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远娶近嫁5
“是的呀,人家大嘴去年就去提过了!”刘香香顿了了顿,好像有些不满似的,瞪着她的凹陷眼说:“是屈九碗不同意呢——他担心顺利头上的癞要遗传,说怕万一以后生个外孙是小赖子!真是的,人家顺利一个黄花大小伙子没嫌弃他家龅牙就不错了,他屈九万还嫌弃人家顺利!”
“哎,要是顺利当初和王家那姑娘成了的话,恐怕现在两人的孩子都和我们兰儿一般大了吧?”杨乡长夫人轻轻晃着蒲扇,不无遗憾地说。
“呵呵,还不是被那癞头耽误了!”刘香香又笑。
杨乡长夫人想起给四个儿子娶媳妇的那些苦和累,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浮起了满足而愉快的笑容,如释重负地感叹道:“幸好我们家的四个磨娘精都交脱了差,要不然罪过就大了——”
“嘿嘿,看您老人家说的,人家大雷四兄弟个个知书达理,一表人才,找的媳妇哪个不是百里挑一的。嘿嘿——人家几兄弟什么时候要你们二老操过心啊!”秦富贵看妻子活泛了,也赶紧吹捧起杨乡长夫妇来。
要说杨乡长的四个儿子,的确是烂朝门一般家庭可望不可即的。老大师范毕业在烂朝门小学任教,老三、老四都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唯独老二杨大雷只读了个初中就辍了学。
夜已深,孩子们玩累了,各自躺回父母跟前的凉席上听父母聊天,院子里安静了许多。
凉席是大家在乘凉前就准备好了的。对付炎热的夏天,杨家大院的人们有他们自己的智慧。
就拿晚饭来说吧,为了晚饭方便,除了有钱有闲的杨乡长一家三口。各家各户都在做午饭的时候,多加一些米,煮上一大锅诸如绿豆稀饭、豆角稀饭什么的,提前盛出一盆来,放在凉水缸里;等到傍晚劳动回家,大家洗漱干净后,就可以吃现成饭,既凉快又省事。
讲究的人家,还会再炒份小菜;懒一点的,就直接从泡菜坛里捞些泡菜作为下饭菜。人们不管菜好菜坏,一碗凉稀饭灌进肚里,那惬意是无与伦比的。要再喝下一碗去,肚子已经滚圆,什么山珍海味也不想再吃。
等到吃饱喝足,大人们搬凳子,孩子们自己拖凉席,就开始陆陆续续在热闹的院坝里聚集。
不知何时,月亮躲进了云层,沙沙地刮起了夜风,暑热已经完全消退。
小一点的孩子,已经在凉席上睡熟了。大人们不时给熟睡的孩子们摇着蒲扇,自动降低了说话的声音。
“咦,看样子,今晚像要下雨呢!”刘香香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下吧,下了凉快一些。”大家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许多。
“啊,祸秧——”刘香香刚站起来,忽然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
“哪里?”众人异口同声,精神抖擞,都齐齐站了起来。
夜幕下,只见一个拳头般大小、喷着蓝色火焰的不明物体,从西边的天空徐徐下坠。
“大家快拍手,吼起来!”杨乡长夫人立即指挥大家。
人们大惊失色,如临大敌,一边拍手,一边卖力地吼叫。杨大雷家的大白狗也“汪汪”叫嚷着,为它的主人助威。
几个反应快的女人从屋子里拿来脸盆,一边吼,一边“铛铛”地敲。
酣睡的孩童被惊醒了,在大人的号召下,也懵懵懂懂地跟着大人们一起卖力地拍手吼叫,好不热闹。
“对了,对了,掉到河边去了——幸好是看见啦,这东西——落到屋前屋后,那可是百分之百要出事的!”秦富贵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煞有介事地说:“那年,王家大院房子着火前,大家就看见落了火秧的呢……”
“是啊,可惜没有飞回去,好像落到河对门去啦!”唐一清有些遗憾,担心会给河对门的人家带去灾难。
众人惊魂未定,又重新坐下,各自安抚自家的孩子。
“什么是火秧,什么是祸殃?它们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吼叫?”看大人们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秦青青疑问重重,迫不及待地问大家。
“就是灾星啦——火秧如果落到屋前屋后,房子就会着火;祸殃落到谁家,谁家就会死人……不过,它们怕吵,声音可以让它们改变方向,或者往回飞,或者到别的地方去。”刘香香似乎也被刚才的惊险给镇住了,不再同秦青青堵气,抢先接过话题,心平气和,耐心地给自己的女儿讲解。
“不会是迷信吧,有科学依据没有?”秦青青将信将疑地看着大家,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问众人。
很明显,刘香香不与秦青青计较,秦青青心里却还有疙瘩。
“这个东西——我们大学的化学老师在上课的时候有提到过。他认为,‘火秧’中可能含有特别多的磷,因为磷的着火点在40度,一到四十度就会自然;而‘祸殃’中应该含有某种对人体有害的放射物质。至于说——声音是不是可以改变方向,就不清楚了!”杨乡长上过大学的小儿子,此刻给出了他认为科学的解释。
“啊,好可怕呀——啊——啊——”杏儿和杨若兰几个半大孩子听得津津有味,互相看看,故作恐惧地齐声吼叫起来。吓得小一些的孩子,直往自己妈妈的怀里躲。
“别吵,认真听讲!”刘香香瞪着她的凹陷眼,凶巴巴地呵斥杏儿姐弟俩。
“前几年,一个火秧被我们吼到河对门,结果河对门的人也吼,那家伙又自己乖乖飞回到天上去了!”为了证实灾星的可怕,秦富贵又给大家进行了一番举例说明后,好奇地问:“今晚上河对门的人怎么那般安静呢,不会都睡着了吧?”
河对门的村庄,原来也属于烂朝门,与烂朝门隔着一条小河,彼此遥遥相对,后来被划分到了孔雀乡。
小河两边的稻田,把烂朝门与河对门的房屋隔开的有点远,大家与对河两岸的人们,只是见面打打招呼。除了亲戚,平常大家走动的并不多。
“可能是都睡了,没人看见吧?”唐一清心有余悸地说。
“都睡了?没这么早吧,几点啦?”杨家三儿媳不置可否。
“差一刻钟——十点半。”杨乡长眯缝起眼睛,看着手腕上的石英表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