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王八下蛋
工作向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尤其当你动了别人奶酪的时候，你就要做好缺胳膊少腿的心里准备。
早上刚一上班，我那破烂的办公桌上三个大字赫然在目：王八蛋。
车间没有监控，也不知道是谁的大作。但初步猜测，应该是那两个潮汕本地中年妇女干的。因为计时工资新制度实施后，她们就觉得累了。
看着刺眼的三个字，我本能地想到要报复，工作上有不好干的工序偏要安排这两个家伙去干。
但理智告诉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谁都是怀疑对象，尽量大事化小，也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工作上是否有不足。
我装着心平气和的样子在车间巡查，走到两位潮汕大姐身边时，我故意停留久一点看着她俩干活，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她俩的表情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惊谎与不安。
大胸妹从办公室来到我的办公桌前，盯着三个字看，她是来拿生产报表去录入电脑的。
晚上老板娘叫我去她家里喝茶，老钱在外出差没回来。
大胸妹和钱菲儿坐在沙发上追韩剧，剧情挺狗血的，女主角不是患癌症生命危在旦夕，就是出车祸成了植物人。这两个傻冒随着剧情发展哭鼻子抹眼泪的，女主角又不是你姐你妹，哭个毛线儿。
老板娘沏工夫茶，她冲好茶随口来了一句潮汕话：“加嘚（喝茶）。”
我喝了一杯功夫茶，假装看韩剧，其实我一点也看不下去狗血剧。钱菲儿把遥控器递给我，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喜欢看什么台自己选。”
我没接遥控器：“你们看就好。”
老板娘一边沏茶一边说：“小高，老钱又接了个20万的单子，这个比较急，一个星期能拿下不？”
我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车间每天的产能，就回答：“应该能，员工在这个礼拜内要少请假为宜。”
老板娘：“那好，你具体安排，员工没有特殊情况一律不批假，你要行使好手中的权利。”
老板娘说有事就出去了，客厅就剩下钱菲儿、大胸妹和我。我也准备要走，却被两个姓钱的叫住，说多喝几杯茶再走。
老板娘出去了，两个蹲着水花压一压不湿鞋的家伙就猖狂起来。大胸妹问我：“姓高的，我早上看见你办公桌上有王八蛋三个大字，你写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大胸妹，笑着说道：“本来是想写三八蛋，但又觉得三八没有‘蛋’，就多写了一竖变成王八蛋。”
两个蹲着浪花一朵朵的家伙觉得吃亏了不甘心。钱菲儿瞪着眼珠子看着我：“高伟，你能不能改一下你那副随时欠揍的德性？”
大胸妹补了一刀：“姓高的应该是属狗的，狗能改变它饥不择食的本性吗？”
我指着大胸妹的狗头：“你以为王八蛋三个字是我写的吗？我肚子里又没吃石头给撑的。”
大胸妹：“那谁写的呢？”
我说：“我也不知道，只有去问那个谁了。”
钱菲儿摇摇头：“真是无聊。”
大胸妹想了想：“高伟，是不是有人因为工作上的原因发泄不满？”
我没吭声，因为不清楚何人所为。都说胸大无脑，大胸妹也不傻。我觉得应该是屁股大的才无脑。
听大胸妹这么一分析，毫无职场经验的钱菲儿也觉得有道理。
大胸妹突然变得很认真地看着钱菲儿说：“高伟工作勤勤恳恳，责任心也强，以厂为家绝对不是演戏给老板看的，我替你爸你妈谢谢高伟。”
钱菲儿也真诚地看着我说了句谢谢。
我说：“你俩也别给我戴高帽子，说一万句谢谢，不如来个亲亲抱抱更实在。”
钱菲儿和大胸妹嘻嘻哈哈，互相指着对方谦让：“你上啊，你上啊。”
奶奶的小裹脚，雷声大雨点小，没人上我，很失望啊。
我起身要走，钱菲儿拽住我衣角，大胸妹抱住我大腿，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烤熟了下酒的气势不让我走。
我生怕老板娘突然破门而入，指着我鼻子骂禽兽两个字，我必须溜之大吉才是上策。
我一边挣脱一边警告：“你们两个每个月有七天‘血债血偿’的家伙赶紧松手，等下被老板娘撞见了会骂我禽兽不如。”
警告亳无用处，两个姓钱的更加凶猛，就连平时一向挺斯文的钱菲儿在大胸妹的影响下也开始采取武力进攻，她死死抱住我的腰，拼命把我往沙发上推。
大胸妹用力抱起我一条腿让我失去平衡，她俩的共同目标是想把我按倒在沙发上。
大胸妹用力抱我的时候，她高耸入云的大胸紧贴着我的身体，热乎乎的像刚出笼的灌汤包，我担心气球随时会被挤破掉。
一个女人面对男人是一只小羊羔，两个以上的女人面对男人形成的战斗力一定强于藏獒。
我努力想挣脱那四只“猫爪子”，但又怕不小心弄伤她们的手。女人的手很娇贵，作为男人我不能让女人的手“挂彩”，这使得我用不上力。
我们三人缠在一起，藤缠树一样，我十分害怕老板娘突然冲进来，该来的还是来了，老板娘突然推开门看见我们三个扭成一团惊呆了：“你，你们……”。
钱菲儿和大胸妹立刻松手，我们三个尴尬得很，尤其是我。钱菲儿怕连累我，赶紧向老板娘认错：“妈，我们闹着玩的。”
大胸妹看着老板娘尴尬地：“婶，不关高伟的事。”
我低下头，惭愧地说：“老板娘，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先回宿舍了。”
老板娘假装大度地笑笑：“年轻人嘛，闹一下也没什么嘛。”
我溜之大吉，我前脚一走，大胸妹紧随其后。我跑的飞快，大胸妹抖着大胸一浪一浪地一路追我。我鸟都不想鸟她，很快把她甩了几条街。
星期二早上，我刚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发现“王八蛋”三个字的“蛋”字上压着一个鸡蛋，我猜这是什么意思。
猜来猜去，王八蛋就是王八的“蛋蛋”，极具侮辱性。全车间全是挤奶的“奶牛”，到底是哪个三八婆对我意见这么大？
我正猜测作案凶手时，大胸妹晃着她那两个刺眼的宝贝走到我面前：“高伟，昨天的生产报表弄好没有？”
我在气头上没理大胸妹，大胸妹看到我办公桌上的“看图猜迷语”噗嗤笑出声来：“王八下蛋了？你为这个生气？”
“你还笑得出来？”
“不好意思啊，是哪个臭不要脸的这么狂？查出来蒸她的肝，煮她的肺……”
“这种人查出来绝不手软，两个山字重叠，把她请出去。计时工资改革措施是老板娘要求的，我分配的任务也是合理的，并没有亏待谁。小微企业就是制度不健全，全凭人性化散养式管理是不行的，工作不能打感情牌。老板的亲戚朋友真是老虎屁股摸不得？”我有些生气地说。
大胸妹看着我嘻嘻地笑：“高伟，全厂就你一个男生，剩下的都是母老虎，你确定要摸老虎屁股？”
我看着大胸妹：“也包括你钱丽莉，厂里什么老虎屁股我都要摸，还要来个武松打虎往死里整，大不了我高伟大口包小口‘回’四川种地。”
“别生气，小心动了胎气。高主任，咱们同穿一条裤，同走一条路，我坚定地支持你把这个搅屎棍揪出来。”大胸妹给我降降温，生怕轮胎会爆胎似的。
我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生鸡蛋掉到地上碎了。大胸妹见我火气特么大，吓了一跳：“主任，滚蛋了。不对，蛋滚了。”
“你把刚才的话重说一遍。”
“你这么凶不敢说。”
“你刚才说主任滚蛋了。”
“口误啊，对不起。”
“你不是口误，是不便明说，你说了看图猜字答案——滚蛋！谁口气这么大？你能告诉我厂里有那几位是老板的皇亲国戚？”
大胸妹难为情地：“你别为难我。”
“好，我不为难你。”
大胸妹思索了一下：“高伟，既然太后把尚丰宝剑给了你，让你行使手中的权利，你大胆挥剑斩群魔。万一有治不了的，让太后出面剜了她的心，割了她的肝，拔了她的毛，看她还能蹦哒多久。”
我没吭声，弯腰用餐巾纸擦地上的鸡蛋液。大胸妹跑去厕所拿拖把帮我擦地。
收拾干净后，大胸妹又安抚我：“高伟，你要冷静啊，有什么委屈跟我倾诉。虽说男人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但总没牛的心脏大吧，牛都有流泪的时候，何况是人呢。”
我盯着大胸妹，因为她骂了我，大胸妹捡了便宜嘻嘻地笑。她又说：“以后谁要是再这么猖狂，你直接拍死她，怕个锤子。”
“锤子”从大胸妹嘴里蹦哒出来，我脸上的表情由阴转晴，大胸妹跟我学得最快最像的四川话就是“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