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切都在变好
剧组新增了好几家投资商，也如刘冼所说的，剧组从摄影机到服装道具都全部换成新的，除了外景的取景地，祁述不让换。导演刘冼原话是：投资商追加那么多投资，这钱啊，如果不可劲儿花，不都浪费了吗？
祁述的片酬不止翻了一倍，他的经纪人lily和剧组这边谈的，他没经手，看到合同的时候，他称不上有多开心。
接下来的日子，他依旧按部就班地拍戏。梁孜被二十六部带走以后，钱总没有撤资，但也没有再管过剧组这边投资的事情。祁述听刘冼说，钱总在找熟人，想办法把梁孜捞出来。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现在是法治社会。
梁孜的女二戏份给了剧组新来的新人，也是投资方硬塞进来的。据说投资方想让她靠这部剧出道，选中女二这个角色主要是看中女二在剧中的人设，可怜、恶毒却有美艳，现在这种人设很吃香。
投资方为了让她眼压女主，还特地给她加了好多戏份，也不知道一天拍那么多戏份会不会累。
lily姐从剧组重新拍摄开始，就来过一次，是来让祁述在合同上确认签字的。也不光是合同的事，lily姐来剧组还为了和祁述续约。他和公司的合约确实月底就到期。
由于祁述现在人气上涨的关系，公司开出的条件也十分诱人，但他说暂时没考虑好，等这部戏拍完再说。公司是老牌经纪公司，对付艺人很有一手，娱乐风向、公关都是行业一流，所以也不怕祁述跳槽什么的。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祁述说如果公司非要他现在续约的话，剧组的合同他不签。
公司倒不是看得上剧组的这点儿抽成，而是放长远来看，祁述带给他们的经济价值可不止这一点。等祁述续约以后，综艺、电视剧、电影都会涉猎，广告代言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所以不管怎么看，适当地给祁述一点思考空间换取的是巨大的收益。
如果祁述非要跳槽到其他经济公司，他们也不是没有手段，祁述不是没有黑料，就比如他大学时期的那个前男友。这些祁述都不知道，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至于于沃。
祁述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包括在进组前，廖昕的遭遇以及后来廖昕的鬼混已入轮回的事情。但他唯独没告诉于沃，廖昕是自杀的，原因是保护于沃而自杀的。
这是祁述擅自做的决定，背负一个人的善意自责的活着，实在是太痛苦了。
饶是两个人再怎么有缘分，再怎么互相等对方，一如于沃他们这样的凡人在世不过几十年，轮回投胎再遇可不知是什么时候，可能数十年，可能永远不会再相遇。
于沃大哭了一场，要死要活地在床上躺了三天，如果不是祁述打电话让于妈妈劝劝于沃，不知道他能躺到什么时候。
于妈妈打电话来安慰他的时候，他也哭了，哭得有些平静，可能是哭累了。
又过了三天，于沃才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洗了个澡，给自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胡子刮了，乱蓬蓬的头发也请装造组的同事帮忙修剪了。他整个人的样貌倒是恢复如初，但气质却还是萎靡。眼瞎的青黑以及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白，无一不在告诉周围的人，其实他并没有完全走出来。
祁述拍戏的时候，他无事可做，就跑到天台上干坐着，像个木头人一样，动也不动一下，小王好几次到天台上偷懒，遇到他，差点儿被下个半死。
同事就劝祁述管管于沃，毕竟是他的助理。但祁述也不管，该说的、改做的，他都说了，都做了。他也没有办法，他估摸于沃对廖昕应该是喜欢得紧。
后来的几天，衡市的天气多变，一天里，时阴时晴，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突降暴雨，像极了廖昕开始发生改变的那天。
可能是因为演员都演过一边的关系，重拍的进程飞快，而被投资方硬塞进剧组的女二，好在是科班出生，表演起来游刃有余，如果说原先的梁孜是小白花式的演技，那么现在的这位是“本色出演”型演技，惟妙惟肖的恶毒女二角色演绎，不禁让旁边的工作人员看得都恨不得想上去给她两拳。
又到了需要拍摄雨戏的环节，还是像那天一样，豆大的雨滴落下，刘冼才临时提议拍个雨戏。于沃回酒店帮祁述准备毛巾和雨伞，只是这次他身边少了廖昕。
这次于沃带了钥匙，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廖昕的房间门口，推开门，漆黑的房间里空荡荡的，他好像忽然释然了。
他转身回房间拿了伞和毛巾，然后回到拍摄现场。
拍摄现场，同事正在节奏紧凑地准备着下一场雨戏的拍摄，这一次，摄影机没有坏。祁述在四角帐篷下，和女二吴闵对台词。
澎沱大雨里，祁述一身红衣，手执砺剑刺如女二胸口，紧接着又将女二抱在怀里痛哭流涕。二者演技爆棚，富有感染力，这场戏是一遍过的。周围的人却陷入其中，久久不能自拔。除了于沃，因为他知道那都不是真的。
等到刘冼说可以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冲出去给老板送伞和毛巾的助理。
祁述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性子，他接过毛巾抹了把脸后，把围巾担在脖颈上，一脸得意的问：“怎么养？有没有被爷的演技征服？”
“是是是，老大的演技顶好。”于沃心中又泛苦涩，他想若是廖昕没有被卷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估计已经在他旁边哭得稀里哗啦的了吧。
于沃打着伞，祁述的半个身子却是淋着，等到于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酒店了。这要按照以前，祁述定是会发飙。于沃想起祁述对他操心劳肺，心里又多了几分愧疚之意。
“老大，我，我对不起。”
祁述自己收回伞，笑嘻嘻地拍了拍于沃的肩膀，“哼，你要觉得对不起我，那就自个儿振作起来。廖昕已经走了，你应该自己走出来了，这话，我最后一次说。”
“可，我。”于沃内心纠结，“我怕我放下了，会就此忘记她。”
“你觉得这可能吗？你扪心自问，你会忘记她吗？”祁述表情变得严肃。
于沃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闭上眼睛，沉默地感受着心脏地跳动。
良久以后，他得出了答案，他坚定地回答：“我不会忘记她。”
祁述欣慰的笑了，这蠢驴是有了快走出来的趋势。
“这不就得了？”
李阿姨知道他们拍雨戏，特地熬了两大锅姜汤，让夏自分给大家喝。
夏自看了蔺仁的日记，看到了蔺仁的自白，认证了蔺仁强/奸李熹的事实。起初他是不相信的，但是他又重新翻看了当年的娱乐八卦，找到了娱乐圈里和蔺仁关系比较好的老友，各种恐吓各种套话，才确认，原来他喜欢多年、仰慕多年的义父竟然是一个畜牲。
他崩溃了，他来到道具室想要自杀，这是他义父被杀的地方。碰巧李阿姨打扫道具室，救了他一命。
李阿姨问他：“为什么要自杀？”
他抱头痛哭，艰难地回答：“我，我不理解我崇拜了那么多年的义父居然是个禽兽，他为什么要强/奸李熹？他为什么要做有违他告诉我的道义的事情？”
李阿姨边拿着扫把打扫，边说道：“这人呐，贪嗔痴欲亦是本能，善者能自控，恶者则会被控。”
“这我知道！”黑黢黢的道具室，李阿姨给他留了体面，没有开灯，他可以放纵的哭，“可我就是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李熹不让我报警？”李阿姨捂着心脏，“她为什么在这个酒店躲了那么多年，就是不肯出来看看我？为什么离开了也不告诉我？不和我告别？她离开的事情，还是小祁告诉我的。”
夏自后知后觉地悔悟，他之前究竟错得有多离谱才会对一个痛失女儿，年过半百、无依无靠的老人大打出手，这确实不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可，尽管如此，李阿姨还是救了他。
“对，对不起，我为我之前的莽撞向您道歉。”夏自用袖子擦了擦脸，起身伸手开灯，灯光照亮的那一刻，他对着李阿姨深深地鞠了个躬。
李阿姨往后退了两步，她对夏自突如其来的道歉，显然没有做好准备，“没，没关系。这都不能怪你。”
“谢谢您。”夏自再次鞠躬，“谢谢您救了我，还开导我”
夏自从回忆中缓过来，他端着姜汤走到祁述身边，想谢谢他，却被他阻止了。
祁述接过姜汤，一口闷，“可别谢我，我揍你揍得挺开心的。要是下次再不分青红皂白地欺负人，老子肋骨都给你踹断。”
夏自一把抢过祁述手里的空碗，“当然不会，我又不是祁老师这种流氓头子，怎么会欺负人？”
祁述叉腰，笑道：“嘿？你说谁流氓头子，信不信揍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