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噩梦
冀渊来到城墙之上,守城将士只见南渊王上来,肃穆行礼。
阿瞒一身盔甲,比平素多一分勃然英姿,阿瞒将城门情况汇报完毕,等着冀渊做指示。
柳若卿虽然想笑着打个招呼,此刻情况下,属实不合适,只能咬着嘴唇,眼神示意,熬了通宵未睡,此刻已经很乏了,不顾周围的异样,在冀渊身后寻了个角落,安安静静半坐地板上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在长月宫内,睡在太妃椅上,燕盈在一旁陪着她。
在宫内休息两日,宫内已经恢复成往日的模样,陛下虽然未明确下旨,冀渊承太子之位几乎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
宫内其他的嫔妃往日巴结皇后,皇后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如今贤妃要入住中宫,那些趋炎附势的妃子们日日往长乐宫送礼,几乎要踏破这门槛,往日酉时准备闭门休息,如今就是戊时都还有客人未走。
冀渊、冀尤二人几乎夜宿长乐宫,给那些为阿爹求情的妃子们多了一丝机会。这些人的亲属多为太子一党,柳若卿觉得不合适,遂要求冀渊冀尤择了乾坤宫的住处,这样送礼的人自然而然就少了。
冀渊若卿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少了许多,他要整顿军务。
陛下上心过度,也不搭理朝政,以往太子的奏书送往冀渊处,实际批文的却是冀尤,此刻冀尤正在埋头批文,柳若卿跑过来,提着两个食盒,一个鱼汤给冀尤,一个牛肉给冀渊。
夫君不在,都便宜了这弟弟了。
“冀尤,先喝汤,这折子是看不完的。”
“再等等,早一点批完下面的人早一点执行,百姓就会少受点苦。”
柳若卿在一旁摆好汤碗,看见冀尤的模样,不免想起之前的相术,他有帝王之相,如今看来果然没猜错,冀渊不怎么在意的这位置,三皇子因为跟随太子逼宫,已经被剥夺了爵位,冀渊传位于冀尤也不是不可能。
“你先过来喝着,我念着,你听,一会只管批文。”柳若卿拿下狼毫。
“好吧。”冀尤拗不过,乖乖的坐到一旁喝鱼汤去了。
柳若卿翻开折子,里面什么都有上到天文什么时候下雨了,下到江南芒果熟了都有,左到边疆有人造反,右到朝臣出海运回来了稀有物种统统都上奏。
“做皇帝的这么累?”
“若卿才知晓?”
“每天累成狗,还要关着那么一群高情商的人,不累才怪。”柳若卿提笔准备划勾。
“后宫干政是大罪,若卿有几个脑袋?”冀尤拿着拿笔的若卿在奏折右上角划勾。
“划勾的就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奏折,划圈的就是你要好好批的奏折,一会方便许多。”柳若卿一边看,一边整理,一边分类。
柳若卿整理这奏折,一份奏折她看了许久许久,上面的是舒宰相的上奏,内容大意是,眼下二皇子继承太子之位大势所趋,请尽快迎娶贵女,繁衍子嗣,冀渊虽是二皇子,然后陛下在这年纪早已经有了三位皇子。二皇子虽迎娶东川的公主却无所出,就算留下皇孙,也是不能继承皇位之人,请陛下慎思。
她的心刺痛一会,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这宰相说的对,毕竟她是东川的人,左右确实不合适。
轻轻在上面画了个圈,继续翻着下一本。
帮着冀尤把龙案前的奏折分完,冀尤碗里的鱼汤也已经见底。
“好了,都整理完了,燕盈想你了,弄完了早点去长乐宫走走。”柳若卿很随意的说完,归云连忙轻轻咳了两句。
“知道了,让她早些休息,晚上再去看她。”冀尤坐回龙案前,看着整理好的奏折心里也舒坦了一些,他已经习惯若卿直白的表达方式。
若卿归云两人在皇宫内瞎转悠,归云看出来一些来,“夫人,可有什么心事?”
“有,可也没办法避免,”柳若卿走到城墙边,沿着楼梯上去,站在城墙上可以把汴京的风景看的清清楚楚。
她有必要去寻一趟百里。
说罢下了城楼,上了马车又吩咐马车道:“不去百草堂,随便去个什么药堂,汴京比较有名的也行。”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在一个药坊停下。
她嘱咐归云与马夫在门外候着,自己一热走进去,里面的老头子在坐诊,柳若卿轻轻放手上去道:“大夫,我时日无多,您看看究竟还有多久,我好做好安顿,不留个遗憾。”
大夫听完这话,眉毛拧成一片,这脉象确实沉沉浮浮,一般人,一年半载就没了,这姑娘反而面色红润,脸色微微发汗,为彰显自己的名声,遂说道:“姑娘的脉象确实不佳,一年半载的模样,不过姑娘也别灰心,我这有药方,说不定可以治疗姑娘的心疾与寒疾。”
柳若卿丢下一快银子道:“不用了,谢谢。”转身走出草堂,上了马车,沉默不语,直到进宫了,躺在长乐宫内的卧榻上。
晚上冀渊从三十里外整顿御林军回来,看着躺下的柳若卿,蹙眉摸着夫人的额头,似乎有一些烫,“夫人今日去哪里去?”
“夫人今日在城墙上站了一会”归云道。
“去请御医来。”
“是。”
贤妃听见动静进来。
看着裹在被窝里的若卿,自责道:“是母妃没照顾好。”
柳若卿虽然意识模糊,但是还能听清二人的对话,刚想张口说清是自己的问题,可怎么也张不开嗓子,喉咙似刀割般,才明白今日许是心事太过,又在城墙上站了一会所致。
半刻后太医过来请过脉,熬药,柳若卿闭着眼睛被冀渊扶起来,张口喝完药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一个人赤脚走在梦里,远处许多人在热热闹闹的庆祝什么,她赤脚走在后面,周围的人似乎看不见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路边。
一排排的队伍从面前经过,后面一座豪华的圆形八匹马的轿子,上面坐了俩人。
柳若卿抬头望去,里面是冀渊与另外一位女子,这女子貌若仙子,端坐在冀渊身旁,两人想似一笑。
她的心被抽干了一般,喘不过气,随着气息倒了下去。
远处的风景越来越远,远处的人群不见了,腾空而起一朵蘑菇云,里面冒出浓浓的烟雾与火星字,底下是两军交战,死伤惨重,尸横遍野,他在脚下看见远处的尸体,一个身影半跪着,背后插满了弓箭,若卿低头跪下轻轻抚摸那张脸,是阿瞒。
一旁的声音想起,“你若再不走,这些都会因你而起,”
因为她而起,她只想活着而已,内心的恐惧把她惊醒。
“夫君在,若卿莫怕。”
冀渊感受到怀里的人在微微颤抖,轻轻挪在身旁。
“阿瞒在哪里?”若卿梦中浑浑噩噩说道。
“他在御林军中,你梦见他了。”冀渊安抚了若卿道。
“嗯。”若卿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一股冷气从腹部上升道心肺,最后发散到全身,只能往旁边冀渊热和的身子凑去。
冀渊扯过被褥,又吩咐账外守夜的宫女端来汤药,又喂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