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是药三分毒
“不见得。朝臣都等着江浔给他们一个交代，但江浔对南越的事只字不提。”林溪认为江浔最担心的，就是卷入党争的漩涡，成为顾家和宫里厮杀的牺牲品。
但这件事，最可疑的地方，莫过于宫里给江浔升了官，且不追究江浔的过错。
想来江浔往宫里运的两个箱子，应该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再联合顾姗急着讨好苏尔雅，八成箱子里的东西，就是顾家在南越倒卖官盐的罪证。
苏尔雅拿起《九仙经》，想到老皇帝模棱两可的态度，眸色随之一深。她翻了几页，懒洋洋道：“你认为这件事，最后会怎么解决？”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林溪不深想，也能料到宫里会怎么做。
既然牵扯到顾家，根据老皇帝以往的习惯，此事一定会被压下去。
苏尔雅嗓子眼像被冰封住了，半响没有音。顾家拿好处，外加给老皇帝泼脏水。江浔都把证据送到老皇帝面前，老皇帝竟打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
她眉梢泛着嘲弄：“你的意思是，朝廷不追究了？”
“是暂时不追究。等到某个合适的时间，宫里自会把这件事再翻出来。”林溪纠正道。
虽然同样都是让顾家逃过私盐案，但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呵。”苏尔雅嗤笑一声。
老皇帝说江浔能忍，但她看，老皇帝比江浔还能忍。顾家就差穿着龙袍登基了，老皇帝居然还能把南越事压下，对顾家一点惩戒都没有。
林溪怕苏尔雅气到身子，话锋一转道：“二皇子之前算计太子和静妃的事，最近被江浔翻出来了。”
“他想做什么？”苏尔雅放下手里的书，语调略显沉郁。
江浔进宫借顾、苏两家来自保，她能理解。但现在老皇帝都保下江浔，怎么江浔反作妖起来。
“江浔是想讨好苏家。”林溪把江浔的目的说出。
江浔应该查到太子被算计，幕后黑手就是二皇子和太后。而太后是顾家的人，二皇子又是顾家要扶持的人。
这个节点，把事情再翻出来，无非是给苏家递投名状，以及替自己报仇。
“讨好苏家？”苏尔雅神色微缓，轻声重复了遍林溪的话。
江浔这是趁二皇子不在京都，抓紧时间阴二皇子一把吗？
她思及此处，忍俊不禁的笑出声：“他这人，是有点意思。”
“姑娘该歇了。”林溪侧身看向灯罩里摇摇曳曳的烛火，提醒道。
苏尔雅把书递给竹月，困顿的起身：“你也早点歇着吧。”
这一夜，无梦。
天蒙蒙发亮时开始下雪，不一会就让屏和苑覆上一层白。
“姑娘，外面下雪了。”竹月在里间伺候着苏尔雅洗漱，声含着些雀跃。
苏尔雅抱着汤婆子，款款的走出房门。她站在屋檐下望着庭院，思绪渐深。
原著中，一过年关，爹就被革职了。然而爹并没有动作，就和现在的老皇帝一样，一直在等某个时机，某件事的发生。
她搞不明白这个时机和事情究竟是什么？
林溪说，这和二十多年前的事，和顾清秋有关。以顾家要挟老皇帝的话术，应该是指假山下埋着的孩子。
现在顾清秋因为顾姗的到来，连召她入梦都做不到。她也无法得知，顾清秋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何下场。如果只是单纯的被老皇帝杀了，老皇帝也不会如此忌讳。
“林溪姐姐来了。”竹月余光瞥见林溪，笑呵呵道。
临近苏尔雅时，林溪脚步一顿，轻唤了句：“姑娘。”
苏尔雅敛神，侧身看向林溪。她看林溪神情郑重，好似有大事要说。
“若是可以的话，您今日最好不要去清虚观。如果您执意要去的话，那就得尽早去。因为阁老和太太，请了好些大夫。”林溪委婉说明。
即便将军从南越请一神医，阁老和太太仍不放心。
可能是因为年初的时候，太医把苏尔雅的病，说的过于严重，给他们造成了心理阴影。
竹月收到的苏尔雅眼色，忙道：“我这就去准备车马。”
“去吧。”苏尔雅沉默了片刻，语调有些敷衍。
她这病……即便有系统加持，她也不敢确定自己能活过三年。
如果系统真的那么神通广大，为什么不直接救顾清秋，反而指引她们互救。
林溪见苏尔雅垂眸不言，也没有搭腔，只陪着苏尔雅到清虚观走一遭。回来后，看着苏尔雅被数十个大夫把脉、问诊。
桌上的药方，一层一层的叠着，抓药的小厮们，进进出出忙的不可开交。
苏尔雅应付完这些大夫，已至傍晚。
婢女把烛火挨个点上。
半盏茶后，四五个婢女提着食盒，将里面的药挨个端出。
苏尔雅俯视着桌上摆着的两排药，浓浓的药味好似猛虎，随时把她吞下般。
她唇角轻抿，难以忍受的蹙了蹙眉。
“姑娘……”竹月小心的打量着苏尔雅的脸色，小声的喊了句。
她家姑娘又不是药罐子，哪能喝的下这么多的药。
林溪眉心轻拧：“是药三分毒。姑娘身子弱，更不能吃这么多了。”
“都倒了吧。”苏尔雅收回视线，乏力的躺在里间的藤椅上，懒懒道。
竹月道了句“是”，便将桌上的一碗碗药，挨个都撤了。
迷迷糊糊中，苏尔雅竟躺在藤椅上睡着了。
梦中，她再次来到清虚观下。
只不过诡异的是，她站在棺椁前，却不见棺椁里躺着的顾清秋。
苏尔雅一时慌了神，怀疑顾家或者老皇帝把顾清秋的尸体搬走了。又转念一想，她是在顾清秋的梦里，就算搬走也不影响顾清秋告诉她一些事。
忽而，背后弥漫上一股阴冷的寒意。她动作极为缓慢的转头，视线落在悬浮在空中的碧影珠上，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瞬间碧影珠折射出一幅幅画面：太子惨死在牢里，爹被停职查办，她嫁给祁醉，苏家被灭门，小妹起兵谋反……
苏尔雅看着不断变幻的场景，眼眸微微狭起。
不，这不是顾清秋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