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打打杀杀
林凤觉似笑非笑地打趣:“熙之兄,我只是打个招呼,你这又是作何?”
他微微偏头,往她打量着,轻声:“倒没看出什么怕的意思,只是似乎脸色不太好?”
沈澜之也瞟了一眼,附和道:“好像是有些?”
苏青衿心中骇然,被你这第一大反派这么地那么地盯着,任谁脸色能好看到哪去啊!
沈熙之便道:“方才去见完父王,说了些话,她有些累了。”
林凤觉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又望了苏青衿一眼,遂是笑微微地闭了唇。
沈澜之感受到气氛有些莫名的紧张,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待了一会,才转出来一张笑脸,打起圆场:“熙之才成亲不久,我这弟媳又有些特殊,他自是万事都小心翼翼的,可以理解,凤觉你别多想。”
他回头看一眼沈熙之,瞧见他把苏青衿半身挡在后头的样子,半开玩笑地道:“凤觉,你看他护得真紧,连我这个兄长都觉出点生疏了呢。”
林凤觉微笑道:“我怎会多想,今日就是特意来为熙之兄道贺的,不然也不至于一早来登门入府了。”
沈澜之点头,应声:“熙之,凤觉送了好些贺礼,我去找你时,下人说你二人去了父王那,我这才带他过来的。”
沈熙之看他一眼,轻飘飘道:“多谢凤觉兄。”
语气还是那般四稳八平的,也没多少真挚的分量。沈澜之自是听出来了,眉头一蹙。
这会子,林凤觉还没暴露真面孔,沈澜之还当他是自己那为数不多可推心置腹的发小兄弟呢。他生怕林凤觉对此生出什么嫌隙,却看林凤觉毫不在意似的,一张脸又笑开了,颇为粲然地盯着沈熙之:“不客气。”
苏青衿看在眼里,只觉他那笑容多少是藏了些刀片的。
说话的功夫,沈澜之又提出要带林凤觉去见沈王爷,客套了一阵,四人这才分散开。
苏青衿跟在沈熙之身后,低着头,和林凤觉擦肩而过的时候,余光里却觉他那视线又扔了过来,她不由自主地瞟了回去,对视的瞬间,却看他一双眸子漆黑藏影,往自己深深地看了一眼。
苏青衿视线受了惊,唰地转过脸,心里发毛,和沈熙之交缠的一只手情不自禁地用了点力。
沈熙之愣一下,瞧她一眼,旋即也回握过来。
提心吊胆地走了半天的路,进去房间,房门刚被关上,苏青衿已忍不住感叹起来:“我去,那人就是林凤觉啊!”
沈熙之点点头,慢腾腾坐回塌上,一只手撑起额角,攒眉锁目,若有所思。
苏青衿也坐到他另一边,疑声道:“你怎么认识他?”
“先前与他见过一面。”
“这样”苏青衿点点头,凝眸:“刚才听到名字的一瞬间把我吓了一跳,我看他外表,真的很难想象,他后期会变成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沈熙之不吭声。苏青衿也跟着沉默片刻,忽而心念电转:“啊,等下——”
“沈老师,我突然想起来,这林凤觉,本质上是因为女主才变坏的吧?”
他愣一下,嗯了一声。
苏青衿眼前一亮,“那你看,现在男女主不碰面,男主又疑似喜欢上了别人,他现在和女主连面都见不上了,应该就没有变坏的理由了吧?”
沈熙之又愣,苏青衿颇为兴奋地道:“也就是说,如果这样继续不按剧情来,林凤觉他没有变坏的理由,后期那些打打杀杀的情节自然也就消失了,咱们不就安全了?”
沈熙之蹙眉,似是思索了片刻,遂是摇了摇头。
“我先前说过,我认为我们之所以存在于这个原著中,是因为主线剧情始终是合理存在的,无论你曾是什么人,现在做了什么事,那些主要的情节始终是不会变的,改变的始终只有人而已。”
他看着苏青衿,不疾不徐地道:“这个世界之所以能合理存在,就是因为那些无法改变的主要情节,是那些情节构成了原著的主体,使得原著得以顺理成章地存在。就像你先前也说过的,沈家和苏家必有一场联姻,于是我们合理地顶替了男女主的‘成亲’环节。”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林凤觉,也会有别的反派,因为同样的情节,做出同样的事情。”
苏青衿微微一愣,觉出他话中深意,倏而领悟。
“等等!老师,我突然想到,既然咱们俩已经顶替了男女主的‘成亲’环节不会后续的剧情,都是会冲着咱们来的吧?”
“我不能确定。”沈熙之喘了口气,轻声:“但是,你说的,其实也就是我一直在担心的我们两个,很有可能,已经不自觉地顶替了男女主的角色,去推动那些必然发生的情节。”
苏青衿登时惊愕失色:“不是吧?我们成男女主了!”
“这只是一种可能。”
她怔怔地看着他,只觉毛骨悚然,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一遍女主会经历的所有苦难,又回想起后期女主被林凤觉强掳去后,他对她做出的各种所作所为当即崩溃大呼:“别了吧!”
强取豪夺这种,若是她身为一个读者,看个乐呵也就得了,真让她去经历,她宁愿一头撞死在柱子上更何况这对象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反派啊!
苏青衿一身冷汗,强行镇定下来,思忖片刻,忽而抓住一个关键:“不对,还有个问题!”
“什么?”
“沈老师,你说如果我们是男女主,那林凤觉还有可能成为反派么?”
沈熙之一愣,苏青衿看着他,目光炯炯地道:“答案是否定的。因为,林凤觉他,只可能喜欢上苏白月的吧?”
沈熙之缓慢地眨了下眼,轻声:“你怎么这么肯定?”
苏青衿便道:“你想啊,按原著剧情,林凤觉之所以倾心于女主,是因为幼年时他被众皇子欺凌,只有女主站出来救了他,他从此开始暗恋女主多年这种感情那么深厚,又不是那种随便撞个人摔个杯子就能替代的了。”
讲到此处,苏青衿不免在内心小小地吐槽一下,这男主的感情真的还没有反派稳定
沈熙之听了,默然片刻,轻声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但现在,不是纠结林凤觉的时候。”
他看着苏青衿,细声道:“自我从来了沈王府后,觉出身边人不太对劲,于是一直装病避人,低调行事,直到昨晚我们中了迷香,我就更加确定了,我们的身边,一定有人在暗地加害我们。”
苏青衿诧异:“可是那人的目的是什么?要灭口的话,昨晚咱们被迷晕,不就是最好的机会?要财要物的话,你房间也没见丢什么东西啊?”
沈熙之摇头,表示他也并不知。
她叹一口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只能先低调一段时间,见机行事吧。”
苏青衿蹙眉:“这个,不敢苟同,难道就这样等着别人来害咱们?”
“那你想怎么办?”
苏青衿正待开口,忽而听见门外一阵敲门声,有侍女在门前小心翼翼地道:“小侯爷,奴婢们来送饭”
两人一愣,面面相觑。苏青衿轻轻挑眉,往他凑近,耳语:
“你不说是,是身边人在暗害我们?那就先从你身边人入手呗。”
沈熙之迷觑眼睛,细声:“你有什么头绪?”
“今早我叫住的那个丫鬟,我对那张脸有点印象,她在考场跟我借过笔芯。”
沈熙之了然。
他转面,抬声:“进来吧。”
房门“嘎扎”一响,一丛丫鬟端着大大小小的盘子步了进来,一盘一盘地放置饭菜。苏青衿眯眼打量,半天没寻着人影,忽而瞅见一张熟悉的脸,登时一愣。
她傻着眼走过去,疑虑地唤道:“小凤?”
却看小凤瞬间抬眸,大为感动道:“小姐!我在你眼前晃了这么多趟,您终于认出我了!”
苏青衿一愣,想起自己眼神确实不太好,方才要不是为了找人,才不会把这些侍女的脸看得那么仔细,遂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讪讪道:“小凤?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啊!”
苏青衿由惊转喜,正待说笑,忽听得身后传来几声咳嗽。
她回头看一眼沈熙之,这才想起正事,只好收回嘴岔,把小凤拉到一边,指着那些丫鬟,细声道:“小凤,你跟那些人相处得怎样呀?”
“啊?还可以吧”
“那,你有没有觉得,她们中有的人,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
“就是,有没有行为比较异常的家伙,或者会说些你们听不懂的话什么的”
“小姐,我不太清楚啊,我来这里只有一天,没见着有这样的人啊。”
小凤给她问得一脸茫然,忽而想起什么似的:“但是,我们中是有个不太爱说话的,我才来这边时,大家都跟我打了招呼,她没有。干什么活时,也都是一个人呆着。”
苏青衿眼前一亮,“是不是鼻子塌塌的?嘴巴有点瘪?”
“对对!她叫阿秋!”
“她人呢?”
“不知道啊,她好像有事,找不见人了?”
苏青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吧,但是你之后可以帮我留意一下那个阿秋么?”
“好的小姐!但是她是做了什么坏事么?”
苏青衿愣一下,支吾一阵,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身后却忽而飘来一声轻细:“夫人。”
二人顿时收声,苏青衿一回头,看着沈熙之靠近过来,从身后把自己揽进怀里。
“聊什么悄悄话呢?嗯?”他脸懒在她肩侧,笑微微地看着她。
苏青衿实在吃不住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登时小脸一红,开始宕机。
小凤目瞪口呆,唰地红透了脸。沈熙之盯着她看,唇凑过去,用只有二人可听见的音量,轻声道:“说太多了,旁人会起疑。”
苏青衿愣了下,余光瞥见桌前几个正往这里偷看的侍女,缓慢点头。
他看向小凤,“你还有什么事?”
小凤慌忙道:“没没有的!”
“那你们都出去。”
当着众人面,他环住她的身子,极尽轻柔地道:“夫人,我好累,咱们去床上歇着吧?”
小凤闻声,意会,脸立马红成个苹果,抄着盘子便是一扭头蹿了出去,众丫鬟也旋即跟着她蹿了出去,一伙人简直是落荒而逃。
房门又被关紧了,沈熙之这才若无其事地松开手,正待说些什么,抬头看见苏青衿的样子,蓦地一愣。
却看那头的苏青衿,一张小脸红得一塌糊涂,简直快要滴血。
她低着眼睛,感受那好几股火在心头乱窜,眼皮子扑簌簌地跳着。
缓了半天,她抬眸,启齿:“沈老师”
“怎么了?”
她目不转睛地凝视沈熙之的脸,须臾,嘶了口气,不无恳求地道:
“你以后能不能别叫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