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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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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说变就变,没过多久,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落了下来。

    苏雾在马车上,掀开厚重的垂帘。

    外面白雪纷纷,赵长宴挑这个时候离京,真不是个好日子。

    而她,竟也要在这冰雪纷飞的日子,偷偷去瞧他一眼。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毕竟夫妻一场,她到底还有负罪感,所以才决定去看一眼,看看赵长宴病得严重不严重。

    只是她不打算露面。

    马车吱呀前行,车夫按照苏雾的吩咐,将马车停在明王府对面的小道里。

    从垂帘的方向,能望见明王府正门一隅,而从王府出来的人,不仔细看是看不到他们的。

    何况她还坐在马车里。

    苏雾计划得万无一失。

    她静坐在马车里,帘外的冷风从缝隙灌入,吸入肺腑,冷得让人发寒。

    云桃坐不住了,一边将绒毯往她膝上拢着,一边嘟囔道:“小姐都来了,何苦要在这角落里吹风受冷”

    苏雾瞋她一眼。

    云桃撇撇嘴,噤了声。

    她在马车里坐了足有半个时辰,明王府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她一眼就瞧见了走在前面的人。

    他披着雪白的狐裘,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在飞雪掩映下,苍白却鲜明。因着一脸病容,以往的靡丽秾艳淡了下去,整个人透出形销骨立的病弱来。

    苏雾却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昏睡,应当病得没有传言中那样严重。

    她的负罪感总算消散不少。

    人已经远远望了一眼,她的任务便完成了,苏雾轻声道:“离开这儿吧。”

    “是。”车夫掉转车头,沿着小道往回走去。

    赵长宴站在府外,仆从正在来来往往地收拾,他的视线穿过他们,落向街对面。

    即便只有一瞬间,他也看到了风雪之下,那烟色垂帘的一角。

    “兄长,您真要回陇右封地吗?”赵娉婷一身月白色细锦衣,忐忑地站在门外,“陇右比京中还要苦寒,并不是养病的好去处”

    赵长宴却未搭理她。

    不一会儿,卫原站在车下,恭声道:“殿下,都已经收拾好了,您何时启程。”

    “现在。”赵长宴收回视线,掸去身上的碎雪,转身进了马车。

    这次回陇右,他带了河青、卫原和几个亲卫,却并未带赵娉婷,或者说,他眼中从没有过这样一个人。

    待到马车消失在街角,赵娉婷一个踉跄,死死攥住身旁丫鬟的手:“白荷,他为什么不带我?”

    “小姐,陇右苦寒,殿下大概不忍您受苦吧。”

    赵娉婷却咬着唇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他从前,不会对我这样”

    车上的垂帘已经被云桃认真掩了起来。

    隔绝了冷风,车内的温度缓缓回升,苏雾倚在车壁上,懒洋洋地听着外面簌簌的雪声。

    “小姐,我们现在回府吗?”

    “不着急。”

    “那我们去哪?”

    苏雾沉吟片刻,轻声道:“去谢府吧,你下车采买些上好的补品。之前答应过谢老夫人,我要常去看她的。”

    “好嘞。”

    去谢府刚好顺路,半个时辰后,苏雾已迈进了谢府的小院。

    “苏小姐,您来了,老夫人这几日总是念叨您呢。”翠嬷嬷很是亲切地将她迎了进来,屋子里的地龙烧得比上次还要旺,即便外面大雪纷飞,里面却暖虚虚得让人发汗。

    苏雾解下自己的斗篷,朝着翠嬷嬷笑道:“劳您挂念,老夫人呢?”

    “老夫人在大人的书房呢,老奴给小姐带路。”

    苏雾跟在她身后,往左一拐,便到了谢淮安的书房。

    他的书房不算大,摆了满满当当的书。谢老夫人正半趴在书案上,拿着没蘸墨水的毛笔,在纸上认真地写写画画。

    “老夫人,苏小姐来了。”翠嬷嬷小声喊道。

    谢老夫人从纸上抬起头,她的脸色比上次见又衰朽了不少,但是精神很是不错,一见苏雾,她欢喜地招手:“菀娘,快看看,这是淮安这小子的课业,方才他的先生又跟我夸赞他了,说他是文曲星下凡,将来让我跟着他享福呦。”

    她的记忆,错乱地停留在谢淮安小时候。

    苏雾笑盈盈地走上前,目光落在谢老夫人眼前的纸上——这张纸有些泛黄了,字体虽遒劲,却比门口“谢府”二字稚嫩一些。

    翠嬷嬷便在一旁解释道:“这是大人少时练的字,大人自幼聪慧,才学无人能及,不知小姐知道不知道,我们大人,当年还是探花郎呢。”

    苏雾听苏修远说过,不由笑问:“谢都督这样好的才学,怎么忽然从了武呢。”

    “这这”翠嬷嬷的神情却忽然隐晦起来,她嘀咕一句,“看老奴光顾着和小姐说话,还未来得及给小姐上茶呢,真是老糊涂了。”

    她说着,逃避似地走了出去,直到半刻钟后,才端着一盏热茶走了进来。

    话茬断了,翠嬷嬷俨然不愿提及,苏雾便没有追问,只温笑着接过她的热茶,道了声谢。

    谢老夫人又拿着干涸的毛笔在写写画画了,看样子是在给谢淮安的课业做批注。苏雾四下打量着,目光忽然落在书架上一排排药膏上。

    “这是?”

    “那是大人的冻疮药,都是大人常用的,”翠嬷嬷回道,“但大人离京前没带走,他说岭南暖和,用不到这些。老奴却还是担心他在路上冻疮复发”

    “谢都督每到冬日,左手就生冻疮吗?”

    “是呀,十年了,年年复发,老毛病了。”

    竟有十年之久。苏雾看着这些药膏,心下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她在谢宅陪谢老夫人待了一个多时辰,直到谢老夫人疲乏睡去,她才离开。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这个时候,赵长宴应该也出了京城。

    她摇了摇头,上了回府的马车。

    只是路过长街时,苏雾忽然问云桃:“这附近有皮毛铺子吗?”

    “回小姐,前面就有一家。”

    “去看看。”

    她在云桃迷惑的视线下,去皮毛铺子挑选了一块上好的柔软皮子,抱着回到苏府。

    接下来的日子是单调重复的。

    外面日日天寒地冻,苏雾除了时常去拜访谢老夫人,便是宅在府里缝缝补补。

    她没有什么绣功,在云桃的指导下,对着那块柔软的皮子折腾了数日,才堪堪缝出了形状。

    她学的认真,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不久便到了除夕。

    除旧迎新,苏府灯火通明,一派喜乐融融。

    苏暖指挥着陈汲在苏雾院子里放烟火,金色的烟火腾空而出,亮莹莹地洒满半空。

    苏雾拢着雪白的斗篷,站在檐下,和吃着糖果的云桃说笑着,外面很冷,说话时会结成一层白雾,在一片灯火明亮中,朦胧又悠长。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收到礼物的。

    门房穿得十分喜庆,怀中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红绸布盒子,一脸笑意地从外面跑进来:“大小姐,有人快马加鞭,给您送来了礼物。”

    苏雾有些吃惊,她让云桃去拿过来,问门房:“是谁送的?”

    “是个穿黑衣服的年轻公子,他说他姓卫。”

    “人呢?”

    “回大小姐,他送完东西,就急匆匆走了。”

    “真奇怪。姐姐,快进屋拆开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苏暖最喜欢凑热闹,闻声便笑嘻嘻凑了过来。

    苏雾便吩咐云桃,带进屋拆了开。

    里面竟是一坛酒。

    一旁还放着窄窄的信笺。

    苏雾打开,上面只有寥寥数字:陇右的露酒,你最爱饮,勿贪杯。新年喜乐。

    她看完这几个字,眉梢微挑。

    果然是赵长宴送来的,只是他倒是自信,竟会说这是她最爱喝的。

    她在这古代,最爱喝什么她都不知道。

    一旁好奇心满满的苏暖却捱不住了,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苏雾:“姐姐,能给我喝点尝尝吗?”

    苏雾莞尔一笑:“都给你喝。”

    她让云桃拿了杯盏过来,自己只倒了一盏,便尽数给了苏暖:“拿去吧,别贪杯。”

    “还是姐姐最疼我!”苏暖乐呵呵地抱着酒坛,跑出了屋外,“陈汲,过来喝酒!”

    苏雾听着她欢愉的笑声,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望着那盛满酒的酒盏,发起呆来。

    赵长宴的礼物,她不该收的,只是送礼的人已经跑远,她退也无处退,若等着赵长宴回京上门再还酒,未免显得太在意了。

    所以她才留下。

    只是又顾虑到喝人手短,她才只留了一盏,将其余的全给了苏暖。

    然而眼前这一盏,她喝不喝呢?

    苏雾望着红润饱满的酒液,到底是没忍住,端起来悄悄抿了一口。

    一口咽下去,她的眼睛蓦地瞪大——好喝!

    这露酒甘香醇美,带着说不出来的清甜,比她在现代喝过的奶茶都好喝!

    于是她没忍住,又悄悄喝了一大口,不多时,一盏酒就见了底。

    她意犹未尽地端着空酒盏,望了眼屋外。

    苏暖面色通红地倒尽了酒坛中最后一滴酒,拿着满满当当的酒盏,碰了碰黑脸陈汲的额头,大口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

    苏雾后悔了。

    她闷闷地攥紧手心的空酒盏,腹诽自己方才为什么要顾虑喝人手短,反正她喝了赵长宴又不知道。

    她后悔着,还有些疑惑。

    这赵长宴是怎么知道,她最爱喝这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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