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谁
陆斩一回到家，就发现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黄白交杂的橘猫大咧咧地躺在沙发的软垫上，将软软的肚皮暴露在空气中。
他没想到以阮明霏的性子居然还会养猫，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想走过去瞧个分明。
刚伸手rua了一把，棉花就翻了个身，对着他龇牙咧嘴，半点没有身为客人的谦逊。
陆斩也不客气，捏住它的脖颈提起，将整只猫在空中晃了晃，打算吓唬它一下。
棉花急了，喵呜着出声，爪子就要落在他手背上。
陆斩哼了声，为了避免被它伤到，只好把它放下来。橘猫翻了个滚，又扒拉住他的膝盖。
一人一猫就这么对视着。
恰在此时阮明霏下了楼，看到这一幕诧异了下，随即棉花迈着短腿哒哒地冲她跑来。
她抱起猫，看了看，总感觉棉花流露出了类似委屈的表情。
不由抬头看向陆斩，用略微的质问口气问他：“你刚刚干了什么？”
陆斩理直气壮地回答：“没有啊。”就只是逆着毛揉了一把而已。
阮明霏叹口气，替棉花顺了顺有些凌乱的绒毛：“你要是不喜欢小动物，我就把它送到别的地方。”
陆斩吹了下口哨：“谁说我不喜欢的？那个……它叫什么名字？”
阮明霏答：“棉花。”
陆斩顺毛揉了一回：“白不白黄不黄的，还好意思叫棉花？”
阮明霏掀了下眼皮：“因为它的妈妈叫棉花糖。”
陆斩摸着下巴：“？？？”他怀疑阮明霏有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天赋。
他的表情瞬间有些惨不忍睹：“都是你取的名字？”
阮明霏静默了下道：“棉花糖是我外婆取的。”
陆斩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外婆已经很多年前去世了，而且还是自己爷爷帮忙料理的后事。
他沉默了下，不那么生硬地转移话题：“那……棉花这些年你是找人托付着养吗？”
阮明霏简练地回答：“一个朋友帮的忙。”
陆斩应一声：“嗯，太麻烦他了，其实你可以早点接过来的，陆家不差一只猫啊。”
阮明霏没接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先前宋绎行朋友给的平安符。
“刚刚找了针线，把链子调大了点。”她伸手戴在了棉花的脖颈上，“这样就不会跑丢了。”
陆斩没忍住吐槽：“它又不是刚出生的小猫，不至于吧。”
棉花低头摆弄着鱼干状的平安符，似是在研究。
陆斩随意地扫了眼，目光停留在平安符上，顿了顿。
然后凑上去细细打量：“这个东西……也是你那个朋友送的？”
阮明霏道：“是他的另一个朋友送的。”
陆斩眨了眨眼，判断了下：“这个好像是我们工作室做的，非卖品来着。”
当时是孟依依提出要手工做一个工作室的文创标志，采用的就是有上古银白水印的蓝尾鱼平安符。
但距离他们第一部作品完成还差挺久时间，最后秦砚劝着她放弃了，拿着平安符分发给路人宣传的念头。
阮明霏有些讶异：“是吗？”
她对于陆斩和他工作室的了解几乎等于零，他所擅长的动漫制作在她眼里，和那些长辈口中的不务正业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比起那些大胆什么都敢折腾的纨绔子弟，陆斩除了喝点酒，画会儿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每次给他钱，她也没当回事，不把这种东西当作正事。
陆斩指着蓝尾鱼上面的银白水印，给她分享：“你知道这个东西吗？我们工作室有个叫若离的，说他设计的图案是从山海经里面找到灵感的。”
“哎，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讲过，我们这部动漫就是以山海经为题材的，有一些洪荒元素之类的，但人物有点仙侠风的审美。”
阮明霏听的一知半解，但这是她未知的全新领域，没能提起什么兴趣。
但看到陆斩兴致勃勃像个孩子一样在分享般的样子，她也干巴巴地夸了句：“很好看。”
陆斩瞬间翘起唇角，还不忘保持着谦虚的语气：“还好，也就一般般。”
她被他这个反应逗乐了，即便不能明白他所说的那些东西，眼中也微微带上笑意。
“上面是用丙烯画的？”
陆斩用手指抠了抠，再度判断：“好像不是，底下有针线的，颜料喷上去的吧。”
他点了点棉花的脑袋：“这鱼干假的，不要去舔哦，听到没。”
棉花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昂着脑袋喵呜了声，似是不满他这随意的态度。
阮明霏伸手抱起棉花，然后起身：“我刚刚让陈妈去准备了猫窝，应该差不多了，先带它去洗个澡吧。”
陆斩立刻跟上：“我也去，长这么大，都还没给猫洗过澡呢。”
阮明霏有些无语地看了他眼，不知道该给他这好奇心作什么评价。
事实证明，好奇心不一定害死猫，但对猫有好奇心，是万万不得的。
半个小时后，陆斩看着自己一裤腿的泡泡和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阮明霏看着不愿就范的棉花，颇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知道猫普遍是怕水的，她便放软了语气：“棉花……你乖一点……忍忍马上就好了。”
陆斩嗤笑：“你这是哄小孩子的语气呢，你看看它，你放点水就跟要了它命一样。”
他拿过小型号的搓澡球，撩起点水就要上手。棉花瞬间炸毛，警惕地后退一步。
阮明霏叹口气，拦住他：“要不还是算了吧。”
棉花用力咬着搓澡球，拿眼睛瞪陆斩。
他不由感到奇怪：“难道以前……你那个朋友都不给它洗澡吗？看起来也……不太像啊。”
毕竟棉花脸上身上虽然蹭了点灰尘，但毛色还是干净的。
阮明霏想了想宋绎行的洁癖，下意识地回答：“他会洗的，应该是干洗。”
陆斩捏了捏棉花的脸，被对方躲开：“猫也能干洗？”
阮明霏点了点头。
当时还是棉花糖，她担心脚伤洗澡会感染，是宋绎行帮忙干洗的。
她叹口气，棉花可比棉花糖养得更加娇气了呢。
陆斩拿了毛巾，盖在棉花身上擦干了下，恶声恶气道：“不洗就不洗，给它惯的。”
他这样子，阮明霏下意识地脑子里闪过奇怪的念头，感觉他像极了唱白脸的爸爸威逼利诱自己孩子。
她被吓了一跳，然后将这个诡异的念头抛到脑后。
好在他手法还是轻柔的，棉花擦干后，就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蹬着腿要往洗手间外跑。
阮明霏拿起手机，打算一次性问问宋绎行，棉花还有哪些要注意的事项。
她点开微信，想了很久才发过去一句话。对方没有回应，似乎是在忙。
走到外边，只见陆斩一手抱着棉花，一手正在打电话。
他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电话那头隐隐传来声音，然后他正在辩解什么。
后来又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哼了声，直接按了挂机键。
没忍住骂出声：“他有病吧。”
阮明霏微微蹙了眉，本想避开，留给他空间，转身时又被陆斩喊住。
他犹豫几下，最终开口问她：“听说我二叔……擅自撤资了？”
她嗯了声，抬眸看他：“他给你打电话了？”
他表情似是带上为难的样子：“不是，他跑到我妈那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弄得好像受了委屈一样。”
阮明霏听了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陆文涛一把年纪了还玩挑拨那一套，竟然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陆斩刚挂了的电话再次响起来，他看了备注叹口气，接通道：“妈。”
那头的陆夫人深呼吸：“你怎么挂电话呢？你二叔在跟你……”
陆斩的表情很不好看：“妈，那是二叔的事情，他擅自撤资本就是理亏在先，难道都不经过董事会的同意吗？”
见陆夫人还要数落陆斩，阮明霏走过来：“让我和妈说几句吧。”
她拿起电话走到一边说了几句，陆斩不是听得很清楚。
陆夫人并不是那种精英型有主见的女人，她性子软，容易受人挑唆影响，没什么主见。自打陆斩的父亲去世后，更是管不了自己吊儿郎当的儿子。
阮明霏没有和她纠结陆文涛撤资这件事，而是缓声安慰她不要担心，自己会处理好陆氏的事。
陆夫人轻声道：“明霏，我刚刚好像说的话不对，惹了阿斩生气……”
她叹口气：“你跟他说一下，我没有要偏袒别人的意思，只是文涛是他二叔，不会害他的……”
阮明霏闻言，知道陆夫人对陆文涛一直很信任，无法直接挑明利害关系：“我知道了，陆斩没有生气，他也只是心直口快而已。”
陆夫人又絮叨了一会儿，然后问她：“你们好久没回老宅了，今晚要不要……”
阮明霏想了想，最终没有拒绝她：“好。”
陆夫人的语气变得欢快起来：“那就好，我让人去准备点阿斩喜欢的菜。”
另一边的陆斩，见阮明霏迟迟没有回来，犹豫几下，接了她的电话。
然后生怕是生意上的事情会耽误，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好，她在忙，稍等一下打过来吧。”
那头的男声很年轻，在沉默中响起来：“你是陆……”
陆斩眼皮微掀，脱口而出：“嗯，我是她老公。”
对方停顿了下，似乎是在组织言语：“你好，陆先生，刚刚阮……小姐向我询问了一些棉花有关的事项，我整理后发在了她的邮箱。”
陆斩没察觉到哪里有什么不对：“麻烦了，我们全家都很感谢你。”
对方却是直接挂了电话，陆斩听着忙音微微挑了挑眉，有些疑惑。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年轻男人看着手机，指骨泛出青白色，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此时阮明霏走过来，对陆斩道：“妈让我们今晚去她那里。”
陆斩嗯了声，看样子还是有些别扭。
阮明霏有些好笑，抱起棉花打算将它交给陈妈，却被陆斩拦住。
“叫上棉花一起呗，妈……她也喜欢小动物的。”
她便点了点头。
陆斩若有若无地笑，眉间飞扬：“当然了，你要是抱的不是猫，而是个大胖孙子，她可能就更加高兴了。”
阮明霏很好地掩饰了不自在，轻飘飘乜了他一眼：“这种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努力就能决定的。”
陆斩被她内涵了，却没有生气，逗着猫笑得更加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