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师徒对峙
巨大的银龙族教场上，彩旗飘荡，号角声远扬。
彩旗下，铠甲锃亮，数万名精神勃发的兵士昂首挺胸，齐声大喝一声“是！”
声音整耳欲聋，排山倒海，回声一遍一遍的向四周荡漾开去。
高台上，龙王身披重装，亲自为两位身穿金甲的将军递酒践行。
对面二人，一人粼柯，一人叶知，二人只头上的冠羽不同，代表了主帅与副帅的身份，他们两手恭敬的接过钦赐的美酒，一口饮下，随即将酒杯重重的往地下一摔，杯子应声而碎。
龙王眼角微红，大叫一声：“出发！”
“是！”
主将转身，粼柯一声龙呤顿时化做原形冲上天去，带起了一阵狂风。
叶知正要走，忽听得耳后一声龙王的嘱咐，他道：“公子，千万记得！”
叶知未回头，眨眼的功夫便飞上了天，动作相当之快，未带起身边的一丝流云。
当下他与粼柯一静一动形成鲜明对比，不知情的，不知四太子身边站的这人是谁，一知半解的也不敢跑去打听。
这里，是粼柯的主场，叶知相当低调，往边上一站，自觉的退后半分。
随着鼓声齐鸣，耳边又一声长长的咆哮，粼柯似在召唤，众兵士按着队形接连涌上天。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整个天际放眼望去，目所视皆是身长数十米的游龙，吟啸声排山倒海，震耳欲聋，场面相当壮观。
粼柯又是一声长啸，整个军队立马安静。龙王对上空喊道：“柯儿，答应我，把冉傲今的人头给我带回来！”
此话一出，叶知冷眼看向龙王，此时的他与昨日那慈悲悔恨的神色，又完完全全是两个人，心下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
底下一阵雄厚的锣鼓声，两旁队列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粼柯带头冲向天际，叶知与数万游龙紧随其后，顿时消失在上方的天空中，身后只留一片被冲散的残云。
晶潭山
终于到了目的地，此时已是深夜，叶知放眼四周，但见四周火光冲天，粼柯一脸沉重站在营帐外，身后火把如云，将整个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与预像中所见，不差分毫。
叶知心中“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一切注定无法更改？
“不”
叶知又想：“如今既然我来了，便已然多了一人，与预像是所见大不相同，定然还有机会”
他握拳，又看了一眼粼柯。
粼柯脸色铁青，一手持剑，一手握拳，两手因太过用力而泛白，双目因为隐忍而通红，身子僵直，一动不动的望向帐内。
帐内许久不见动静。
半响，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雄壮的黑脸汉子从中走了出来，才刚刚露面，粼柯便叫道“师父”
冉傲今点点头，笑着对他道：“殿下，您来了，我等您好久了！”
粼柯道：“师父呢？师父可安好？怕不是整日都忙在想如何篡权夺位吧”
冉傲今道：“这里没有师父，只有空静湖守将”
“你现在依然承认你空静湖守将的身份？是否隶属银龙？”
“当然，我为人质，为银龙坐下之臣驻守空静湖，这个身份，我已拥有了上万年，未曾变过”
一切都照着预像中显示的画面有条不絮的进行，此时的叶知自然知道接下来他们要说的是什么，相比这个，他更担心接下来要到来的粼迫粼流二人，他们是否已到晶潭山？此刻是否对了，下药，不能！
叶知好想去查探黑龙情况，一面又放心不下这边的粼柯，正是两难，粼柯突然转身对他说道：“叶知，你随我进去吧”
“什么？”叶知惊道。
粼柯道：“随我进帐中吧，你在，无妨！”
这分明是要叶知同他一起进帐中的意思，关于他与冉傲今在帐中的对话，叶知不知道，龙王也不知道。
对比营帐谈话，且谈话过后粼柯与冉傲今突然一战，加之后所转变的态度，还有碎片，叶知决定，自己还是要留下来，好好守在粼柯的身边。
黑龙数众，且叶知对此地人生地不熟悉，他没有自信自己去了之后，便一定会救下他们，但是粼柯，他偏要逆天改命。
二人进了帐中，帐中只有他们三人，冉傲今道：“坐”，随即低头，一手拿着粼柯给他抛过来的图纸开始仔细端详，结果当然是谁也没有坐。
他们的站位，一面是冉傲今，一面是叶知与粼柯，两厢目光灼灼对立，形成一个三角的形状。
半响，粼柯冷冷的道：“你做何解释？”
冉傲今抬起了头道：“是我画的，在我很小的年纪，我就已经画了，那时候还没有你大，也大概只有你向我拜师时候的样子”
叶知说不出他此时看到的粼柯内心的震动有多大，他只是怔怔的问出了几个字“你说什么？”
冉傲今回头，以淡淡的口吻说道：“那时候，我还是个孩童，做为神龙族一员，我在天界很是狂傲，如同他人一样，藐视一切，包括其他神官，这是上古龙族的通病”
粼柯不言，静静的听他讲。
“那时候的龙族何等势强，黑龙一出，天下莫敢争锋”
粼柯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冉傲今淡淡道：“那时候，还是黑龙掌事，银龙了了无几，便是有，也是相当势弱，在黑龙掌管之下”
粼柯手中的剑，猛的一下子抽出对准了他，他道：“我以前还不信，没想到，你真有异心”
冉傲今道：“事实如此”
这翻话大大颠倒了粼柯打小便存在于心中的信念，在他的认知里，一直以来便都是银龙高高在上，黑龙卑微，冉傲今只是个例外。
而且此前十多年，从未有人听过如此荒谬的言论，自己曾在冉傲今身边呆了十年，之前也从未听他说过，于是他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莫不是以为我叫你一声师父，你便可以在这里胡编乱造，颠倒黑白？”
冉傲今道：“你不是想听这张图纸的故事吗？那便是我小时候在天界画出的黑龙族景象，若不是你父王派人把他偷出来，我都不记得它的存在了”
“你说什么，我父王他怎么会？”粼柯隐隐激动，上前一步，怒目而视，手中的剑更利了。
冉傲今对上他的眼神，以平静的口气问道：“孩子，你父王他是个心思少的人吗？我的身旁出了奸细，包括你，都是你父王一手埋下的棋子”
粼柯举剑而立，“你胡说，纵使父王平日里对我不苟言笑，严厉了些，但我知道，他内心是极疼我的，若是棋子，普天之下，人人莫不都是棋子，为生活，为命运，无可选择”
冉傲今道：“殿下还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走失的吗？”
面对这个问题，粼柯明显想要回避，只回一句，“往事而已，不必再提”
冉傲今道：“看来我与殿下的相逢，殿下并不在意，如今我要提，只是因为它并非天意，而是人为。”
“是你父王故意把你丢在那儿的，为的，就是让你遇到我，拜我为师！”
粼柯道：“你怎知？若是知道，你当初又为何要收我？”
冉傲今道：“我也是后来才想通的，在你被召回宫城的那一天，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粼柯道：“如今你后悔了？”
冉傲今摇摇头：“当初黑龙族便是因为狂傲而落罪，叱诧风云了那么些年，如今落败也是天意。毕竟此难也因黑龙而起，当初获罪的是黑龙，被杀干净的也是黑龙，从此便是你银龙得势，黑龙了了无几，全被下了封印，神力不再，我便是其中之一。”
“黑龙族有独门的驭血秘术，这也是我们一直以来得以不败的原因，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得以保存完好的，也只有我一人了，所以我才是首领。”
“而你，是这世间惟一会驭血术的银龙，也是我在这世间惟一的对手，你父王的目的便是在此，好让你来杀了我。
粼柯听了苦笑一声：“明明是我苦苦求父亲，他才让我来的”他这里所说的苦求，叶知知道，是他拿命换来的，又道：你与我父亲曾交过手？
冉傲今道：“这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此战之后，黑龙便退回了墨山，从此再也没有下山过”
粼柯又问：“谁赢？”
冉傲今道：“我”
粼柯冷笑一声道：“我早知师父法力高强，却也知道我父亲绝非泛泛之辈，若是战胜，以师父的能力，大可带着黑龙卷土重来，便是不能重起，也可占领一方，又怎会甘心屈居于银龙座下的一个空静湖守将？”
冉傲今道：“当时距被贬下界之时尚不久远，龙族整体势弱，黑龙更元气大伤，自相残杀，光我一个胜了有什么用？”
此话一出，粼柯眼中颇有不屑之意，道：“在我印象之中，黑龙一直如此，更别谈什么当初撑权的也是你黑龙了”
冉傲今闻言，一言不发，转过身去便开始脱下上身的铠甲，随即里衣，里衣一脱，背上赫赫然四颗鲜红的钉子。
粼柯惊道：“这是什么？”
冉傲今道：“天界的封印，封锁了我们的神力，这四颗钉子便是历史的证明，不只我有，整个黑龙族都有。
天界歹毒，做事绝不留下后患，所以自这四颗钉子种下起，禁制便长在我们的血肉里，所有幼龙尚在母胎之时便已有了封印，除非身死，否则，无论如何也去不掉”
粼柯大声道：“我不信”
说罢反手掀开帐篷走了出去，唤上先前退下的两名黑龙守卫，他们是冉傲今的心腹。
粼柯道：“脱衣服，把上衣脱掉”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二人仍是纹丝不动，看来他们只听冉傲今的命令，帐内传出冉傲今平静的声音“脱吧”
二人闻言，立马解掉铠甲，脱下外衣，粼柯道：“转过去”
二人转过身去，果然，每人背上皆有四个红钉，
“怎么可能？”粼柯嚷一声道，边说边往先前主动退开的黑龙队列中跑去，到跟前，依然是冷冷的四个字：“脱掉上衣”，众人略有骚动，两名卫士道：“脱吧”
于是众人，有的慢吞吞，不情不愿，有的则动作利索，似在赌气般的猛的脱掉了上衣，背上都有四个红钉，赫赫瞩目，粼柯整整查看了一圈，无一例外。
粼柯悻悻然走回帐中走去，他的气压极低，周围无一人敢出声。
叶知则不然，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反而有一丝高兴，并非刚刚得到的消息让他不震惊，而是，因为超出预像新添加了东西，他反而高兴。
粼柯呼唤他进帐，包括他刚才这一跨出帐篷的动作及其出来之后所做的一切，这在预像中从未出现过，并且就在刚刚，身旁的黑龙还完好无损，这是否意味着事情结局有了转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