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结14
杨大雷不以为然，不屑一顾道：“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就那几个虾米，我还对付得了！”
“大雷，还是别大意，打不赢就跑，安全第一。”秦富贵又说。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搭档，秦富贵一点都不怀疑杨大雷的能力，但在这异地他乡，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的同伴担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远处传来了清洁工人扫大街的“沙沙”声响，尾随的人貌似有些迫不及待了。
就在几个“正人君子”跃跃欲试，准备大展身手之际，一辆洒水车缓缓从后驶来，打断了几个“正人君子”的行动。
秦富贵回头看看洒水车，像久渴的路人遇上了水井一样，他六神无主的心里一阵激动，悄悄问杨大雷要不要向洒水车司机求助。
杨大雷摇摇头。
在杨大雷看来，先不说洒水车司机人家是否愿意搭手，就算他肯出手相救，凭他一己之力，也未必能替他们俩解围。
眼看就要到岔路口，一辆正要进站的早班客车打着转弯灯，从前方驶来。
“跑——快——”趁着客车打方向盘进站的瞬间，杨大雷低声朝秦富贵命令。
秦富贵得令，立马开逃。
几个“正人君子”见秦富贵一跑，哪里肯放过，也撒开腿追了上来。
杨大雷见状，掏出衣服口袋里的辣椒粉混合面。等众人一靠近，立即朝他们撒了出去。
因为混合面太少，只有两个为首的追击者中了招。
剩下的几个“君子”恼羞成怒，立即朝杨大雷扑打开来。
微弱的路灯下，杨大雷挥舞着包袱和他们对峙、拉扯。
秦富贵一口气跑进了车站，躲在窗玻璃背后浑身直哆嗦，魂不附体。
看着自己的同伴和对手纠缠，秦富贵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回头见大厅里的人都在望着自己，才想起呼救：“救命啊，抢劫啦！”
大清早的，车站里的旅客寥寥无几，大多是工作人员。
大家上下打量着惊恐万状的秦富贵，脸上却是出奇的淡漠和平静。
一个工作人员听到秦富贵的呼救，不慌不忙走到窗边，见怪不惊地朝外张望。
外面黑麻麻的一片，早已没了人影。大家只听得渐行渐远的吼叫声和噼噼啪啪的脚步声。
“他们在追你？”那个工作人员看着魂不守舍的秦富贵，慢条斯理问。
秦富贵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是在追你外面的同伴，对吧？”工作人员又问。
秦富贵又点点头。
“这些天收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下次要再让我抓住，定让他们把牢底坐穿！”一个带着“执勤”字样的红袖套老头，从旁边骂骂咧咧走进来，示意秦富贵：“放心，你坐吧，他们不敢进来的——”
相比大厅里那些没睡醒似的看客，红袖套的话，让又惊又怕的秦富贵心头一热，鼻子发酸，眼前瞬间模糊。
这段时间，秦富贵身心俱疲，他是真的累了。
大街上，杨大雷和追赶他的那伙“正人君子”一路纠缠到一条巷子里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几个人把杨大雷逼到了一个无路可退的死胡同，双方都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杨大雷摸摸裤口袋里剩下的最后一包面粉混合包，希望可以在最后的关头帮到自己。
俗话说：“好手难敌二将”，杨大雷此时并不占上风。
他暗暗观察捂着右眼、指挥同伴的年轻人，心想：“擒贼先擒王，只要把带头的打趴下，后面的喽啰就不足为虑了。”
杨大雷正思量，几个人开始朝他合围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捂着右眼的为首者突然拉扯着众人往后退。他们退回到大约十步开外的地方，开始窃窃私语地商量着什么。
众人一脸的惊讶，又一齐朝杨大雷打量。
紧接着，捂着右眼的年轻人独自上前两步，朝杨大雷喊：“嗨，英雄，你是烂朝门的‘雷公菩萨’吗？”
“是你大爷，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要单挑还是群攻，爽快点！”
杨大雷也以为遇上了老板的追兵，准备孤注一掷。
杨大雷话音刚落。
捂着右眼的家伙又向前走了两步，情绪激动地对被堵在墙角的杨大雷说：“哎呀，老哥，大水冲了龙王庙啦！我是——哎呀，雷公菩萨，你记不得了吗？那次，在烂朝门……他们打我，是你救了我呀……”年轻人忙不迭地说着，突然地给杨大雷跪下了。
杨大雷一脸懵懂，以为对方在耍什么苦肉计，想以此来诱捕自己。
他一边在脑海里努力回忆，一边谨慎地提防着他背后的跟班。
等面前的人放下捂右眼的手，抬头望杨大雷的时候，他右脸上那块褐红色的胎记，让杨大雷顿时豁然开朗。
刹那间，记忆回到两年前那个人声鼎沸的午后——
“雷公菩萨，雷公菩萨，快起来！”
那是腊月的一天，一群人在杨家大院外呼喊杨大雷。
当时杨大雷正在午睡，听到外面吵嚷，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晕头转向就往外冲。
那天的太阳很好，是个难得的好晴天。太阳晃着杨大雷的双眼，他眯缝着眼睛朝院外打量：看见一大群闹哄哄的邻居，正推搡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年轻人朝院坝里走。
人群看见杨大雷，像朝拜似的朝他欢呼：“雷公菩萨，快来处理，我们抓到了一个偷鸡贼！”
杨大雷还没来得及说话，众人立即对偷鸡贼拳打脚踢起来。
“大家住手，不能动手，好说！”杨大雷一边穿衣服，一边忙不迭地招呼众人。
“呵呵，雷公菩萨，是个小偷呢，怎么不能打？”众人像抓住老鼠的猫，有些得意忘形。
“小偷也不能打！”杨大雷大声说着，快步走上前来。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又提醒杨大雷：“雷公菩萨，他刚才偷鸡啊——”
本来大家一腔热血带着小偷到杨家大院来，就是希望杨大雷能伸张正义，狠狠地把小偷收拾一番。却没想到杨大雷不仅不动手，还帮着小偷说好话，这让大家顿时有些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了。
杨大雷记得，当时的情形惨不忍睹。
麻绳勒着偷鸡贼的脖子，他用流着鼻血的脸仰望着杨大雷，眼神里全是感激和害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