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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种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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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

    苏青衿眉头一蹙,腾地一下坐起。

    小凤回她道:“说是三小姐突然没来由地昏厥过去了,请了大夫来看,大夫看过后,说三小姐无妨,可能是思虑过度,肝气郁结,淤血冲了清窍,故而昏厥。”

    苏青衿瞪着对眼珠子。她心知肚明,分明她下午见时人还好好的呢,哪就突然“思虑过度”了?一看就是庸医看不出差错,掰扯出个的幌子去糊弄人的。

    她忽而想起小凤方才翻找东西的举动,觉出异常,又问:“小凤,你方才为什么问我有没有乱吃东西?”

    小凤有些隐秘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我我是听说三小姐出事,就突然想起来,明日就是筵宴了,我怕沈夫人真要对小姐出手,害了小姐的身体”

    苏青衿愣一下,才想起这茬,猛一激灵——对啊,下午时,她不是给了苏白月一块酥糖么?

    苏青衿急忙忙跑去桌上一看,那八仙桌上原本放了几块酥糖,方才她只拿了一块,现下却是一块也不见了。

    苏青衿立马了然,果真是害错人了,心虚之下,把证据全然收去了!

    却看小凤还以为她逃过一劫似的,默默感叹道:“多亏小姐你昨日那么一闹,老太太才放过话,说只要她在这苏府一日,便护你一日,我想是风头之上,沈夫人虽然有意,也不敢对你出手了”

    苏青衿欲哭无泪,沈夫人这哪里是不敢对自己出手啊?就差把那恶意喂到她嘴边了!

    她想起下午时那些丫鬟在房间里时紧张兮兮的神情,突然就意识到了,那里头一定有她的人,甚至或许都是她的人!

    她正心惊,却看小凤无知无觉似的,随手拾掇了几处房间的脏乱,叹息道:“可惜这三小姐一时半会估计醒不过来了,我估计那筵宴她是去不得了。”

    苏青衿傻愣一下,便见小凤忽而一笑,乐颠颠地把脸往自己一怼:“不过,管别人做什么,只要二小姐你没事就好!”

    “二小姐,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筵宴,大概还有的累呐!”

    苏青衿看着她,缓缓拉开唇角,黑洞洞的嘴张着,收不拢了似的。

    她整个一痴呆作傻的样子,小凤却像习以为常,又往她笑着点点头,便回身,略显轻快地步出房间,只留苏青衿一人在床上凌乱。

    苏白月去不了筵宴了?她见不到男主了?

    一见钟情?男女主见都见不到面了?哪里来的钟情?

    她一己之力,打翻了原著的剧情线?

    苏青衿傻呵呵地愣了一会,猛地反应过来,遂是抱头乱窜,在床上姿势如虫地抓着脸颊,整个人一副闯了弥天大祸,痛苦万分的神情。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

    次日,沈王府门前。

    几辆马车,分批作次地停在门口,里头下来了苏家的一溜人。从上到下从老到小,每个人都神采焕发,唯有苏青衿一改往日的精气神,脸色难得没出现那种疯子天生自带的一点愉悦,丧里丧气,蔫吧蔫吧,整个人像中了内伤。

    她一不精神,全家人都精神起来了。苏老爷观察了她一路,没从她身上观察出什么蓄意发疯的端倪,遂是短暂地松了口气。

    沈王爷正站在门口,和苏老爷沈夫人寒暄完了,又笑微微地望着后头那几个苏家的女儿。不说外貌,单就这花骨朵一样的年纪,排成一串地站在一起,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他略略扫一眼,便道:“苏知府,本王可听说你有五个女儿?怎么只来了四个?”

    苏老爷道:“家里老三生了点病,还在养病,实在抱歉。”

    沈王爷也很体恤,没说什么。苏老爷也明白沈王爷举办这趟筵宴的真实目的,连忙命女儿们一个个向沈王爷打招呼。

    打头站出来的就是苏红菱,做了个礼节,恭而有敬地打完招呼,倒是很懂规矩。

    奈何苏红菱随了她娘,模样挺一般,说美是不够格,说丑也过分了。不缺鼻子不缺眼,平得没有差错,大概是这人在长相上可说道的唯一点好了。

    沈王爷仔细端目后,兴致缺缺,晓得自家那小子虽然不是以色侍人之辈,但只有这等样貌,大抵也是在他心中排不上什么名分的。

    第二个站出来的是苏紫曦,她今日可谓是铆足了劲,抹粉涂脂样样不落,单说那一张朱唇皓齿的小脸,不算惊艳,也有一些姿色,安静的时候,也算个气质丽人。

    沈王爷正在打量,却见苏紫曦开口便单刀直入:“王爷!小公爷呢?”

    苏老爷脸色一变,咳嗽几声,然而苏紫曦好似忘了自己的礼数,只一个劲地往门里张望着。

    冒失之人,万万不像善类。沈王爷心里头下了定义,明面仍笑得璀璨:“姑娘莫急,小公爷在里头呢。”

    “哦哦!那就好”苏紫曦松一口气似的。

    接下来是苏蓝珀,站出来报了自己的名字,便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这个倒懂规矩,也有些姿色,说不定能和自家那小子看对眼。

    终于瞧见个满意的,沈王爷挺高兴,冲着苏蓝珀赞叹地点点头。

    只剩个一直窝在角落里的,背朝着人,始终没太露脸。沈王爷也听说过苏家二小姐的情况,不会强求,然而苏老爷为了不坏沈王爷的面子,还是往苏青衿发了命令:“衿衿,你来和王爷打个招呼。”

    苏青衿还在那一副身中内伤的表情,听见话了,麻麻木木地站出来。

    后来一想,她可以装疯听不明白的,然而那会因为误害了女主情绪不好,内伤严重,连累到脑子,她一时就忘了自己还是个疯子的,于是她千不该万不该,竟十分正常地站了出来,不疾不徐道:“小女苏青衿,参见王爷。”

    沈王爷原本对这疯二小姐是不太上心的,瞧见苏青衿的模样,却是立马愣了一下。

    这几个小姐里,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唯她是一身素色,梳了最简单的发髻,一披黑油油的长发披散下来,略一点刘海搭在眼皮前,一双鹿儿眼,小鼻子,本是很有点闭月羞花的乖相,然而从鼻处往下好一道英气的人中沟,使她的那些美丽少了许多可亲的俗气。

    就在那出众的脸上,总是一种轻飘飘的眼神往人看着,也不像在看谁,也不会很给人疏离。

    若不是事先知道她是疯子,那般清冷淡然,倒真给人一种出尘绝世的惊艳感。

    奈何,沈王爷怎能料到,他所见到的那份清冷,竟是出自一种内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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