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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红脸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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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李明琅精疲力竭,从层峦似的锦被中钻出。

    酥臂亦蒙着一层香汗,宛如刚出炉的蒸糖藕,粉粉糯糯的,散发蒸腾水汽。

    谢钰还在睡,英挺的鼻梁,俊俏的眉眼,跟画中人一般。

    李明琅看着来气,狠狠掐一把谢钰的胳膊,翻身下床。

    “嘶。”谢钰支着后脑勺,斜倚鸳鸯迎枕,含笑看李明琅慌慌张张换上衣裳,“当家可还满意?”

    李明琅腿下一僵,腰身酸软,面如蒸笼里的寿桃。

    “别说闲话。昨个我思量一晚上,见许庄一事,你不能出面,遣几个护卫跟着我就成。省得我一走,他扭头就去找王爷表忠心。我独自去,也好不暴露你。”

    “当家还有力气考虑这些,是在下的过错。”谢钰垂眸,思索片刻后道,“你一个人去见那王府管事,我放心不下。”

    李明琅扭过头,边系衣襟的扣子边道:“我不是风一吹就倒的菟丝花,当不得郡王怜惜。见个父辈的熟人罢了,能有什么事?”

    见她坚持,谢钰也不好再提,换好衣袍后叫来杨汾并五名剑术高强的影卫,吩咐他们听郡王妃的命令行事。

    另外几名影卫都有些懵,府上何时多了位郡王妃?

    李明琅更是气到跳脚,直骂谢钰瞎说八道。

    杨汾露出两枚虎牙,抱拳道:“主子放心,属下省得,定然将郡王妃护得好好的,一根汗毛都不会掉。”

    当着谢钰的面,李明琅也不能拿出金乌弩威胁杨汾闭嘴,只得双拳攥在身侧,愤愤白了谢钰一眼。

    昆城不比临州繁华,却因滇西王府的存在而别有一番风华气度。

    道路宽敞,房屋四平八稳,青瓦飞檐,街上车马与行人、摊贩互不干扰,行止有度。

    王府管事的月钱还算宽裕,早在十年前许庄就在城里置办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宅院。

    许庄从王府点卯回来,想买些烟叶,手头却没带银钱。

    他嘟囔着,也不知手下的几个小厮上哪儿胡闹去了,用时都找不着人,一边掏出挂腰上的一串黄铜钥匙,打开院门。

    可院子天井的圈椅上,却坐着一名陌生女子。她一身红衣茜裙,绣鞋露出珍珠鞋尖,生得俏丽,眉目风流,唇边噙着的笑容,写满了不怀好意。

    红衣女郎身旁左右各侍立三名挎着腰刀或长剑的黑衣人,而许庄的老母和妻儿则被人五花大绑,口中塞着帕子,绑在廊柱上。

    许庄后撤一步,就想跑去报官,背上却被人推了一把,他经年疏于拳脚,西北军营里的所学早就忘得差不离,只得踉跄着跌进院里。

    厚重的院门嘎吱一声阖上。

    许庄垂眉耷眼,双手抱拳,弓腰道:“不知姑娘是道上的哪位女豪杰,想要钱财,小的托朋友去取就是了。”

    李明琅噗嗤一笑:“许叔,说来我们两家也算熟人世交,您这话说的,侄女可不好接啊。”

    许庄左思右想,把五服外的亲戚都翻出来想了一遍,也没想起来他什么时候有个十七八岁的侄女。

    他颤巍着抬起眼皮,仔仔细细瞧了李明琅一眼,见她取下一条项链,缠在指间,玉白的芙蓉坠子晃晃悠悠,栩栩如生。

    许庄面上沟壑凝成的疑惑终于变为恍然大悟,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

    “你是……李道仁的闺女?”

    李明琅起身,背着手走到许庄跟前,轻软的狐狸毛斗篷领子簇拥着她雪团子似的脸。

    “正是。”李明琅轻笑,“我爹去世后,也没见许叔来吊唁,侄女我好伤心呀。”

    “……山长水远的,我素日繁忙,没顾念上,真对不住。”许庄摸索着空荡荡的荷包,支吾道,“若是侄女不嫌弃,一会儿就差人把礼金送到你手上,就是不知道,你在哪家客栈落脚?”

    李明琅轻抬下巴使个眼色,杨汾便会意把许庄的妻儿老母请进屋关上。

    “许叔,明人不说暗话,侄女今日来,是有事想向您请教。”

    许庄忍不住冷笑:“既是李道仁的闺女,来请人帮忙竟是这般态度?李大哥一声豪侠坦荡,怎生得你这样一个刁钻古怪的女儿?”

    李明琅摇头道:“许叔您别计较,侄女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自然可以好声好气礼数周全,把信物给许庄瞧一眼,换来一句模棱两可的线索。

    然而,时间紧迫,谢钰一行人不可能在昆城耽搁太久,倘若不早日找到滇西王谋反的铁证,下回来谢钰昆城指不定就是镇压藩王叛乱了。

    无论是李明琅还是谢钰,都不欲引起战火,能在天行皇帝仙去之前,将谋反摁死在摇篮里就再好不过。

    许庄踌躇片刻,瞟一眼房门,屋里几无人息,不禁咽一口唾沫。

    “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李明琅轻笑:“多谢许叔体谅。听说您在王府领木料采买的差事,常在王府上下走动,可曾知道王府有何禁忌之处?”

    “王府后院都是咱们这些人不能涉足的,王爷寻常处理公务的书房我也不能靠近,你问的问题,我没法回答。”

    李明琅垂下眼睫,目光如电似的扫过许庄的指尖。

    一双苍老蜡黄的手上,指腹却异常光滑,仿佛曾被灼烧过。

    “许叔,您过去在西北军做火炮手,装填硝石火药,都要二十年过去了,手上的伤还没好么?”

    许庄将双手揣进衣袖,手指蜷缩,坦然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看不像。”李明琅冷笑,“右手的燎泡显然是新伤,许叔,这太平盛世,你一个王府管事,上哪儿去接触的硫磺火药?”

    许庄面色一青,拔腿就跑,却被杨汾以挥剑鞘,照膝弯打下,当即跪倒在地。

    他以头抢地,哀求道:“大侄女,看在你爹和我曾是兄弟的份上,就别再问了!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你问,我也不可能说,这是要我全家的命啊!”

    李明琅并非心肠冷硬之人,见他哭得凄惨,不能说不动容。

    可是,话问到这个份上,她一旦心软,许庄定会找滇西王告密,到时别说找证据了,连累到谢钰身上,引得滇西王起疑,提早两年对中原出兵,那她就万死莫辞。

    “许叔,您应该猜到我想问什么了吧。今日无论您说还是不说,都不会在王爷那落到好。”她眼一闭,心一横,狠心道,“哪怕你咬死了不说,去找滇西王把我逮了,我也会告诉他,是你告的密!

    而我已经将他意图谋反的证据送去了京城。到时候,他会如何对你,如何对你的家人?”

    既然不说,那就都别活了。

    许庄哑然,肩膀耷拉下来,仿佛削去枝干的老树,颓然瘫坐在地。

    他明白,既然李明琅找上门,便是有备而来,为他设下一个有进无出的死局,让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桀骜多疑的王爷那儿择干净。

    “欸。”许庄长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清楚,你在为谁做事,又知道了多少。”

    他缓缓道,二十年前,滇西王受封王位,从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明升暗降,被朝廷打发到昆城这个鸟不拉屎的边夷之地做闲散王爷。

    从那时起,一生戎马的滇西王就咽不下那口气,暗中纠集旧部和黑白两道上的豪侠游勇,勾连地方官员,积蓄实力以图谋天下。

    许庄曾在西北军服役,精通硝石火药调配,来滇西投奔王府后很快被委以重任,明面上做王府采买管事,暗地里为王爷制造火器。

    李明琅内心激荡,杨汾等人更是面面相觑。

    “王府的火器、兵甲,藏在何处?”

    许庄面色青白如同痨病鬼:“王妃所住的宅院内,有一座枯井。她去世后,下人们都以为院子被锁起来是因为王爷怀念发妻,其实……是为了掩藏一条暗道。只要找到那儿,你们就什么都明白了。”

    李明琅激动不已,但也不敢轻易相信许庄的说辞。

    如果是个陷阱,那她和谢钰就着了滇西王的道。如果不是,他们犹豫半天不去看看,打草惊蛇了更糟糕。

    “先给许叔松绑。”李明琅颔首,“还有他的妻儿,也都好好安抚。”

    一名影卫领命去了,将哭哭啼啼的许庄家眷领到她面前。

    “许叔,今日多有得罪。”李明琅微笑,递过去几张上千两的银票,“我知道您这些年不容易。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过久了,也要多想想家里人才是。您拿着这些银子,在滇西王起事前,寻个机会带一家老小归隐山林吧。”

    许庄没接,却被李明琅硬塞进袖子里。

    随后,杨汾先出门左右察看,见四下无人,才请李明琅出来,而后到暗巷登上等候已久的灰布马车,匆忙离去。

    “郡王妃,不杀他当真没关系么?”杨汾坐在车架上,头戴斗笠,嘴叼草杆。

    厚实的毛毡布车帘内,李明琅的声音发闷,却依然能听出清脆爽利。

    “叫谁郡王妃呢?我可不认。放心吧,许庄不敢去找滇西王。他可比我们要了解,滇西王是个怎样暴戾多疑之人。他上了贼船,我给他下船的法子,感激我还来不及。”

    回到驿站,李明琅换回幕僚的打扮,自去找谢钰回禀。

    一路上,郡王府上下官吏、清客们看她的眼神,几乎能写作两个字——佞幸!

    李明琅仿若未觉,步履轻快地走入三进小院,用脚后跟踢上房门。

    谢钰正在独自下棋,修长白皙如玉竹的手指捻起一枚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

    博山炉檀香缥缈,李明琅脚踩柔若无物的绒毯,飘然若仙。

    “回来了?”谢钰看着她笑了笑,伸长手臂,想把人揽进怀里。

    李明琅往后一躲,正色道:“问出来了,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她将许庄说的话事无巨细告诉谢钰,那人聪明绝顶,定然能想出办法。

    谢钰眉心微蹙,指尖轻点棋盘,沉吟道:“他没有理由骗你,但也没说实话……”

    “怎么说?”

    “滇西王妃院子的枯井内,应当有许庄所说的证据,但究竟是什么证据,并不能确信。”

    李明琅拧眉:“是啊,如果咱们的人从枯井下去,睁眼就看到滇西王预备谋反的人马,岂不是羊入虎口?”

    谢钰望向她,指了指棋盘对坐的位置,笑吟吟问:“当家的会如何做?”

    “我么……”李明琅上下打量他一眼,轻哼一声,撩起衣摆坐在榻边,“既要从昆城全身而退,不能打草惊蛇,又不甘心明知证据在眼前,不瞧一眼就走……那就只能,把黑锅栽在别人头上。”

    谢钰卷起棋谱,在李明琅反应过来之前,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

    “做什么?”李明琅捂住脑袋。

    “看当家太聪明,敲笨一点。”

    李明琅翻了个白眼,托着下巴,问他想怎么办。

    “不去看看是不可能了。如果许庄所言不差,先王妃的院子前后暗中定有侍卫把手。为今之计,只有调虎离山,让杨岘带人去刺探一番。”

    谢钰如何设计,李明琅并不知晓。她女扮男装,出现在滇西王近前风险太大,于是被谢钰暂时禁足在驿站内,不许出去。

    “你堂哥哪儿去了?”李明琅歪在椅子上,挤出和善的微笑,问立在门边负责看守她的杨汾。

    杨汾的虎牙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后说:“主子不让我说。”

    “哼,他们跟滇西王去冬猎,也不带上咱俩。”李明琅把袖子搅成一团,仿佛那是谢钰的脸皮,“你说可气不可气?”

    “郡王妃,您别问了,主子回头要拿我治罪的。”

    李明琅愈发狐疑:“他不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吧?”

    “那倒没有……”

    李明琅心思转得飞快,当即想到,如果她是谢钰,要取信于滇西王,又要支开守卫枯井的暗卫,再把黑锅扣在别人头上……那就只有一招。

    她脸色大变,瞪了杨汾一眼,拔腿就想往外跑。

    马厩就在驿站后门,只要她动作快些,兴许还赶得及去昆城外的猎场。

    谢钰这个人,看着与世无涉,清风朗月,但李明琅知道,只要能达成目的,他能牺牲一切,包括他自己。

    当!

    一柄长剑横在门前。杨汾面露难色,劝慰道:“郡王妃,您别为难属下。主子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明琅明知道杨汾所言不错,但依然心如刀绞。

    “你都知道对不对?”李明琅质问,“他们出去行猎已经三天了,这是最后一天,说什么也会在今日行事。”

    她转念一想,另辟蹊径问:“你堂哥现在去王府了吧,你就不担心吗?”

    一贯活泼爱笑的杨汾却肃然道:“堂哥和我,愿意为主子豁出性命,没什么好担心的。”

    李明琅打不过杨汾,没了法子,只能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厢房内打转。

    午后,就见一队车马浩浩荡荡从城外赶来,兵荒马乱。

    李明琅心里一紧,猛地睁开双眼,从榻上跳起来,不顾杨汾劝阻,急匆匆冲到窗边。

    只见郡王府的仆役从打头的一辆金丝紫檀马车上抬下来一个人,幕僚们神色匆匆随侍在侧,还有人高声呼喊:“快叫大夫——殿下受伤了!”

    李明琅咬紧嘴唇,忍不住骂了句:“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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