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老鬼
张海杏走进厨房，走到那两具尸体前蹲下身，看着骷髅黑漆漆的眼睛，另一个骷髅人骨缺了头，张海杏眸子微眯，伸手扒开干草堆，露出后面黑色的石砖墙壁，她伸出手，两根修长的手指摩挲过墙壁缝隙，周围的声音对她好像没有任何干扰一样，她脸上的神色如常，抬手卸掉了一块石砖，大面积的墙体脱落了一层墙灰，张海杏咬破手指把手伸进卸掉石砖的缝隙中，抬手取出一块人的头骨
头骨本来黑烧焦一般的颜色在触及到她的血液后快速的化出原本森然的白色头骨，屋子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刘丧捂着耳朵坐在地上终于喘了口气
“声音没了”
孟朗忽然出声，侧眸看向正蹲在地上用朱砂画符的霍云笙，一旁的齐庄眨巴着眸子盯着霍云笙手下的动作，惊呼一声
“破阵符？这是齐门符箓，偶像你跟谁学的”
霍云笙轻笑一声抬手把几张符纸贴在门上，周围的冷气一瞬间散开，霍云笙抬脚一踹，大门直接拍在地上，激起阵阵的烟尘
“走”
齐庄点点头，赶紧搀扶着旁边的刘丧，快步出了屋子，霍云笙轻呼口气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从口袋里抽出纱布胡乱的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偶像你太厉害了，不愧是我偶像，我看那门上有阵的，你是怎么破的？”
霍云笙低头看了他一眼，甩了甩手上的血迹
“八爷教的，这种阵法就是找到薄弱之处，侵入内部寻找阵眼，然后破坏阵法，破阵符可以作为破坏阵法阵眼的符箓，最合适不过”
齐庄一双星星眼激动的看着霍云笙，忙不迭的在脑子里把她的话又念叨了一遍，宝贝的把她画的多余的符纸给收起来，白翎川赶紧走过来，十分奇怪的打量着霍云笙
“你们怎么出来了，这么急？发生什么了吗？”
霍云笙拍了拍她的肩膀，感叹道
“幸好你出来了，命真好”
白翎川奇怪的挑了挑眉，看向旁边歇着的刘丧，瞧着他也是一脸疲惫的捂着耳朵，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里面是发生什么事了
“霍云笙”
张海杏扔出来一具头骨放到地上，斜了一眼没什么兴趣吃东西的霍云笙，把头骨递给白翎川
“看看是你们十一仓的吗？”
白翎川被冷不防的扔出来的头骨惊了一下，看向旁边的霍云笙
“这是诡骨，是山鬼破不了的东西，你们不会遇见老鬼了吧？”
刘丧轻呼口气，脸上的怨怼和身上的怨气十分的重，没好气的瞪着白翎川
“你们十一仓里都是些什么东西？稀奇古怪”
“我倒是听说过山间老鬼比小鬼还难缠”
齐庄忽然插言，看着白翎川手上的头骨都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捂着鼻子退后一步
张海客抬手摩挲着头骨上泛黄的额前骨，那模样像是真的在认真研究这玩意，霍云笙抬眸看过去，吴邪那张柔弱书生的脸配上张海客身上独有的凌冽不紧不慢的气质，确实有些反差
“山鬼，老鬼，山鬼为阳却弱，老鬼为阴却强，齐家的卦象是反的也很正常，山鬼可以解决普通流火，地骸之类的祸端，老鬼却不行了”
霍云笙咽了一口东西，挑了挑眉，眼底十分不解
“这是鬼神说？”
“不是鬼神说”
齐庄接过张海客的话，摇头晃脑的走到霍云笙面前
“齐家不信鬼神，却通奇门遁甲，八卦玄学，这是相生相克的卦象原理，南洋档案馆都有记载，张家张海盐也经历过类似的事，老鬼缠人，会把人逼疯直到死亡”
霍云笙点点头，今天算是长见识开了眼，对海外张家和南洋档案馆的认知又被刷新了一个高度
“霍小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霍云笙侧眸看向三观崩坏的孟朗，心累的轻叹口气，实在不想跟他解释太多
“天快亮了，等会我们带你下山”
孟朗看样子吓的不轻，默默地点点头，霍云笙觉得他也是可怜，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和一瓶水递给他，抬眸看向草屋后已经升起炊烟的村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关于你朋友的死我们很抱歉，那两个人估计在村子里过夜，你去找她们和我们一块下山”
孟朗瞧着霍云笙秀气明媚的容貌倒是觉得安心许多，木讷的点点头，起身打算收拾东西
“你跟他道什么歉”
张海客走到她身边，抬手抢过她拿着的饼干和水瓶，不由分说的直接抱着东西就走
“要不是遇见我们他们都得凉”
霍云笙低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心，暗骂了一句，这冒牌货等小哥出来把你们打回老家去，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张家有山海永不见的规矩，佛爷要是遇见这么一群不讲理的人得忍不住把人崩了
霍云笙起身背上背包看向原地发愣的齐庄，喊了他一声
“偶像我在，怎么了？”
霍云笙瞥了一眼他口袋里自己画的多余的符纸，勾唇浅笑
“回去把尾款结了，还有那几张符的钱”
齐庄本来还乐呵呵的脸听见这话立马垮了下来，那委屈巴巴的神情看的霍云笙都有些心虚，别过头哼哈的去找路，要说最轻松的还是白翎川，上一趟山没等干什么，两件诡货全找齐了，只要逮着逃跑的死仓仓管她就大功告成了，话说唐尧跑哪去了，这么多年她怎么就找不到呢？
北京某中餐厅：
“云笙”
陈衡抬手敲了敲桌子，对面的霍云笙就像老僧入定了一样端着勺子不发一言，直勾勾的盯着桌子角发呆
“云笙，霍云笙”
陈衡提高了声调，霍云笙才回过神看向他，放下勺子一脸迷惑
“霍小姐，你最近做事心不在焉，是出什么事了还是在想哪个情郎呢？”
霍云笙抽了抽嘴角，这人嘴巴怎么越来越欠，之前不是这个样子，是不是最近给他好脸色给的有点多了，灿烂过头了，陈衡看着她这一脸嫌弃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骂自己，轻咳一声
“想什么呢？”
霍云笙翻了个白眼灌了一口白米粥自顾自低头吃着东西
“说吧，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陈衡单手撑着下巴，一副意味深长的眼神，带着几分戏谑的目光看的霍云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抬眸对上他镜片后倒映出自己的黑漆漆的瞳孔，那双含笑的眸子杀伤力有点大，霍云笙口中的粥差点呕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那眼神有点像发情的母猫，我受不住”
陈衡脸上的笑意差点维持不住，咬了咬后槽牙硬是让面部表情看起来自然点，这丫头不是对浪漫过敏，是根本不会说话，他终于能体会到张日山每次想抽死她的心情了
“我当然是有事才会叫你出来”
“有事？什么事说吧”
陈衡轻叹口气，他现在怀疑霍云笙是在故意惹他厌烦，每次说的难听话都是很刻意
“黎簇已经启程再次去古潼京，和吴邪预料的一样，他的局里黎簇是很关键的一个”
“嗯，我知道，还有别的消息吗？”
“张莉莉，那个孩子也跟着去了”
霍云笙端着碗的手一顿，陈衡见她这副表情轻叹口气
“云笙，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即便你把她藏的很好，早晚还是要被发现的，你在这个孩子身上做的一切可能会改变她的一生，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别再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霍云笙闻言轻笑一声，放下手里的勺子抬眸看向她，眼底十分的平静
“陈衡，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同情一颗棋子的命运吧，就像你不会同情我一样，你说的容易，我等了十年，我为了这一切布局了十年，你口口声声说可以帮我却又劝我放弃，你无非是想让我别再等了，但是我不会听你的，你又做了什么，你不也是为了陈文锦和陈皮的死在找真相吗”
陈衡攥着手里的筷子，眉眼都晕染了怒气，那双仿佛浸了冰般的目光是实实在在的失望和难过，并不是平日里漫不经心的态度，他的眼眶都已经红了大半
“霍云笙，你没有心”
霍云笙垂着头，心脏咯噔一下有种憋屈难受的感觉，陈衡垂下眸子，太阳穴一阵一阵的抽疼，他抬眸见霍云笙一副垂眸逃避他目光的神情，抬手揉着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推了推眼镜，轻呼口气，半晌才淡淡开口
“我愿赌服输，今天话有些多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陈衡拿起桌上的公文包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餐厅，他的背影有些消瘦，还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