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凤血
李弦歌将凤轻衣的手放在了暗黑的那一边，让她的指尖刚好就在那暗黑中的那一点透明处，黄金刀一挥，割破了雪白的手指，鲜红的凤血“汩汩”冒出。
然而，看起来很小的一个凹处，却好像有着无穷的吸血能力，凤轻衣的鲜血注入之后，就像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溢出。
“轻衣……”，他心中有万千担忧，忍不住叫了她一句。
凤轻衣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她的眼前，李弦歌已经模糊，她凝聚力量，勉强开口说道：“不要想太多，快放血……放心，我不会离开的……”
李弦歌见此情景，只好把牙一咬，用黄金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让鲜血滴入透明那一边的那点暗黑。
他特意给自己的手指割出一道大口子，就是希望鲜血能流得快些，事实上，他的鲜血在指尖就如雨水一般滴落在玉盘之上，而且也跟凤轻衣的血落入玉盘的情形一模一样，立即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见此情景，他的心中又一次焦虑了起来，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血，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自己多流点血没关系，可她怕是承受不住的。
随着两人的鲜血注入，玉盘上很快起了变化，那透明一边和那暗黑的一边，带着各自中间那个小点旋转了起来。
而当玉盘上代表阴阳的两方旋转起来之后，井壁上，那些符文开始闪现出来，跳跃着，将井里染成了一片金色。
而且，渐渐的，符文飞舞着聚拢，也在井中形成了一阴一阳的两部分，也开始无尽的旋转，好像在对抗那玉盘，又好像是在呼应。
此刻，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果然聪明，找到了破解我的办法，人类，我可能很快就要消亡了，你可有话问我？”
李弦歌在心里想了想，先前做梦，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梦见了娲祖，娲祖说这一方世界总共就只有两卷天书残卷，而自己和凤轻衣已经把两卷找到了，也就是说，不用再寻找天书了，逃出陷阱后，最要紧的是立即走出涅槃谷，返回凤族。
所以，他问道：“你能告诉我如何走出涅槃谷吗？”
那声音答道：“所谓涅槃，就是死而复生，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唔，不跟你说话了，我感受到了无穷的压力……”
那声音消失了，沉默了，李弦歌问了一句，得了个一知半解的答案，等于没有答案，不过他也不打算再问了，既然它说能出去，那应该就没问题。
井中，符文形成的阴阳与那玉盘相互对抗，纠缠，往来冲突，但又好像在冲突冲相互认同，逐渐的开始融合，就好像符文抵抗不住，选择了投降或者顺从。
渐渐的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虽然时间并不算长，但李弦歌却心急如焚，期盼着玉盘的力量能尽快冲破这陷阱，不能再让她流血了。
符文不断的变幻阴阳，似乎从玉盘中吸收了力量，显得愈发的厚重，而且它逐渐加快了旋转的速度，产生出了巨大的吸力，到后来，玉盘漂浮起来了，桌子漂浮起来了，就连李弦歌和凤轻衣，都被那力量吸引着，漂浮了起来，离开了水面，向着井口慢慢飞升。
就当他的头顶快要触及井口结界的时候，符文突然被玉盘全部吸收，消失不见，一声爆响，震耳欲聋，李弦歌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冲出了井口，他的眼中，一下子光明了许多，水井已经不在。
他大松一口气，成功了。
他急忙双手抱紧凤轻衣，带着她一起落地。
“轻衣”，他半跪在地，将她搂在怀中，呼唤着她。
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一道轻盈的灵魂从她的体内剥离出来，在他的面前飘荡了片刻之后，消失不见。
而凤轻衣的身体从人形变成了一只成年的凤凰，他的手中，不是搂着人形的她了，而是捧着凤凰的真身，这意味着，她牺牲了。
“轻衣，轻衣……”，他不甘心，摇晃着她，希望出现奇迹。
但她紧闭凤眼，耷拉着脑袋，已经没了任何的回应。
他呼唤几声之后，将她轻轻的放在草坪之上，从怀中掏出那指骨来。
一道微微的金光闪耀，凤轻衣的灵魂出现了，她飘荡在他的面前，微笑着说道：“你别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我告诉你，进入娲祖的指骨以后，我感觉自己完全恢复了，凤凰之力充盈无比，你无需为我担心，快点把我的肉体埋了，继续寻找天书。”
他看着她，如果说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她牺牲了，就再也不是凤凰了，世上就再也没有活生生的凤轻衣了，他呆坐在地，久久没有言语。
几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黑暗，原地，耸立起一座孤坟，坟前立着一块墓碑，墓碑上，刻着人类文字：凤族英雄凤轻衣之墓，落款，朋友李弦歌。
李弦歌跪在坟前，他的身后，摆着一张桌子。
他回手，从桌子上端起一只碗，碗里装着葡萄，他将碗放在坟前，说道：“找不到更多的祭奠用品，只能如此了。”
桌子的后方，漂浮着凤轻衣的灵魂，她说道：“我生前就喜欢吃葡萄，这是最好的祭品了，你快收拾收拾，赶紧休息吧，争取明早早点出发。”
李弦歌将那些葡萄小心的倒在墓碑前，这才回转身来，将碗放回桌子。
此番涅槃谷之行，按照前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两卷天书已经到手，没必要再继续去寻找那些所谓的柱子了，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冒险了，接下来的事，就是收拾东西，寻找出路。
他从怀中将东西一件件的掏出来，首先掏出那块玉盘，他在井里将它捞出来的时候，它有直径一尺，所以看起来像个大盘子。
但当它发挥作用，成功破解陷阱之后，它掉落在了地上，虽然模样没有改变，却缩小到只剩下一寸了。
他拿着它仔细端详了一阵，竟然在它的边缘找到一个小孔，于是，他从衣服上抽下一根粗线来，将它给串了，而后挂在了腰间，当成一枚玉佩。
弄好之后，他又想道，把这神奇的东西仅仅做个装饰品是不是太可惜了，它还能发挥其它作用吗？
于是，他又抓着它，向它注入力量。
他很快惊喜的发现，随着力量的注入，它迅速膨胀，竟然比先前还大，直接涨到直径三尺，而且漂浮在了空中。
凤轻衣的灵魂站在桌子对面，也仰头看了看，说道：“原来它竟然是一枚法宝，它吸了你的血，就属于你了，以后可以驾驭它飞翔了，你试试让它收。”
李弦歌盯着它看了片刻，那直径三尺的巨大的玉面上，一阴一阳依然分明，依然在旋转，想必仍然可以发挥作用的。
他嘴里说了一声：“收”，心随意动之间，它消失了。
他低头一看，它又缩小到一寸大小，挂在自己的腰间了。
弄完了法宝，他又将两卷黄金打造的天书掏了出来，再次展开，又细细的看了一遍，但天书上的文字却深奥难懂，他完全不知道能看出些什么。
他的对面，凤轻衣的灵魂也盯着天书看了一阵，颇有些忧心的说道：“这不是人类文字，也不是凤族文字，万一整个凤族都解读不出来就麻烦了，咱们依然找不到创造灵气之道的办法。”
李弦歌又把两卷天书给卷了起来：“先拿回去再说吧。”
随后，他又把随身携带的物品一一检查了一番，王冠、神盾、扇子、诛天剑、黄金刀、神弩，还有一颗不知道有什么用的五彩的小石头，诸如此类，确保没有遗落。
特别是娲祖的那段指骨，他检查了之后，在身上最安全，最牢靠的地方保存了起来，它比什么都重要，是凤轻衣灵魂的安身之所。
一切检查完毕，都收拾妥当之后，他最后收了桌子，对凤轻衣说道：“我也在梦里梦见了娲祖，她说这一方世界，总共就两卷天书，所以我们已经找齐了，你先回指骨歇着，我开始找出路了。”
凤轻衣的灵魂惊喜道：“太好了，谢天谢地，好吧，你赶紧找路”，语毕，她的影子一闪，消失了。
他转过身，面对坟墓，又深深的鞠躬三次，这才迈开大步，向着前方走去。
白天在埋葬凤轻衣的时候，他已经看见了前方那栋建筑，此处空旷，就只那么孤零零的一栋，他希望能从那找到出路，或者引发涅槃谷再次移形换位。
三百丈之后，他已经站在了那建筑跟前，只是天黑，他只能看到建筑隐约的轮廓。
他照例招出了扇子，对着那建筑轻轻扇了一下。
寂静的夜里，立即传来了风声呼啸，好像是风挤过了建筑某些狭窄的缝隙发出的声音，而且，那建筑物上似乎悬挂了许多的铃铛，风起时，他的耳中听得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
而后，“吱嘎”一声，那建筑的大门竟然开了，门内，透出了光线。
李弦歌的脚下犹豫着，他不知道能不能进，涅槃谷中的陷阱实在太多了，谁知道那洞开的门里又有什么机关呢？
但还没等他想好，还没等他走向那道门，门内光线中，突然涌出大量的灵魂，有龙族，有凤族，有人类，甚至还有其它生灵类别，它们飘荡着，各自张牙舞爪，向着他扑来。
他吃了一惊，本能的后退数步，正要招出盾牌防身，突然光芒爆闪，那玉佩竟然自动的飞出来了，长大到三尺，竖立在他的面前，阴阳旋转。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那些飘出门的灵魂仿佛被无穷的吸力所吸引，片刻之后，全部被收入玉佩之中。
李弦歌看到这一幕，略略惊讶了片刻，便对那玉佩说道：“进屋。”
那玉佩似乎能听懂他的语言，收到命令之后，护在他身前，自动旋转移动，带着他，一路进入了那建筑的大门之中。
进去之后，李弦歌这才发现，建筑中巨大的空间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无数的尸体，有龙、有凤、有人类，也有其它生灵，就好像这里是一个停尸房。
他跟随着那玉佩，一路走到空间的正中，在那里，有一个台子，台子上，放着三只碗，每只碗中都有一碗血。
而至此，大概是因为感受不到威胁，玉佩消失了，重新回到他的腰间。
他看着面前那三碗血，有些不明所以，便转头看了看四周无数的尸体，问道：“三碗血是什么意思？”
果不出他所料，一个声音响起：“喝下龙血，可以助你瞬间穿越到龙城，喝下凤血，可以让你立即去往凤族聚居地，喝下人血，将送你去寒武大陆，一旦做出选择，喝掉其中一碗，另外两碗血将自动消失，不复存在。”
他听得此番话语，又急忙埋头细看，果然，在三只碗外，各有一个字，分别写着龙、凤、人。
人血，他当然不用喝了，没有回寒武的必要，但凤血和龙血，到底喝哪一种呢？
喝下龙血，他立即就能脱离扶摇大陆，冲出妖族的包围，就可以回到龙吟，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亲人们。
他犹豫着，自己来扶摇大陆的目的，是为了来拿那颗龙魂碎片的，是为了复活龙族的，使命未成，自己能走吗？
可是，如果不走，真的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才能出去了，那天书深奥，就连凤轻衣都担忧的，凤族能解读吗？
如果凤族花一百年都未能解读出来，亲人们这辈子就再也别想见到了。
他的心里有些纠结。
一个影子闪动，凤轻衣飘了出来：“我都听到了，估计你很难选择，我帮你选吧，回龙吟吧。”
李弦歌问道：“为什么？”
凤轻衣说道：“那天书，我估计我族无解的，所以，你将它们带回凤族也是白费力气，还不如先回龙吟，陪伴着你的亲人们，然后你自己再想办法慢慢去破解。”
李弦歌叹了口气，伸手端起了那碗凤血：“可你的族人还在眼巴巴的等着我们回去，我们又怎么能让他们失望，谢谢你替我着想，但我的使命没有完成，我不能走。”
说完话，他一仰头，将那碗凤血给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