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奶茶没奶
98年下半年，我的三个兄弟工作不稳定，口袋里没啥钱，我工作虽然稳定一点点，但老板也欠了我一个月工资没发，抽烟的钱都快没有了，我只能厚着脸皮找钱菲儿了。
没钱请钱菲儿吃饭，只能约她喝奶茶。我买了两瓶奶茶，我递一瓶给菲儿。
钱菲儿接过奶茶问我：“高伟，你是不是喜欢喝奶茶？”
我想笑又没笑：“我只想喝奶茶里的奶，不想喝奶茶里的茶。”
钱菲儿噗嗤一笑：“能正经一点吗，那还是奶茶吗？”
我喝了一口奶茶，盯着菲儿看：“没有牛奶味，也没有羊奶味，难不成是……”
钱菲儿白了我一眼：“你后面要说什么我还不知道吗？”
我假装正经：“你想多了，我要说的是，没有任何奶的味道，只有茶的味道。”
钱菲儿：“你干脆喝牛奶得了，今天请我来，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我一连串哈哈哈：“不是请你来，是约你来，对我来说是好消息，对你来说是坏消息，愿意听哪个消息。”
菲儿猜了猜：“坏消意吧，好消息只是对你有利。”
我嬉皮笑脸：“我想揍你爹。”
钱菲儿：“去啊，我又没拦你，你给个理由。”
我一脸无奈：“你爸什么时候发工资？烟都抽不上了。”
钱菲儿：“客户的货款这几天会打到公司的账户上，估计快发工资了，你花钱那么快？”
我尴尬地说：“工资就像大姨妈，一个月来一次，七天就完了”。
年轻人有一个坏毛病，工资一到手，上半个月大手大脚花，下半个月没得花。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这个坏习惯我后来改了。
钱菲儿笑嘻嘻地：“你大姨爹一个月来几次？”
我告诉钱菲儿：“以后问你男朋友，答案在他那儿。”
我那点工资其实够我自己花，关键是陈明、杜磊司、张军老是向我要钱，好像儿子向爹要钱应该似的，我几乎是有求必应。
钱菲儿从挎包里拿了五百块钱给我：“省着点花，烟少抽点。”
“发了工资还你，连本带息。”
这五百块钱，我自己顶多花两百，剩下的三百就是免费赠送了。
口袋里有钱了，我请钱菲儿吃沙县小吃，经济又实惠。
我胃口大，炸酱面、蒸饺各来一份，她只要了碗炸酱面，而且还分了一半给我。
我们对面那一桌是一对年轻情侣，脖子上吊着厂牌，附近工厂的上班族，这对年轻情侣在撒狗粮。而我却在往炸酱面里撒胡椒粉……
那对情侣吃饭都不忘用油腻的嘴唇去亲吻对方，牙缝里还有葱花呢。
钱菲儿用余光偷瞄了一眼那对小情侣，然后埋头吃面。我不知道钱菲儿是羡慕还是恶心。
我笑嘻嘻地对钱菲儿讲，不要偷看那对情侣，男女亲密接触只不过是两个人的口水在嘴里互相交换了一下而已。我之所以没这么做，那是因为我从现象看到了本质。
钱菲儿捂住嘴笑，她问我谈过几次恋爱，我问她暗恋算不算？
她说算05次吧。
她又问我正式谈过几次恋爱，其实我05次都没有谈过。因为我小时候喜欢幼儿园那个小女孩根本不算。当初中、高中那些身体还没发育成熟的懵懂少年开始尝试初恋时，我却忙着打游戏，爬树掏鸟窝，看武打类连环画学少林功夫等等。
我问钱菲儿：“你是仅仅想知道个数字，还是想了解我的过去？”
她说好奇而已，就跟我吃了一碗炸酱面，同时又吃了一笼蒸饺，居然还把她的炸酱面吃了一半还不撑，觉得有点好奇。
我说男人是有潜力的，包括吃饭在内。
钱菲儿：“把你的潜力发挥到极致，再来两碗混沌吧，你负责吃，我负责买单。”
“我大胃王，别说两碗混沌，我把你都能吃了，你说是清蒸还是爆炒？”
钱菲儿把菜谱递到我面前，让我继续点菜。她这不是把我当人，而是把我当动物了。
我们对面那对情侣吃饭都不忘要表演一番杂技。吃炸酱面时，这两人把一根软面条横着从两端往中间吃。我和钱菲儿同时看到了这一幕，我伸手挡住钱菲儿的眼睛。
“不就是吃根面条吗？我会的，这两个家伙还不一定会呢？”我笑道。
“你还会啥？”钱菲儿故意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问道。她这根面条暗示与对面那对狗男女有关。
我笑了笑，说道：“面条横着吃，竖着吃算不了啥，你要配合我，我来一个高难度的吃法，绝对比对面那对狗男女厉害，我们怎么能输给他们呢？”
钱菲儿笑：“你要我怎么配合？”
“很简单，你把面条含在嘴里，我用吸星大法零距离把你嘴里的面条吸出来。”
钱菲儿有点害羞了：“我为什么要配合你？”
“对面那桌情侣明摆着在欺负我们，你能忍，我也没啥说的。”我道。
钱菲儿一连串娃哈哈，笑得花枝乱颤，门牙上的豆瓣酱我都看见了。
我这人最看不惯那些在我面前秀恩爱的恶劣行为，亲个嘴又算得了啥？无非就是把幽门螺旋杆菌从甲方传递给乙方，以后早点得胃病。
说难听点，亲吻无非就是甲乙双方互相闻一下口臭，或者互相舔一下对方牙缝里的菜叶渣，仅此而已，有那么香吗？
我说这些，会不会被人打死？
我吃完饭，嘴一抹：“我们撤退吧，那对情侣的行为我担心你会活学活用，我是不会主动配合你的。”
我的胳膊被钱菲儿死死揪住：“你牙缝里还有葱花，你想太美了。”
钱菲儿让我陪她逛街，我担心她会不会恶作剧，让我给她买姨妈巾或者让我帮她买几罩杯的内衣什么的。我的一哥们儿就干过这种事儿，他说是被女朋友逼的，可怜的男人。
还好，我和钱菲儿是逛步行街，散步而已，我没有变成那种可怜的男人。
我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初恋的，她让我猜。猜，就等于是瞎说。
“你不会是从幼儿园就开始初恋的吧？”我用作家最擅长的夸张手法问道。
“你是不是在娘胎里就开始初恋了？”钱菲儿说完，有一种想捏死我的冲动。
“初中吧，这是大多数少男少女爱情的萌芽期。”我说完，看了钱菲儿一眼，我相信她不会有愤怒到想把我打回到娘胎里的冲动。
钱菲儿看了我一眼，她摇头。初中不是，那就是高中了。
其实我初中就开始写情书了，这封倒霉的情书最后没有寄到我喜欢的女生手上，而是落到了班主任手上。
我们班主任是一位二十多岁的未婚女青年。她把我叫到办公室，当着我的面抑扬顿挫地念我写的那封情书：“某某佳，我喜欢你好久了，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向你表白。我俩的爱情像包菜裹得紧，裹了一层又一层。你像天鹅在飞，我像蛤蟆在追……”
可能是我的情书写得太烂，班主任念了一半就不念了，开始批评我：“你的大作是从哪儿抄来的？狗屁不通！学校不准早恋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等着接受处罚吧。”
我的“大作”被贴着黑板报上当作反面教材展览，全班同学认真阅读，嘻嘻哈哈。
“与其猜你的初恋，不如猜你的初吻，谁偷走了你的初吻？”我问钱菲儿。
“锁在保险柜里的东西还能被偷走？”钱菲儿说完，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向我证明她的初吻还在。
“你牙缝里有菜叶，不用锁在保险柜里也是安全的。”话音刚落，我被人拳打脚踢。
穿过步行街，我们走到另一条街上，到处都是卖小吃的，也有卖零食的，钱菲买了一串冰糖葫芦。我们一边吃冰糖葫芦，一边围着小吃摊转，什么吃的都想尝一口，贪吃是人的本性。
钱菲儿又买了水果串，我肚子里的炸酱面和蒸饺还没全部消化，但并不影响我对零食的贪婪。
我们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坐下来吃水果串。
“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
但凡女人问这种话，只要男人不笨到吃屎，都能明白其中的含义，我不能直接告诉她，应该把球踢回去。
“你觉得哪种类型的女孩子喜欢我？”
她一边啃水果串，一边笑，她说我打太极。
我问钱菲儿，女人的初恋是什么感觉，她反过来问男人的初恋是什么感觉。
钱菲儿不回答女人的初恋是什么感觉，我就试探地问她：“少女的初恋，既怕男人不来，又怕男人乱来，对不对？”
钱菲儿把头埋在膝盖上，她在笑，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重复问我男人的初恋是什么感觉。
我告她：“男人的初恋，既怕女人不来，又怕女人不乱来。”
钱菲儿推了我一下，我差点扑倒，她一直在笑，她说男人没几个好东西。
我突然收到一条杜磊司发来的消息，我滑动屏幕看，钱菲儿也把头凑过来看：高伟，如果你正在外面泡妞，请你务必要来我这儿备案，资源共享。
钱菲儿看了这条消息，捂住嘴笑。我问钱菲儿：“不该看的你都看了，资源共享咋办？”
钱菲儿笑嘻嘻地：“把你的银行卡密码告诉他。”
“六位数的密码保护着个位数的余额，密码发给我兄弟有用吗？幸好你今天支援了我五百大洋。”
“你哪个叫杜磊司的狗兄弟，我怎么看都不像好人。”钱菲儿用鄙视的口气说完，看了看我。杜磊司就那鸟样，钱菲儿怎么说我都不会反对。
“那鸟人不是个好东东，以后他有了女朋友也要到我这儿来备案，资资共享嘛。我想成立一个换妻俱乐部，你觉得女顾客多，还是男顾客多？”我说。
“我觉得你这个xx俱乐部开张第二天就会关门，谁的丈夫都舍得妻子给自己戴绿帽，谁的妻子舍得让自己的丈夫在外面胡搞，你觉得有顾客吗？”
钱菲儿说完，又推了我一把，险些把我推倒，幸好我底盘稳，没扑倒。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想送她回去，但又开不了口，这种事儿应该是由女生提出来。
都说男人跟女人约会三次以后，男人必须要干点什么，牵手、拥抱、接吻什么的。可是我什么都没干，我不知道接吻时我会不会笑到呛了。我也不知道接吻要不要闭上眼睛，或者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我第一次还没经历过。
我嘴上什么都敢说，实际上我目前什么也没做过。
“你在想什么呢？”钱菲儿睁大眼睛看着我问道。
“我在想怎么把你骗到手。”我的目光迎着她的目光说道。
“我不好骗。”钱菲儿说完，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那眼神绝对有调戏的成份。
女人明明想摸摸男人的腹肌，但她嘴上就是不说。女人明明好色，但她忍着。这种流血七天都不死的生物是一个很奇怪的物种，温柔的时候柔情似水，生气的时候战斗力又强于藏獒。她说不要的时候往往是要，她说好嘛的时候偏偏是不好，这是一个让男人抓狂的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