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忐忑的老费
那话音刚落,“北冥六圣”便策马急走几步,把公主和大车围在中间。其中一人从臂上拔出了一根银针。不过人倒是问题不大。
贾坚强再回头看老费,只见他正在头上拨针呢,只见一根银针直插入了左脸,可能是力道有些不足,也或者是银针遇到了骨头,竟没有扎进多深。银针拔出后,红紫的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队伍停止了行进,大家都各持兵器,警惕着四周,等待着即将现身的刺客。公主也手拿着一个小剑,那把剑在微明的晨光中泛出绿色的光。贾坚强早把头缩了起来,心里“咚咚”一个劲地跳。
但是周围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敌人并没有出现。
大约过了五分钟,一直在队伍最前面的相国轻轻说了声:“查。”大家纷纷下马,老费也下去了,到马车前沿查看。
“公主。”贾坚强轻声叫道,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颤巍巍的。
“你在车上不要动,我们检查一下有没有马匹中了暗器。”
贾坚强才不愿下去呢,刚才简直把他吓死了,腿一个劲帕金森,估计一时半会根本站不起来,一下车就得瘫在地上,太丢人了。他在车上缩着脖子,脑袋不断东瞅瞅西瞧瞧,生怕从竹林里突然冒出一个妖怪来。
妖怪没有出现,却发现他头顶上大木箱上也插了两根银针,便用力拨了下来,拿在手里仔细端详。那银针非常细,但并不坚硬,用手用力一掰就能掰弯。贾坚强想,质量一般啊,当初为什么学文科呢,要是学个冶炼技术,说不清在这个世界里能靠炼铁发家致富,自己也搞一个首富什么的。两全其美。
在检查了一番之后,发现有一半多的马匹也中了银针。仅有拉车的马,公主的马,还有走在后面的两匹马没有中针。
那相国哲都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经过此番暗器偷袭,仍然气若神闲,毫不惊惶。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后面,问道:“公主,你没事吧?”
“叔叔,放心吧,我没事。”
相国叫道:“北冥刀圣灿昆。”
“在。”那后面一名大汉一边答应,一边走到前来向相国双手抱拳。
“你刚才中了一针?”
“是。”
“嗯。这刺客先发暗器,却不现身,我怀疑这针上有毒。他们只是等待毒性发作之时再来攻击。此来之人不同于以前的毛贼,大家小心了。”相国说完,首先把贾坚强吓了一跳,赶紧把手里的两根银针扔在了地上,那当钢铁大亨的想法立马烟消云散。
“属下明白。”不愧为北冥六圣之一,那灿昆并不惊慌,而是一把扯下了袖子,露出了中了银针的胳膊。旁边早有人拿出了一个匕首,说道:“三弟忍住了。”就要动刀。
贾坚强还以为他要把灿昆的胳膊斩断,或者刮骨疗伤,心想这也不打麻药,这里人人是关云长吗?
但是那人只是用刀在他胳膊上一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剜下一块鸡蛋大的肉来,那灿昆仅仅是略蹙蚕眉,屏气凝神,却大汗不出,仍然面不改色。贾坚强都看得呆了,心里就开始对比他与关云长谁厉害。
正在贾坚强惊叹之时,那灿昆早已从腰中掏出一包药粉来,“扑”地撒在了伤口上,然后把撕下的袖子当成了绷带把胳膊紧紧缚住。整个过程仅仅用时不到一分钟。
灿昆刚处理完毕,老费颠颠地跑到哲都跟着,急得用颤抖的两手指着自己的脸:“相国,相国,我这儿怎么办?”
那相国只是平静地看了看他的脸,然后向后面一摆手,那拿刀子的人就上前来,随着老费一声惨叫,老费脸上的肉也被剜了一小块下来。不能剜太多,本来老费脸上的肉就不多,剜多了脸就没了。那要是被人骂一句不要脸,他都没有还嘴的勇气。
别人为老费上了药粉,找了块布把他的脸包了半边,只露出了一只眼。
处理完毕,那些中了暗器的马就只能随它去吧,走一时,算一时,整个队伍就继续向前行进。
公主也失去了聊天的兴趣,集中精神注意着随时发生的状况,便顾不得再与贾坚强聊天。贾坚强几次想聊点什么,一看她紧张的情形,便作罢了。再看看老费,一边“嗨吁,嗨吁”地忍着剜肉的疼痛,一边用一只眼看着前方赶着车。
贾坚强丝毫未伤,也没有功夫,不管敌人发起怎么样的进攻,他只能逆来顺受,全队人马就他一个人无事可干,百无聊赖。他刚打了一个哈欠,突然“库叉”一声,贾坚强猛然惊觉,发现一直在前面走的哲寿的马轰然倒地,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只是不断抽搐,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哲寿却丝毫没有惊慌,在跨下之马倒地之时纵身一跃,便站在了旁边。贾坚强心里却希望此时他立马来了大马趴。看他轻松闪过一劫,老大的失望,就在心里嘀咕:你玩什么潇洒,不就是因为公主看着你么。
向当时反应最大的是老费,他在车上看着地上抽搐的马,马上想到自己的死状,不禁捂住受伤的左脸,眼泪鼻涕随着“哎吆”之声一块流了下来。他估计想到自己呆一会的下场也是如此。
哲寿前一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向前走,但没过几分钟,后面两匹马接连倒地,抽搐不止,没一会便一动不动了。只见旁边老费仅剩一只眼,眼是还全是泪,呲牙咧嘴,好似受了万分委屈。
贾坚强看他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为了让他不耽误赶车,便想安慰老费几句:“费老先生。我看你身体倍儿棒,一定比这几匹马能够多撑些时候。”说的老费突然嚎啕大哭,把贾坚强吓了一跳,赶紧闭嘴。
他的哭声大概惊扰了相国,相国怒吓道:“老费,安静点。”老费一下子就卡住了哭声。
但只安静了一会,老费又带着哭腔对贾坚强说:“会赶车不?”
怎么突然问这个?贾坚强有些蒙,说道:“小时候老爹教过我“得”、‘驾’、‘哦’、‘吁’,只是没赶过车。”
“你说说这都是啥意思。”老费带着哭腔说。
贾坚强突然想到,老费这不是要托付终身了吧。
他答道:“‘得’就是向前走,‘驾’就是赶紧向前走,‘喔’就是往后倒,‘吁’就是不要走了。”
“其实还有一个事,他没有教你,就是马不听话的时候,就玩命抽他。”老费带着哭腔说。
贾坚强想,连压箱底的绝活都外露了,这就是觉得自己马上就嗝屁了,临终遗言啊,这时候说的全是珍言啊,他忙问道:“有时候听见赶车的说‘吼吼吼’、‘稍稍稍’是啥意思?”
“我他娘的哪知道。凭这几个字混饭吃足够了。”老费带着哭腔说。
看到老费包着的半边脸已经肿了老高,语言也愈加不要脸,更加感受到了老费的绝望,不禁向他拱拱手,心中说首:“老兄,你命真好。”
随后只见老费一头歪在大木箱上,抽搐了几下,一命呜呼。
所以人啊,经不起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