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结12
工头刘老板和杨大雷一样，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精壮汉子，脖子上戴着拇指般粗的金项链，平常进进出出都有跟班陪伴左右。
秦富贵自然也怕。
在他看来，毕竟钱是小事，命才是大事。
工地上的工棚搭的很简单，看起来和非洲难民窟极其相似。
刘老板和办公室人员的工作室相对好得多，不仅安装了玻璃窗，还有电风扇。
到了门口，杨大雷看秦富贵脸色紧张，就留下他等在门口望风。
秦富贵怕杨大雷一个人进去会吃亏，再次劝他放弃。
“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怕！”杨大雷拍拍秦富贵，安慰搭档。
木头门虚掩着，杨大雷没有敲门，直接进到了刘老板的房间。
刘老板正酣睡，一个激灵醒来，见是杨大雷，心想多半又是来要工资的。他有些生气地白了杨大雷一眼，翻过身去，打算继续睡。
看杨大雷一言不发，刘老板觉得有些不对劲，顿时没了困意。
“就你一个人？”刘老板又转过身来，用手支撑起头部，警觉地扫视着杨大雷的身后。
杨大雷笑笑，依旧不说话。
确定杨大雷身后的确没有别的人，刘老板才放了心。
他重新躺下，慢条斯理对杨大雷说：“你先回去吧，我说过，钱少不了大家的……现在你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老大，我们不想要命，只想要工资，老婆孩子在家里等着用钱呢！”杨大雷用肩头上的衣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刘老板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开始提要求。
“少废话！”刘老板似乎早听烦了这众口一词的说辞，突然冲杨大雷发了火：“出去，别影响老子睡觉！
“嘿嘿，老子今天没有拿到工资，就不出去！”杨大雷本想着和气生财，要回工资就走，没想到刘老板居然出言不逊，就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针锋相对地给对方顶了回去。
“咦，你给老子胆肥了说！”刘老板瞪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下意识地扭头往门外看，想要喊他的手下。
“是男人单挑，不要喊狗腿子！”杨大雷说着，一个健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一把扯下蚊帐，就和刘老板扭打到了一起。
刘老板本来也是个大汉子，就体力来说，和杨大雷不相上下。但此时被蚊帐罩住的他，活像个落网的瓮中之鳖，就算拳脚功夫再好，也没了用武之地。
“给不给钱！爽快一点！”杨大雷声用自己的身子压制住大汗淋漓的刘老板，声色俱厉。
刘老板徒劳地挣扎了好一阵子，渐渐体力不支。他喘着粗气，败下阵来，暗自在心里为自己开脱：“老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认输不丢人……”
马失前蹄，识时务者为俊杰 。
刘老板在心中这样说服了自己，就停止了挣扎。
他秃然地指了指靠窗的一个大铁柜子，甘拜下风道：“给给，你去拿——在那个铁柜子里！”
杨大雷扭头看了看，柜子明明上了锁。
“钥匙！”杨大雷的声音依旧又低又促。
刘老板又指了指自己的裤腰。
此时，杨大雷反而犯了难。
他想：如果放开老板去开柜子，不仅钱拿不到，自己还可能会带一身伤回去；要是开口喊秦富贵帮忙，又怕把刘老板的帮手招来。
情急之下，杨大雷飞快地在大脑里想着办法。
看见抓在手里的蚊帐，杨大雷顿时有了主意。
“老大，对不住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我只想拿回我们的工资……但是如果你要喊，或者做出其他不明智的举动，你将会面临两个后果：第一，我可能会因为着急，不分轻重伤到你；第二，可能引来更多人要工资，从而引发群体事件。不过你放心，我用我的人格和人品担保——我只拿我和秦富贵的工资，绝不多拿你一分钱……对了，最后我再送你一句话：要干大事，得留住人心！”
杨大雷一边说，一边用蚊帐把刘老板像包粽子一样，严严实实地缠了起来。
白棉纱的蚊帐很是厚实，杨大雷用它把刘老板裹的也相当结实，连张嘴都十分费劲。
杨大雷猜的没错，刘老板也想趁杨大雷开箱子的时候喊人，或者弄出些动静来。但是蚊帐把他的头部裹的太紧，以至于他完全张不开嘴。
再说弄出动静的想法，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了。因为杨大雷在用蚊帐把刘老板缠好后，又用床单把他绑在了床的一头。
这样一来，刘老板唯有自己用身体带动木板床一起撞地板，但是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就算是真弄出了响动，他又怕杨大雷回头当真给自己来一下子。
思前想后，刘老板放弃了最后的抗争。他眯缝着眼睛，费力地看着对手的一举一动，爱莫能助。
杨大雷打开铁柜子，果然看到柜子里乖乖躺着一捆钱。
杨大雷不慌不忙把钱拿出来，当着刘老板的面，一五一十地认真数了起来，真就只数了自己和秦富贵的工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看杨大雷把剩余的钱原原本本放回了柜子，刘老板被对手的言而有信感动得一塌糊涂。他扭动着身躯，费力地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
杨大雷以为刘老板在生闷气抗议自己呢，后来才知道，其实人家是想把他留下来。
“嘿嘿，老大，别生气，我只是拿了我们该拿的钱——得罪了！”杨大雷把钥匙放在刘老板面前，朝他拱了拱手，与等在门外望风的秦富贵匆匆离开了。
因为怕刘老板追击，杨大雷和秦富贵并没有直接去汽车站，而是在工地斜对面找了个旅馆先住下，打算等到第二天过了风头再走。
那是一个距离火车站不远的工地，大路的一边是错综复杂的街道和居民住宅，另一边就是工地。
午后的工地上热浪翻滚，显得格外安静。微风刮起阵阵尘土，在半空中飞舞又消散。
杨大雷从窗口望去，刘老板办公室的门依旧安安静静地虚掩着。
因为刘老板平常有规定：他午睡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能去打扰他。因而，杨大雷估计，刘老板此刻应该还独自在床上生闷气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