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会议室的颜色
“王总。”
目送着戴涵离开，林森语晃晃悠悠走到王西面前。
今天林森语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绒衣，背上还挂着一个如同小兔子似的兜帽。
本来高高兴兴的来上班，结果却出了这一档子事情。
如今兔子耳朵耷拉在她肩膀上，就像本人一样无精打采。
“咋啦？还是不开心？”
“没有，就过来转转。”
林森语摇了摇头，但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她。
显然，她跑过来就是寻求安慰的。
王西也不点破，他拉开桌子的抽屉，取出一盒铁皮盒子盛放的小饼干。
“要尝尝吗？这是我自己烤的。”
“王总你自己烤的？”
林森语感到有些新奇，她没想到王西还会做甜点。
王西点了点头。
提起这个王西就生气，上次潘博后将小饼干落到地上之后，说什么也打死不吃。
就在王西将饼干捡起来，准备强塞进潘博后口中时，曦瞳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那就是王西自己烤饼干，曦瞳会赋予其中一块饼干同样的功效。
于是，王西就开始了漫长的饼干学习之旅。
“那我尝一块。”
林森语拈起一块小饼干塞入口中，立马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哇，老板，你这是怎么做的，怎么这么好吃。”
“秘密。”
王西神秘地笑了笑。
这可是曦瞳提供的秘方，哪怕是用微波炉烤出来的，味道也绝对可以甩市面上的小饼干一大截。
“唉。”
突然林森语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将盒子重新盖好。
“怎么不吃了？”王西疑惑道。
“我怕上瘾，然后以后又吃不到了。”
说到这里，林森语突然脸红红地，但眼睛却紧紧盯着王西。
“要喜欢的话，我可以教你。”
“老板你真好。”林森语又认真道。
不知为什么，王西却觉得林森语语气并不是那么开心，可能还是因为游戏本体泄露的事情吧。
“你觉得，明天游戏预购，我们能卖出多少万份。”于是他开口道。
“多少份么？”
林森语伸出手，拉扯着肩膀两旁的兔耳朵，陷入了纠结。
“我觉得，几十万份应该是有的，毕竟玩家没有买断游戏的习惯，而且游戏本体都在网上疯传了。”
最后考虑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她微微低下头，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她的眼睛，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
这么多个月下来，她头发似乎又长长了些。
“如果等游戏正式发布，或许情况才能有所好转吧，真要赚钱的话，还是得靠王总你说的那个办法吧。”
王西将头都要凑到林森语面前了，她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否则根本听不清内容。
“哇呵！”
突然林森语抬起了头，看到近在咫尺的脸，吓得一蹬桌子，整个人缩在椅子上，头发都炸毛了。
在椅子轮子咕噜咕噜声中，滑到了办公室门口。
“……”
这未免会让人有些尴尬，王西用手抓了抓后脑袋，心想自己有那么可怕么？
“其实，我倒是觉得《挣扎》会大卖。”看着身体僵硬的林森语，王西大声说道。
林森语却只是站了起来，她红着脸，僵硬着身躯，将椅子推回了办公桌旁，
“我……我先去忙了。”
说完，她慌慌张张朝门外走去，期间左脚跘住右脚，整个人蹒跚地向前跌倒。
王西吓得站了起来。
好在林森语又重新稳住，将落到脑袋上的帽子向后一拉，转头对着王西赔笑一声，离开了办公室。
王西这才重新坐回椅子上，他望着被液压杆合上的磨砂玻璃门，最后叹了口气。
貌似自己什么忙都没帮上。
……
《挣扎》预售当天，圆梦社破天荒头一次加班了。
算上之前林森语介绍的剪辑，公司总计19人全部围坐在会议室里。
毕竟王西也不是什么泥古不化之人，这时候就算将大家赶回家，大家也不可能安心地休息。
就像现在，此时巨大的会议桌上虽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却没有一人动筷。
大家的心思，全都集中在投影的大屏幕上，将会实时更新预售数量的数据上。
还剩一分钟，就是《挣扎》预售开启的时间。
“网站确定没有问题吧？”
钱星墨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十遍向李磊确认了。
“没有问题，绝对没有问题！”
李磊抓着笔记本电脑，检查着屏幕里的数据。
虽然表面上信心满满的样子，但他不停抖动的小腿，连带着笔记本跟着一起晃，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坐在王西左侧的潘博后则拿着手机，跟他身旁的李爱国一人听一个耳机，一脸严肃地看着一部红色剧，似乎这样能转移注意力，能让他们稍微不会那么紧张。
右侧的林森语则紧闭着双眼，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
就连一向最稳重的戴涵，也站起身来，跟着几个员工在会议室里走来走去。
所有员工，此时此刻的状态，让王西想到了等待孩子走出高考场地的家长。
他有些后悔将大家聚集在一起了，这样大家的注意力得不到分散，反而更焦虑了。
就连王西自己也受到了感染，本来他对于这款游戏的预售信心满满，将大家聚集在一起是为了庆功宴。
现在却开始不自信了，这庆功宴，不会变成散伙饭吧？
“还有10秒钟！”
不知谁喊了一声。
潘博后放下了手机，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目光全盯向屏幕中央。
“9——”
又有人大声倒计时。
王西的心脏噗噗的跳起来。
“8——”
王西甚至觉得自己呼吸暂停，他顺着声音方向偷偷瞄过去，想要看看是哪个小天才没事找事。
搞得他们好像在赴死一样。
“7——”
坐在旁边的人最先忍受不了，忍不住伸出正义的手掌，捂住了小天才的嘴。
“哺——”
然后小天才的声音从嘴与手掌的缝隙中震动着挤出来，发出如同放屁的声音。
“噗——”
这立刻又逗笑了几人，然后笑声再一传染，更多人笑出了声。
会议室里紧张的气氛，竟然奇迹般得到缓解。
“时间到了！”
直到再次有人提醒。
十九道目光，全部锁定投影幕上的数据。
“0”！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下一秒数字发生变化。
“4”！
“151”！
“371”！
如此又过了几秒。
“422”！
“468”！
“481”！
数字虽然还在缓慢上升，可怎么才这么一点？
所有人都慌了。
大家想过数据可能不会特别高，可就算这么短时间，至少也该有个五位数吧？
这如今……血淋淋的三位数，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刺入了每个人的胸膛。
这一刻，会议室失去了颜色，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数字还在一位一位地缓缓上升，但从目前的增速来看，最终能否突破四位数，都要打个问号。
王西也觉得血液突然上涌，手脚冰凉，身体轻飘飘的，天地似乎都在旋转。
他本以为凭着自己一腔热情，凭着领先于这个世界的游戏理念，必定能带领大家走向成功。
可是结果，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钱星墨脸色苍白如纸，他狠狠捏住拳头，指甲都陷入了掌心。
潘博后与李爱国死死盯着眼前桌面，耳机掉在地上也没反应。
戴涵走到了窗户边，她拉开窗帘，看向了窗外。
林森语再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扑进王西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桥多麻袋！”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时，却传来李磊不合时宜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举起手，然后战战兢兢地开口。
“我……我一不小心把单位弄错了，单位是万。”
说完之后，他放下笔记本，然后整个人团成一团，抱住脑袋缩在椅子上。
万？
单位是万？
那也就是说……
大家又看向投影幕，此时的数字已经来到了“520”，下一秒，又跳到了“521”。
“五百二十一……万份？”
钱星墨望着投影幕喃喃道，泪水从他脸庞滑落。
“天啊，我们卖了五百二十多万份？”
存在感一直很低的梁知夏突然惊呼起来。
“短短一分钟，五百多万份？”
“我们没有失败！五百万！”
“五百万！我们成功了！”
“啊！！！”
更多人反应过来，高声欢呼，纵声尖叫。
原本灰暗的会议室，被洋溢着幸福的彩色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