一般，安静地躺着。
滴答滴答时间老人步履蹒跚地往前走。
唐果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当清晨的第一道阳光透过窗洒在她的脸上时，唐昊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小果，你起床了没，爸要去上工了。”
唐果猛地睁开眼睛，眼眶迅速湿润了起来。
唐昊没等到唐果的回应，又敲了敲门：“小果，早饭放在锅里温着，你等下起来了记得吃，爸先走了。”
他说完，转身便要离去，但他刚走两步，就听见“吱呀”一声儿。
唐昊回头看过去，只见唐果站在房门前，头发乱糟糟地，鞋子也没穿，眼里红的像兔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小果，你咋不”穿鞋？
但还没等他说完，唐果就猛地朝他冲了过去，扑进了那宽阔可靠的怀抱之中，头埋在他的腰上，无声地哭泣，泪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衣服。
唐昊见状，有些不知所措。他慌忙蹲下来，轻柔地将唐果从自己怀里拉出。
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他，在看见唐果满是泪痕的小脸时，更是难以出声，嘴巴张开了几次，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他只好伸手去抹干净自家闺女脸上的泪水。
而当那粗糙宽厚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颊时，唐果再也忍不住了，带着哭腔喊道：“爸——”
紧接着便是一阵放肆的哭泣声，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
隔壁正准备去上工的夏大嫂夫妇俩，在听到这声音之后，偷偷扒上了墙头，眼里带着好奇的光芒，打量着唐昊父女俩。
夏大嫂第一个开口：“唐家大哥，你闺女这是咋了？”
夏老大妇唱夫随：“是呀，这小果今天咋哭得这么伤心呀？”
唐昊心中也纳闷呢，他比他们更想知道唐果是怎么了！
但眼下唐果光顾着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只好先回道：“没啥，你们快上工去吧，晚了该迟到了。”
夏大嫂他们闻言，夫妻俩对视一眼，也没有不识趣地非要问个一二三四出来。
夏老大走前还问唐昊，要不要帮他向小队长请个假，唐昊自是点头说要，并对此表示感谢。
夏福明比夏大嫂他们还先出来，他站在唐昊家的院子门口，眼里满是对唐果的关怀：“唐伯伯，那我去了学校之后，也在老师那里帮唐果请个假吧。”
唐昊对着他笑了笑：“那麻烦你了。”
夏福明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唐果则是在哭泣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夏福明。
两人四目相对时，夏福明愣了三秒，然后连忙和唐昊告别，头也不回地跑回了自家的院子。
他靠在院墙上，脑海中回想着唐果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心“哐哐”地乱跳着，像是想从自己口中跳出来一样。
唐果刚刚的眼神
夏福明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去形容唐果刚刚的眼神。
他只知道在那一瞬间，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冰冷的世界，没有一丝暖意。
和平时的唐果完全不同！
另一边，唐昊继续安慰着自己的闺女。
“小果，不哭了哦，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他轻轻拍着唐果纤细的背，语气温柔无比，“爸在这里呢，你别害怕，有什么都可以告诉爸”
唐昊心疼极了，他还从未见过自家闺女哭得这么伤心呢！
唐果则是带着哭腔回：“不是噩梦，是美梦”
她从未想过人死之前还会做梦，而且梦还这么长……但不影响她觉得开心。
她开心能在梦中见到自己的父亲，开心能冲进父亲的怀抱，能听到父亲的声音，闻到父亲身上的味道
等等，味道？
做梦还能闻到味道吗？
唐果有些疑惑，她抬眼去看唐昊，看他下巴上新冒出的青色胡渣，脸上的毛孔
做梦的时候，梦里面的人，会这么清晰吗？
突然，她脑内灵光一闪，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难道这一切不是梦？
她想到了失去自己意识前听到的那个声音。
她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嗯，会疼！
然后又伸手去摸唐昊的脸，手下触感也真实无比。
唐果一下子不知道该做和反应，好像陷入了虚幻与真实之间一般，分不清这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