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多大点事,她又不会真的去死
叶清影为了明天的出行打点到深夜才歇下,而沈叙也不知道在处理什么紧要的公务,竟彻夜未归。
琉璃上前打着手势急急想要表达什么,叶清影正在核对明日出行要带的东西,看了半天没看懂。急得琉璃张着嘴呜咽呜咽,想说但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看她这么着急,想来是件复杂的事儿。
叶清影把笔递给她,“写出来。”
琉璃是叶父在青州用两个馒头跟一个遭了难的商队换的。
那商队也是半路上捡了她,七八岁年纪,不会说话,看着怪可怜就一直带着。
叶父看她跟叶清影年岁相仿,就收留了她。跟了叶清影后,他们才发现琉璃虽然是个哑巴,但开过蒙识得许多字。但问她身世,她又什么都不记得。
琉璃立即握了笔,写下一段长长的话:陆双双在陆府上吊寻死,但被丫鬟发现给救下了。沈叙说谎,他没去府衙,他去了长顺侯府。
几欲被戳破的白纸,承受着琉璃的满腔怒火。
叶清影将笔夺下,“轻点,别戳坏了我的小狼毫。多大点事,陆双双又不会真的死。”
至于沈叙,只要没跟她滚上床,用开水把脸洗洗,她还能接着用。
第二日,天蒙蒙亮,叶清影起身洗漱,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
虽然睡的时间不长,但一点都不妨碍她精神抖擞。以前在边疆的时候,夜里常常有贼寇骚扰,常常是半夜响起号角人刚躺下又爬起来防御了。
“东西都带好了吗?”
琉璃点头。
叶清影转头对下人训道:“我此去祈福,半月才能归家,你们在府上好生照顾好老爷和二小姐,若我归家发现有任何错乱,绝不轻饶!”
下人们齐齐俯首称是。
叶清影刚踏出门正要上车,只见沈叙的马车从晨露中赶来。
终于舍得回来了。
叶清影站在车旁安静等着他走上前,笑道:“阿叙是来给我送行的吗?一整夜操持公务,你一定很累了吧?”
沈叙脸色讪讪:“还好。”
随后他上前殷勤的牵住了她的手,“我送清清上车。”
如此乖巧?
叶清影扬起微笑,眸光暖暖:“阿叙有什么话要嘱咐吗?”
沈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双双告病本不能去祈福,但六公主点名一定要她去,你照顾一下她。”
叶清影的笑渐渐冷了下来,再好的演技,她也演不下去了。
“六公主素来和你交好,她这般刁难,定是为了你出气。双双是无辜的,我希望你能大度一点。”沈叙耐着性子道。
大度?
她已经很大度了。
如果他是真的阿叙,如果是阿叙背着她去勾搭别的女人,她早就抽刀把他们都砍了。
因为他不是,她已经睁一眼闭一只眼了。
“行。”叶清影答应。
沈叙眼中飘过一丝了然,就知道这个女人无法抵抗他的要求。
“但是,我有个条件。你必须每三天来一次大佛寺。”三天是她的极限,看不到那张脸,她会寝食难安。
“好。”沈叙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叶清影坐进马车,放下车帘:“出发。”
车轮滚动,马车很快消失在巷口。
……
“走了吗?”
“二小姐,夫人已经走了。”
听闻叶清影已经走了,沈子兰大舒了口气,快步跑到沈叙的房前。
房门紧闭,里面传来水声,沈叙正在沐浴。
“二小姐,我们待会再来吧。”婢女小云劝道。
沈子兰狠狠瞪了小云一眼,“滚一边去。”
小云受她因威已久,不敢多言,乖乖退到院门外守着。
房中水声大响,应是沈叙洗完出浴。
沈子兰扒开了一道门缝,俯身将眼睛凑了上去。
沈叙洗完澡慢条斯理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正准备去衙门,门一开,一个女人直接撞在自己怀里。
他以为是哪个心术不正的婢女,面带怒色正要将人推开,
沈子兰慌慌张张站稳,面色羞红道:“哥,是我兰儿。”
沈叙愣了一下,“兰儿你在这鬼鬼祟祟干嘛?”
沈子兰扁扁嘴,委屈道:“我来看看叶清影走了没,她拿着鸡毛当令箭,一直拘着我在屋子里刺绣。哥,你看我的手?我的手都被针扎成马蜂窝了,那两个绣娘还一直叫我不停绣不停绣。叶清影就是故意要折磨我。”
“她为什么要折磨你?”
沈叙不觉得叶清影会给沈子兰穿小鞋,因为她不敢,她不敢惹他不高兴。
“因为……因为我不小心说漏了嘴,我说她跟双双姐很像。”沈子兰道。
沈叙一愣,脸上有些意外,随即又有点了然。
难怪这几天她屡屡顶撞自己,原来她已经知道了。
即便如此,沈叙并不觉得内疚,反有点骄傲。
能让叶清影为自己争风吃醋,可见自己魅力之大。
“哥,我是不是做错事了?叶清影知道后,让人打了我,还借着学习女红的由头,让两个绣娘虐待我。”沈子兰瑟瑟发抖哭诉起来
“哥,你可以把绣娘遣散吗?她们真的好凶,但凡我慢一点,她们就拿针扎我泄愤。”
沈子兰扯起谎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岂有此理!”
沈叙一听,勃然大怒,让人立即把那两个绣娘打出去。
沈子兰哭道:“哥,那两个绣娘也是奉命行事,怎么说她们也教了我很多事,给她们结了工钱让她们走了就是。”
沈叙感叹了一声沈子兰善良,随即决定道:“叶清影不在,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该怎么罚,交给兰儿你全权处理。”
“哥,我怕我做不好。”沈子兰惶恐道。
“兰儿以后也是要嫁人当家的,现在正好在家里熟悉下。好了,家里交给你了,哥要去衙上了。”
目送沈叙离开,沈子兰仰起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中狠厉如煞。
“把那两个绣娘带上来。”
很快,那两个绣娘被带了上来,沈子兰二话不说,让人拿出两套拶子,套在绣娘的十根手指上。
“啊——二小姐,小的一直兢兢业业……也不曾对二小姐有过一句打骂……二小姐为何要罚我们?”
绣娘惨叫着喊冤,沈子兰充耳不闻,命人往死命地拉紧拶子。
十指连心,两个绣娘疼得死去活来,除了惨叫,发不出别的音。
看着那绣娘根根手指血肉模糊,这辈子再也拿不了针线,沈子兰愉悦地笑了。
你们没错,但是你们跟错了人。
沈子兰想象着眼前的人是叶清影,想象着叶清影那摸过哥哥的手被她一根根夹断的模样,心里畅快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
卯时前一刻,叶清影赶到了城门口,公主府的马车已在,其他各府的也陆续赶来。
叶清影踏进慕容蓁的车厢,慕容蓁正抱着枕头呼呼大睡。
公主的马车规格大,车厢又铺了厚厚的软垫,一摇一晃,睡起来比家里的床还舒服。
“公主,起来了。马上要出发了,我给你准备了早饭。”
慕容蓁睁开眼,勉强支起上半身,慵懒地靠在枕头上,“我从来没有这么早起来过,哈——”
她掩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长发散落在身后,衣裳半敞半合露出半截香肩和纤细的脖颈,十分香艳。
叶清影打开食盒,挑了块温热的酥饼塞进她嘴里。
“公主最爱吃的酥饼,您再歇一会,我下去给其他夫人送吃的。”
慕容蓁含着酥饼,口齿不清道:“快库……快库……”
叶清影下车来,正见到李夫人和其他几位夫人在打招呼,上前道:“公主知各位夫人早起辛苦,定还没吃上一口早饭,特意命我准备了热粥热茶还有酥饼果子,给各位夫人路上吃。”
“哎哟哟。”快嘴李夫人立即拉上了叶清影的手,“还是公主想的周到呀。我们今天早起在家打点,忙得是乱糟糟,哪有时间吃早饭。就算有时间,那个点也没这个胃口呀。现在可好了,在马车里吹着小风看着景儿用膳,可不舒坦呢?”
其他人闻言也是感叹,对叶清影更是赞不绝口。
明眼人都知道,这样体贴入微的事,也只有叶清影能想得到。叶清影不仅心细如发,还谦逊不出风头,把功劳都留给了六公主。
这样的妙人儿,怎么就已经嫁人了呢,娶回家做媳妇该多好呀。
更有甚者,想着娶不了叶清影,那可以娶她女儿呀。只是可惜,这沈夫人成亲两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
叶清影一边与各位夫人寒暄,一边命人将准备好的食盒,挨个挨个送上了各府的马车,送到最后还多一个出来。
正寻思是漏了谁家,只见长顺侯府的马车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