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放心你
她说到这里，忽然觉得浑身乏力，身形微晃，险些摔倒在地。
幸而她及时稳住。
她强撑着站稳脚步，望向江远山的目光透着决绝，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不会帮她！她犯下的滔天大祸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
“你……孽障……你这个孽障！”江远山指着她的手臂不停地颤抖。
江卿晚看着他的模样，只觉得陌生至极。
原本，在这十六年光阴里，这张对着江晚宁时慈祥和蔼的脸总是挂着温暖的笑，虽说不曾对她和善温暖，却也从未对她露出过狰狞狠毒的模样，可是，现在他看她的眼神充斥着恶心和厌憎，好似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江远山看着她，目光逐渐冷冽。
“你以为你翅膀硬了？哼，我告诉你，绝不可能！想一想你的姨娘，就算她死了，可她的牌位可还在我江家祠堂，不想她被挫骨扬灰，你最好乖乖听话，别忘了，为何送你入宫！”江远山冷笑。
提起姨娘，江卿晚脸色顿时泛白。
江远山说得不错，如果她不肯帮忙，江远山盛怒之下迁怒于姨娘的牌位和尸骨……
江卿晚咬牙，握紧了拳头。
她不敢往下去想。
江远山见状，愈加得意：“你若识趣，我便保你姨娘香火不断，否则……”
威胁的话，张口而出。
江卿晚心里涌上无限悲凉，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克制内心翻滚的情绪，一字一字道：“若我不帮她，你就打算毁掉姨娘的牌位和尸骨？”
江远山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显然默认了。
江远山冷哼：“我本不欲与你撕破脸皮，可你竟然仗着皇上宠爱，就想忤逆不孝，那就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了！”
他一拂袖，怒视着江卿晚：“我劝你识趣一些，若再冥顽不灵，休怪我不留情面！”
“我若是不帮她呢？”
“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江远山冷笑，“我警告你，你最好按照我的吩咐做事，否则……”
“否则如何？杀了我吗？你敢吗？”江卿晚反讥，眼神带着讥笑。
江远山闻言愣住，一双鹰隼般的眼眸闪过一抹慌乱。
江卿晚见状，冷笑一声，语气淡漠：“江远山，别把自己看得太高尚，你的野心我早已看穿，你无非是想借着我攀附更高枝罢了，你所做的一切，不外乎是为了你的仕途。”
“你胡说八道！”江远山恼羞成怒，抬起巴掌朝着江卿晚甩去。
江卿晚不躲不闪生生挨了一下，嘴角溢出鲜红刺目的血迹。
“呵。”江卿晚低笑一声，擦拭干净了嘴边的血迹。
脸颊瞬间肿胀起来，可她面容依旧冷傲，毫无惧意。
江远山见此越发恼怒，又举起胳膊要甩巴掌，却忽然被人拉住了胳膊。
“靖安侯好大的威风，朕的婕妤你也敢动手？”一记森冷的声音传来，令江远山的背脊猛然僵直。
江卿晚顺着声源处望去，映入她眼帘的是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秦恒。
“皇上恕罪！微臣……微臣只是气急攻心，这才一时失手，并非有意针对！”江远山吓得跪倒在地，满脸惶恐。
“失手？”秦恒轻嗤一声，走近江远山，居高临下的睥睨他，目光中透着冷厉，让江远山忍不住瑟缩一下。
“你瞧瞧她的脸，这是一句失手就能解释的吗？”秦恒沉声质问。
秦恒说罢，走到江卿晚跟前，看着她红肿的脸手足无措，还是一旁的橙月递上包着冰块的帕子，他才轻柔的给她冰一冰伤处。
江远山闻言朝江卿晚看去，这才注意到，江卿晚左半侧脸颊红肿，隐约可见青紫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江远山心虚不已，连忙解释道：“臣刚才确实一时糊涂，微臣愿领罚！只求皇上息怒！”
说完，江远山便磕了三个响头，表示认罪。
秦恒没理会他的恳请，他转头望向江卿晚，眉头皱得很紧，薄唇抿成锋利的线条，漆黑的瞳孔散发出危险凌厉的光芒。
“所谓何事？靖安侯动这么大的怒？”秦恒的声音冷沉而肃杀。
江远山身子抖了抖，小心翼翼道：“回禀皇上，臣不过是求她帮衬她的姐姐一二，可她却丝毫不念及姐妹亲情，臣教导无方，才致使她屡次顶撞忤逆臣子！”
“哦？”秦恒挑了挑眉，“是因为江氏的事？”
“正是。”江远山恭敬回答。
秦恒垂眸瞥了眼地上跪伏的江远山，淡淡道：“江宝林无论降位还是处罚，都是朕下的旨意，靖安侯如此为难江婕妤，是对朕的处罚不满？还是在怪朕不念旧情？”
“臣不敢！臣不敢！”江远山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慌忙叩首，额头重重磕碰在坚硬冰冷的地砖上，惶恐道，“臣只是担忧微臣的儿女受欺负，臣知错了，皇上息怒！”
“此时知错，怕是晚了一些吧。”秦恒声音骤冷，周身散发寒意。
江远山感觉后背发凉，立刻诚惶诚恐道：“臣知错！臣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皇上网开一面，宽恕江宝林！”
“宽恕江宝林？”秦恒勾唇笑了一声，眼底浮现嘲讽，“她犯下了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岂有宽恕之理？朕给予她宽待已是仁义，靖安侯莫不是希望朕为了她无视我大梁的朝廷法度？”
江远山闻言，霎时浑身冒出一层冷汗，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他知道，今日这件事他彻底惹怒了圣颜。
“来人啊——”秦恒缓缓吐出两个字，嗓音森冷如霜，仿佛能冻结空气。
随即，殿门被推开，守在门外的两名随驾的禁卫军冲了进来，齐齐单膝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把靖安侯赶出宫去！”秦恒一字一顿，声调森寒，“没有江婕妤的同意，永不可踏入后宫一步。”
“遵命！”其中一名禁卫军颔首应声，伸手架着江远山，将他拖出大殿。
殿外的天光从窗棂缝隙洒落，落在江远山苍老狼狈的背影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江卿晚静静站着，看着江远山离开。
秦恒收回目光，走至她面前，温声道：“傻丫头，疼不疼？”
江卿晚摇头，她虽然有些诧异秦恒会突然出现，但听他语气关怀，心里便暖洋洋的。
“皇上不是国事繁忙，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她轻声询问。
秦恒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朕放心不下你，怕你又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