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求职
恒远液压派出一辆大客车接送机械学院的学生去参加面试，来到公司后，里面的建筑设施更加壮观。一群前来求职的学生坐在空旷的会议室里，这是一个阶梯教室，能够坐下三四百人，惊讶的是，有一半地方都坐满了人。每人手上发了一张表，上面写着部门岗位申请，有磨床、钻床、质检、仓库……邱明心生厌烦，没有自己想要的工艺部门，倒是跟数控机床相关的岗位有很多，可惜的是数控这门学科太难了，班级里能学好的人屈指可数，邱明对于从事这种岗位一点把握都没有。
即使如此，邱明还在空白处填了工艺岗位，而不是像其他同学那样在已有选项中打勾，过了一会儿，又有两位学生走进会议室里，面试是随机安排的，半个多小时过去，一位男性hr把邱明叫了过去，坐在里面的是一位中年大叔，脸色黝黑，仿佛有一层机油敷在表面，胡须微卷着，眼睛发红，里面有几根血丝弥漫。他开门见山的问道邱明：“如果你的上司脾气火爆，动不动就会骂人，你能受得了吗？”邱明正襟危坐，严肃的说道：“我的性格是比较好的，如果工作上做的不好，我会努力改善，既然领导批评我，那么肯定是我有些地方做的不好。”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对这种答案貌似很满意，他拿起邱明手中递过来的表，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让邱明离开了。出门后，邱明有些迷惑，他不清楚自己面试的是哪个部门，甚至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被录用。旁边一个房间是面试质检的，邱明抱着好奇的心态走了进去，里面坐着一位男子，面带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他向邱明招了招手，说道：“你进来蛮快的啊，没有让我等。”
邱明问道：“这里是招的质检岗位吗？”男子点了点头，示意让邱明把表格递过来，又问道：“质检的工作是要很细心的，你平时是个细心的人吗？”邱明当然连忙点头，男子好像也只是随意的问了问，然后看了下表格，皱起了眉头，说道：“你已经被其他的部门录用了，不好再进我们这边了。”
邱明对这位男子心生好感，又认为质检岗位比较好，连忙说道：“我真的挺想做质检的，可以换部门吗？”男子为难的说道：“原则上不允许的，你已经被磨床部门录用了，如果我们再把你要过来，对部门之间的关系不好，会激发矛盾。”邱明失望的点了点头，拿起表格离开了，回到会议室后，他心中想着磨床岗位会做些什么，之前参加过的实训中也接触了一些磨床操作，铁块对着旋转起来的磨床，迸发出一道道火花，这是我想要做的事情吗？邱明扪心自问。中午，他们一起坐在恒远液压的食堂里吃饭，不得不说，大企业的伙食特别不错，三菜一汤，还放有一瓶酸奶。吃完饭后，邱明跟着面试的队伍踏上了返校的客车。
一连几天晚上，邱明都在思考，车间的工作是自己想要的吗？他寒暑假都在宝力的车间里打工，或许不是，邱明最终没有签下恒远液压的劳动合同，看着班级里其他的学生都陆陆续续的签订了就业协议，邱明逐渐焦躁起来。陈雪也踏上了找工作的步伐，邱明陪她在附近的产业园区一家家公司面试,几番面试下来，碰到了一鼻子灰，也没有遇到像恒远液压这么大的企业，在产业园区的公司一般只有十来个员工。一连几天，校园招聘如火如荼的举行着，邱明又在一处展位上看到了恒源液压的hr招聘人员，还是那个男的，虽然面露笑容，但是眼中却有一种高傲和冷漠，邱明走了过去，问道：“恒远这边还在招人嘛？”男子点了点头，说道：“我好像见过你，你应该来过我们公司面试吧。”邱明说道：“前两天去过的，给了我磨床岗位，我现在还在纠结。”男子笑道：“磨床岗位挺好的啊，而且工资不错。”邱明又说道：“当时没签三方协议，现在还可以签吗？”男子低着头拿起旁边的招聘宣传页看了起来，没有回应邱明，等了一会儿后，邱明识趣的离开了。
回宿舍的路上，邱明一筹莫展，找工作成了他最大的难题。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邱明打开看，是华老师打来的电话。邱明赶忙接通，华老师在那头关切的问道：“邱明啊，工作找的怎么样啊？”邱明有些沮丧道：“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华老师说道：“我们学院的沈院长问我要了两个人，去湘南大学研究院实习，我将你和田健康推荐给他了，到时候你跟沈院长联系一下。”邱明大喜过望，连忙点头道：“好的，我这边马上联系沈院长，谢谢华老师。”
没过多久，邱明接到了一条短信，是个陌生号码，上面写道：“我是机械学院的沈院长，湘南大学研究院有两个实习名额，需要建模绘图出众的学生过去工作，你可以去实习嘛？”邱明马上给这个号码打了电话，结结巴巴道：“沈院长，您好，我是机设班的邱明，您跟我说是去湘南大学研究院实习嘛？这个单位在龙城嘛？”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有些沙哑的声音，透露着一丝疲惫，好像有五十多岁，他说道：“是这样的，湘南大学在龙城产业园区设立了一个机械装备研究所，里面的卿院长是我的朋友，他那边想要两个学生过去实习，建模能力好一些的，我跟华老师沟通了下，他推荐了你和田健康两个人，你工作找好了吗？能不能去？”邱明连忙说道：“能去的。”电话那头说道：“那好，我把卿院长的联系方式给你，你们约个时间见面。”
邱明又和神秘的卿院长通了个电话，约了面试的时间，第二天，他和田健康一起去参加湘南大学研究院的面试。湘南大学研究院在产业园区一所写字楼里，这个地方叫做科教城，里面全是各个高校设立的研究所，还有一些便是科技公司。总之，无一不透露着高大上，邱明和田健康来到了这所大厦的三楼，这里便是湘南大学研究院的办公区域，里面有好几个房间，不同的走道，他们像是无头苍蝇般摸不清头脑，正好旁边有一间办公室，邱明便率先走了进去。里面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微胖，圆润的大脸，头发灰白，他抬头看了看邱明，问道：“是来面试的吧。”邱明点了点头，那男子说道：“院长过一会儿回来，先坐一会吧。”邱明点了点头，看向旁边空着的座椅，他问道：“我可以坐这里嘛？”男子点点头笑道：“可以的，放松些。”说完，他从旁边的饮水机中接过一杯水递给了邱明，邱明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道：“谢谢，谢谢。”田健康也走了进来，他的声腔装扮中带着浓郁的乡土气息，与这高档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那中年男子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微笑的说道：“一起的吧，上午卿院长就说了会有两个人过来面试，先坐一会儿吧。”说完，他也给田健康递过去了一杯水。
十几分钟后，办公室里走进来了一个女人，年近三十，身姿丰盈，像是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中年男子介绍道：“这是我们研究院里的财务，胡会计。”胡会计向他们点了点头，神情中没有向那位中年男子般这么具有亲和力。
又过十几分钟，神秘的卿院长也出现了，他在门外招了招手，示意让那两位参加面试的学生来他的办公室。邱明和田健康赶忙走过去，神色中带有一丝紧张。办公室里有一副字，上面写着“实事求是，”卿院长坐在沙发上，用着湘南口音说道：“我们这边想要两位建模绘图比较出众的学生来做一个项目，正好我跟你们学校的沈院长认识，让他给我推荐两个学生。”
卿院长又问道：“你们是打算在龙城发展，还是要回老家发展呢？”邱明赶忙道：“我是留在龙城的，不回去发展。”田健康回答道：“现在只是实习嘛，以后再看情况。”卿院长点点头，笑着问道邱明：“不回老家，是因为老家太穷了嘛？”邱明有些尴尬，说道：“其实，还好吧。”卿院长接着问道：“对于薪资这块，你们想要多少？”邱明说道：“之前一家公司给我们是两千五一个月。”田健康说道：“我跟邱明一样。”卿院长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能来上班呢？”
邱明说道：“现在还有一个月的小学期，用来写毕业论文的，只能半天实训半天来上班，到了八月份就可以正式上班了。”卿院长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个项目还是挺着急的，你们能请假嘛？直接在我这边写论文也一样的。”邱明面露难色，说道：“我们回去试试吧，看看能不能把假请下来。”卿院长开心的笑道：“那好，你们明天就来上班。”
对于企业而言，老板想让员工早一些上班，尽快将项目完成，对于学校而言，老师希望学生能够留在学校，先把毕业设计做完，省的到时候参加答辩的时候拿不出来东西。这种矛盾，便苦了邱明和田健康了，假没有请下来，班还要硬着头皮去上，炎热的夏天，邱明向一个小学妹借来自行车，每天顶着炎热的太阳，经常到了公司发现后背湿了一大片。田健康买了一个滑板，每天上下班便用脚蹬着滑板，幸好科教城园区车辆比较少，即使如此，他还在一次不小心中摔伤了手臂，擦伤了一大块皮，染红了衣袖。田健康的很多行为都与常人显得格格不入，就像用滑板去上班，旁人是难以想象的。
拥有了一份工作，尤其是在旁人看来进入了名头唬人的单位，邱明和田健康瞬间被班级里同学所瞩目。而他们确实也很忙碌，经常晚上十一二点才回来，早上五六点钟又醒了过来，打开电脑，画图建模。曾有一个多月，邱明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其余的时间都扑在了电脑上，毕业设计的实训课堂上也是如此，这让专业老师颇为不喜。如果说在学校里，学生交上来的一份答卷，呈现出来的结果仅仅是分数，那么进入企业后，交出来的作业便是决定产品的好坏。
他们心中马虎不得，邱明在工作期间没少碰壁，这个项目是做工厂里用的水空调，当然他们做的仅仅是钣金结构件的模型设计，即便如此，对于刚刚走出校园的学生们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邱明一边要跟着院长去企业里现场学习，一边又要通过网络和那边的工程师交流方案，田健康是个木讷的人，画图了得，可是与人沟通交流便是他的软肋。这样下来，邱明经常手忙脚乱，头晕眼花。在不断的了解中，邱明知道了这个项目其实是院长的同学给他的，能做好固然好，即使做不好有个东西交出来也行，最后钱是不会少的，这个就是情面费用了。
怪不得卿院长能够放心的找两位学生做这个项目，对于邱明来说，学到的东西确实不少，可惜最后的结果并不理想，钣金件之间存在冲突，还需要现场切割，幸好这个只是样机，当作花了几千块钱的成本买了一个教训。项目结束后，便是要钱了，院长抹不开情面，死活不愿意亲自前往，口头上嘟囔着：“钱是不会少的，都是老同学。”企业那边觉得东西都没有做好，不应该出这笔费用，当然这个企业代表的仅仅是他们的技术经理，再往上面，就没有人关注这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