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心深似海
“这女人是哪警察的老婆吧？”
“你也不想眼睁睁看到她死在这里，如果她死了，你的同伴会怎么看你？”
李子洋毕竟是混社会的，他冷静下来开始打着心理战。
不得不说这计谋奏效了。
这一番话说到明慧心坎上，论狡诈她不如对方，所以，现在一定要冷静下来想对策…
“如果是他，面对这个情况他会怎么办…”
成明慧脑海里浮现屠兰那张冷酷的脸庞，可能受到了感染，神色愈发冷静下来。
“你放我离开，只是损失一把枪，一辆汽车而已…”
李子洋试探性问道，紧张到手心和鼻尖都冒着冷汗。
成明慧沉默不语，紧握着的手枪没有放下来的意思，双方再一次僵持住。
李子洋额头不断冒出汗珠，直到对方冷不丁开口说道。
“可以，带着车滚吧！”
呵呵…这女人终究妥协了。
李子洋冷笑着慢慢挪移脚步往大门方向退去，同时枪口始终对准人质。
就在这个家伙快要倒退到大门时，忽然响起一道“咔嚓”声，在这凝重安静的气氛下异常地刺耳！
李子洋被吓了一个激灵，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脚踩着一个零食包装袋，它就是发出声响的罪魁祸首。
砰！
就是这么失神片刻，成明慧把握机会果断开枪！
“啊！”
只见李子洋右胸口爆出血花，另一发子弹擦着耳朵掠过，差之毫厘就爆头！
可惜，这是成明慧人生中第一次开枪，对枪不熟练的她只能凭借运气命中目标。
“臭婊子！”
可能是痛疼激起兽性，李子洋癫狂起来，在敏华惊骇的眼神中对着她开了一枪！
砰砰！
明慧克制心中恐慌，接连两枪打中对方手臂，吃疼下他松开了紧握的手枪！
好机会！
李子洋大惊下忍着剧痛转身就跑，后者哪肯放过他，对着他的后背接连开了几枪，直到手枪发出“咔咔”声。
“没事吧！”
明慧来到敏华身旁，看着胸口中弹的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下手只能在旁安慰着。
“我…”
敏华眼神逐渐迷离，身体开始麻痹…
“啊！！”
“李子…？”
厂房内众人面露惊惧，只见倒在血泊中的李子洋不知何时爬了起来，求生意志的驱使下他踉踉跄跄跑出厂房外。
“我…不会就这样。”
李子洋启动越野车向前驶去，感觉不到身体痛疼的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没救了…
“死也…不会！！”
人世间的最后一刻！
他狞笑癫狂着，猛踩油门悍然撞上十字路的大树上爆发一声巨响，同时越野车触发了警报，刺耳尖锐的鸣笛响彻整个园区上空。
……
另一边，正在顺利进行原计划的两人听到接连不断的枪响也是猛然一惊。
“什么情况！？”
钟智勇猛地回头看向纺织厂位置，心中大感不妙。
这才离开十分钟不到，他们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你待在这，我回去…”
屠兰话没说完，只见一男子踉踉跄跄上了车，开着车狠狠撞在树上，紧接便是催命般的刺耳警报声。
这一剧变令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般动静不得把整座工业园区的感染者吸引过来？
“你们都乖乖待在这里把物资搬上车，要让我看见你们敢跑…”
屠兰看着这几个家伙声色俱厉警告道。
说完，两人赶紧赶回纺织厂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九空社成员。
“怎么…办？”
“趁现在跑吗？”
“还是等等…这两人身上有枪。”
……
当回到纺织厂见到这一幕，两人都呆愣住了。
“你们在搞什么！？”
“我就离开几分钟…”
“敏华！？”
钟智勇谴责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妻子。
敏华脸色煞白望着爱人的面孔，惊惧的眼神变得不舍起来，弥留之际，她强撑最后一口气抚摸了他的脸…
明慧手足无措，彻底乱了阵脚的她根本不知怎么做，只能呆呆看着她在钟智勇的怀抱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夫妻短暂重逢之后，没想到结局是天人永隔…
看着他声嘶力竭的痛哭，屠兰强压心中无边的怒火，命令着成明慧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如果不是我开枪…”
“或许…李子洋就不会开枪…”
明慧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只不过错误代价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她双膝跪地哭声不止泪如雨下。
“也许我的枪法在好一点，或许…”
屠兰看着她沉声道：“站起来不准哭！”
“这事责任不在你…”
“如果开头我先杀掉那肥胖男，也就没有眼前这惨剧…”
成明慧站起来，双眼通红的她泪水依旧流淌下来，今天这一幕她永生难忘！
“这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屠兰低着头说道，余光忽然瞥见地上的赵泰，大步上前一脚踹了过去，剧痛一下子将他惊醒过来。
“怎么了…？”
赵泰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醒了过来，一无所知的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抬头看见钟智勇抱着尸体痛哭，明慧哭红的双眼，还有那个男人想杀人的目光…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赵泰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切，赶紧摸了摸身上的枪，空空如也，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该不会…”
他脸色苍白望向众人，周围的幸存者纷纷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只有明慧哽咽着说出事情经过。
“我…”
知道闯了大祸的赵泰来到钟智勇身边，看着同伴失魂落魄仿佛老了十岁的模样，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赵泰…”
“如果换作灾变之前…你肯定会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
“但现在环境变了，你坚信的正义在这个世道中显得十分可笑…”
“你要明白，正义并不是仁慈，你始终搞错了方向…”
钟智勇嘶哑着喉咙说道。
“地球上许多生物为了适应环境而改变了自身…”
“骆驼为了适应沙漠环境从而进化出软而宽大的脚掌，不至于陷入沙地中…”
“现在地球环境变了，你这种天真性格要么适应环境改变自身，要么就此淘汰…”
钟智勇并没有过多怪罪他，反而说出一番肺腑之言。
灾变短短三天经历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也许吧…也许就如他所言，正义在这个破败的世道如此可笑，如此的一文不值。
赵泰正努力消化着这段信息，良久才自嘲道：“是吗…”
看着屠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他双膝跪地朝钟智勇磕了个头，旋即头也不回地跑出厂房外…
大伙们没有阻拦他的离去，如果他不能改变自己，留在队伍中只是拖油瓶罢了…
“大叔，我…抱歉…真的抱歉。”
屠兰体验过天人永隔的难受，安慰的话还没说出来，一声刺耳尖叫回荡在纺织厂内。
“啊！！”
“感染者，有很多感染者！”
屠兰悚然一惊，回头一看只见大门口不断涌入成群结队的感染者，它们嘶吼着，拖着僵硬步伐朝着众人小跑而来！
“不好！！”
屠兰脸色大变，一刀砍死前面一个感染者，头也不回道：“有其他门口可以出去吗？”
“有后门！”
只见一名女子快速来到一扇封堵住的大门，用力推开拦在门后的桌子。
“啊！！救我！”
女子刚打开门便撞见爱，无数的感染者将她扑倒在地，血肉分离的痛苦令她发出一声声哀嚎。
李子洋临死前想让整个纺织厂的活人为他陪葬。
显然，他的报复奏效了，因为整间纺织厂都被感染者团团包围！
“快上二楼！”
一名身穿制服的员工拿出钥匙把通往二楼的门打开，人群争先恐后爬着楼梯上去。
“钟智勇！！”
屠兰手持步枪击杀前来的感染者，一边不断大喊着。
但都是徒劳，无穷无尽的感染者不断涌入，钟智勇最后一刻醒悟，他扛起尸体快速跑向楼梯。
“明慧！”
屠兰掩护众人撤退，待明慧走后他头也不回跑上二楼。
“把搬桌子把楼梯堵住，快！！”
幸存下来的人齐力把桌子凳子堆在楼梯口试图阻挡感染者的脚步。
但数量真的太多太多，桌子凳子在它们的撞击下剧烈晃动着，发出一声声不堪重负的咔吱声。
“都怪你们！！”
“如果不是你们到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现在要怎么…呜呜…我不想死。”
人群爆发绝望和恐惧的情绪，一个个面如死灰哭闹着。
屠兰没有理会，三两步来到窗外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映入眼帘，整间纺织厂四周被黑压压的感染者围得水泄不通。
粗略一数也有几百个！
这一下，断绝了从二楼外跳下去逃生的可能！
“爬上去，爬上天台！”
钟智勇不知何时出现身边，只见他神情冷静，用绳子将妻子的尸体和自己捆绑在一起。
话音刚落，他率先爬出窗外沿着排水管向天台爬去。
“明慧赶紧上去！”
屠兰见状赶紧出声说道。
“我…知道…”
成明慧刚探出头便是吓了一大跳，如果攀爬中一个不小心掉落下去，结局可想而知。
“就当他们是普通人类，如果这都克服不了，怎么在这遍地怪物的世界生存下去！”
多次的教导和鼓励，成明慧无比感激说道：“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抓着管道缓缓向上爬去。
见到屠兰一行人找到逃生方法，一个个仿佛找到救命稻草。
“我先来！！”
“让我先！”
为了争一条管道，三名男子面红耳赤争吵起来，另一边窗户有人找到第二条排水管，顺利爬上了顶楼！
一些克服不了恐惧的人，颤抖着身体如树懒抱住树枝似得在管道中进退两难。
“你妈的快点爬啊！！”
“快点啊！！”
窗户边上的人着急怒斥道，下一秒发出一声巨响，众人回头一看，那阻拦在楼梯的桌椅已经被冲破，无数感染者蜂拥而至！
一名男子面目狰狞，伸手揪住管道上男子的衣服，狠狠把他拽拉下去，在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中掉落进感染者大军中！
身后几人都默不出声，允许了这毫无人性的行为。
另一条管道，一名纤瘦女孩着急地看着眼前闺蜜，心中不断祈祷对方快一点…
忽然背后响起嘶吼，她回头一看，表情刷一下变得惊恐万分，距离自己不到五米有无数的感染者将至！
脑袋一片空白，瞬间，她慌张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她伸出手将要爬出去的闺蜜拉了回来，用力推到感染者群中。
“小清！！！”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
“啊！呃…”
感染者淹没了她的身躯，只露出一只沾满鲜血的手臂，但没一会，手臂便无力地垂落下来。
“那个警察说得对…世道变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纤瘦女孩脸色苍白自语道，她在最后一刻用“人肉”阻挡了感染者脚步片刻，令她成功爬上了管道。
刚爬上楼顶，一名男子着急看着她，愕然道：“小清…我女朋友呢？她刚刚不是跟在你身边吗？”
小清瞳孔一缩，迷茫道：“我…我不知道，我还以为阿晴已经上来了…”
男子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伤心，身旁的一名妇女站出来指着她说道：“不！我刚刚听到阿晴的惨叫，她说做鬼也不放过你。”
“小清你肯定在撒谎！”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而当事人强忍镇定，不断辩解着。
这一幕屠兰等人尽收眼底，这名叫小清的女孩他还有映象，就是多送几包零食给她的那名纤瘦女孩…
“明慧，你怎么看？”
听到“老师”的提问，成明慧愣了一下，犹豫说道：“我觉得那女孩文文弱弱的，应该做不出这种事…但…”
她话锋一转，皱眉道，“但有些人的求生欲会驱使他们做出很可怕的事…”
屠兰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冷笑道：“没错，你应该听过有一件很出名的空难事件吧？”
“一架飞机在雪山坠毁，幸存下来的人类被困在雪山好些天，当食物被吃完而救援迟迟未到，他们忍饥挨饿好多天…”
故事没说完，成明慧倒吸一口冷气说道：“他们吃了同伴？”
屠兰点点头说道：“是的，靠吃同伴的尸体在零下三十多度的雪山中撑过了两个多月…”
“你应该有看过一部著名的影视剧吧…”
“为了活下去，一群食人者组成了家庭，猎杀路过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