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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从N市到C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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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岁的结尾,顾晓慢准备去c市读研究生。

    去复试的时候,赵北垠去机场送她。起了一个大早,凌晨四点,从学校到机场。没有车,只得打了一个黑车。因为一夜没睡,晓慢有些轻微地感冒,可是还是把车窗摇了很开。

    风呼呼地刮进来,直窜进脑袋,她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一路上,赵北垠和顾晓慢没有说太多的话。

    赵北垠知道现在的顾晓慢更想要静一静,毕竟半个月前,她公考、教师编制考试和研究生考试都纷纷落榜,最后只得去老家l市的一个小学。最终,晓慢匆匆拒签,选择了研究生调剂。

    虽然,赵北垠以前经常和顾晓慢说做选择的时候一定要专心一点儿,可是她依旧是完全没有听进去。顾晓慢还是顾晓慢,是容不得赵北垠去多做改变的。

    到了机场,顺着人流,上了电梯,进入机场大厅。拿了登机牌,进入安检,顾晓慢和赵北垠挥手告别。

    “给你带了药,一定要按时吃。到了c市,记得给我打电话。”赵北垠一边大步往后后退,一边挥着手。

    昨天下午刚收到复试通知,顾晓慢就慌慌忙忙地联系了赵北垠,买了飞往了c市的机票。一夜,顾晓慢几乎没睡,翻来覆去,直接把自己给搞成了重感冒。

    “赵北垠,我知道的,谢谢你。”

    顾晓慢像一只活泼的小兔子,一蹦一跳地,匆匆地离开了,一点一点儿地消失在安检处。

    早上六点零八分,赵北垠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转头匆忙地顺着机场的人流,下了电梯,坐上地铁。

    一个小时的地铁,七点半,他总算到了学校实验室。刚进实验室,赵北垠就迎面看见了同为导师王院士硕士生的小师妹林清越。

    这一年,赵北垠已经是n大核物理专业的博士生二年级学生。本科毕业的时候,他本可以去出国或是去清华硕博连读,但是在王院士的再三挽留下,他还是留在了n大,做了王院士的直博生。

    n大虽然比不上清华北大,但是也是全国排名前十的985高校。只是,这对于赵北垠似乎还是有些屈才了。

    实验室里的实验设备琳琅满目,很多机器一开就得12个小时,稍微晚一点,一天就会废掉。为了赶进度,赵北垠总是极端认真自律,一年365天,起码有300天,他总是风雨无阻地第一个到实验室。

    “难得啊,今天我竟然比你到的早这么多。”林清越抬头,看向赵北垠,一脸甜笑地说。

    偌大的课题组,上百号人,赵北垠和林清越总是前一二个到实验室。时间久了,大家都说,他们是实验室的“神雕侠侣”。

    “嗯,早上有点事。”赵北垠回答的轻描淡写,很快就换上了实验服。

    “你快来看看,最新的实验数据,和我们前期预想的一样。”林清越招呼着,赵北垠快步走了过来。

    “我们再重新做一遍,核对完后,再和王老师汇报一下。”赵北垠快速记录实验数据,欣喜之余并不放心。

    时间匆匆而去,一会儿就到了饭点。林清越已经饿了,但赵北垠依旧忙碌,她只得陪着他继续低头实验。

    在大学课堂上,院士极少带本科生课程,但是王院士却是总是把自己的身段放的很低。虽然,他已经六十岁出头,可是依旧坚持每周用一天的时间带两次本科生课程。上午三节课,下午三节课,中午回一趟实验室,多少年过去了,一直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中午一点多,刚王院士上完课后,回到了实验室。

    “还不吃饭吗?”看到自己的两个得意门生为了做实验连午饭都不吃了,王院士开始着急轰人了。

    在王院士的催促下,赵北垠和林清越两个人才放下手里的活,准备出门吃饭。

    校园的午后,学生们三三两两并排走着。从入校开始,赵北垠和林清越便是形影不离,和仪表堂堂的赵北垠走在一起,林清越脸上笑盈盈的,整个人神采飞扬,觉得大家似乎都在向他们注目。

    确实,无论从任何方面和任何条件来看,他们都十分般配。

    走着,走着,一辆黑色的宝马,在两个人附近停了下来。

    车窗慢慢地摇了下来,露出了一个西装革履,带了眼镜的男人的脸,可是这丝毫不遮挡男人优越的轮廓。

    “赵伯伯,您好!”还没等男人说话,林清越就甜笑着打招呼了。在n大,恐怕没有人会不认识法学院的院长赵明涵,气宇轩昂,儒雅博学,又有侃侃而谈的自信,其所讲授的法律通识课是全校抢课的热门。可是,整个学校只有寥寥的几个人知道赵北垠是赵明涵唯一的儿子。

    “清越,好久没见了,你好。”赵明涵热情地和林清越打招呼。

    “赵伯伯,今天法学院有课吗?”

    “没有,上午只是给几个研究生指导毕业论文,有些晚,你们吃饭了吗?”

    还没等林清越回答,赵北垠就没好气地,抢先回道,“吃过了。”

    男人看了看赵北垠,随即脸颊上的肉抽搐了几下,又看了看一旁的林清越,或是有所顾虑。

    “北垠,爸爸有事要和你说,最近有空一起聚聚吧。”

    林清越已经看出自己妨碍了父子俩的谈话,知趣地说,“赵伯伯,我先去买个东西,你们先聊。”

    还没等林清越挪步,赵北垠抛下“我还有事,先走了”,就快步扭头走了。林清越只得赶忙和赵明涵告了别,追上赵北垠。

    看着两个人越来越远的背影,赵明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从10年前,他和赵北垠的母亲离婚后,父子俩的关系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很多时候更是一触即发。

    而今,赵明涵已经是n大法学院院长,是本省最大的律所的合伙人,政商圈皆有了一定的人脉和地位。可是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这一切不仅是他的错,也是他的原罪。

    两个人到食堂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

    食堂里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大多数的窗口也都黑着灯,只有砂锅和火锅窗口开着。

    “不如出去吃吧,我请客。”林清越依旧笑意盈盈地。

    “就在这里随便吃一点吧,还等着回去看实验结果呢。”赵北垠看了看手上的手表。

    “那就是吃个小火锅吧,今天说好了,我来请客。”面对林清越的主动邀请,赵北垠勉强答应。

    火锅这东西没有辣椒就没有了灵魂,可是为了照顾赵北垠的口味,身为地道四川人,顿顿不离辣椒的林清越还是点了清淡的菌菇锅。

    不多一会儿,热腾腾的火锅就上来了。食堂里,灯已经关掉了大半。此刻,灯光聚拢过来,将这个角落照的暖暖的。林清越开始找各种话题,一直说个不停。

    赵北垠依旧少话,可吃得也并不专心,总是时常翻弄着手里的手机。

    “等电话吗?”许久,林清越问。

    “哦?”赵北垠愣神了,随即将手机放进口袋,说,“没有。”

    继而抬起头,赵北垠开始认真地看林清越,今天的林清越确实有一点不一样,灯光打下来,将她恬静的脸照的分外绯红。

    “今天是我的生日,谢谢你送我的礼物。”眼前,林清越的表情羞涩又腼腆。

    早上,林清越就在自己的实验室办公桌上,收到了一大束粉色百合花,一个大号的泰迪熊玩偶,还有一个精致的手链。

    “是吗?”赵北垠夹了一片蘑菇,咀嚼了起来。

    在n大这个男生众多,女生极少的学院,林清越是一个众星捧月的存在。更何况她不仅学业成绩优异,而且出落的亭亭玉立。

    一周前,得知今天是林清越的二十一岁生日,实验室的男孩子们就纷纷跃跃欲试,提议给她送花和买礼物。

    “清越,生日快乐,这是我们大家的一点心意。”赵北垠说。

    “这我知道,我说的是那个手链。”

    “手链?”

    “嗯,这个四叶草手链。”说着,林清越晃了晃自己的手臂。

    精致的手链像银铃一样摇动,将纤细的手臂,衬得又细又长。

    “挺好看的,我也是第一次见。”赵北垠的目光在手链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是吗?”

    “嗯。”赵北垠刚高高抬起的头,回落下来,又从口袋里抽出了手机,认真地看了一眼。

    林清越方才满心的欣喜瞬间从高空跌落,满眼的星星一下子失去了光彩。

    “好吧,我去买瓶可乐。”为了缓解尴尬,她只能找个理由离开。

    不一会儿,林清越就回来了,带回了一瓶可乐,一杯矿泉水,顺手递给赵北垠。

    “清越,我饱了,回实验室吧。”

    “北垠哥。”

    赵北垠刚想起身离开,就被林清越叫住了。

    “怎么了?走吧。”赵北垠已经起了身。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能满足我的一个愿望吗?”

    林清越向来乖巧,对于赵北垠,从未提过任何要求。或许是因为相处的不累,赵北垠并不介意和她每天做个三餐的饭友。

    今天是林清越的生日,赵北垠完全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赵北垠笑了,又坐了下来,低了头,眉眼间纤长的睫毛足以遮盖他所有的表情,一副吊儿郎当地回,“什么愿望?我可不是哆啦a梦啊。”

    认识这么多年,林清越见过赵北垠很多面。可是,眼前吊儿郎当的赵北垠,是她最不喜欢的样子。

    “我的愿望就是想问你一句真心话。”

    “嗯?说吧。”赵北垠抬头,微笑,一副全部都满足你的表情。

    时间停顿了一会儿,林清越稍许酝酿,终于还是从嘴里挤出了那句,“你喜欢我吗?”

    在这个校园里,他们两个人常常形影不离。整个实验室,整个学院,整个学校的人都觉得他们有些什么,林清越帮赵北垠挡掉了n大许许多多朵形态各异的桃花。

    赵北垠的嘴角勾得更深,又低了头,睫毛将他的表情遮盖的更深,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回,“喜欢啊。”

    “北垠哥。”林清越的强调里已经带了些许的哭腔,似乎是要随时掩面而泣,又问,“我只是想问,这喜欢是爱吗?”

    “这是第二句了啊。”赵北垠抬头,迎面就对着林清越的眼睛,一双眼睛死死地追问着,像一只小豹。

    “我是认真的!”

    她步步紧逼,仍然在等待,等待他的一句回答。

    “不是。”

    这回答干脆,真诚,又坦荡。

    赵北垠后背向后一躺,占满了整个椅子,两条长腿就这么大剌剌地放着,略显得局促。

    “清越,你是我的妹妹,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我外公的病,我母亲怎么去世的,你是知道的。我在走着我母亲的路,这一辈子,我可能更适合一个人。”

    “那……”眼泪已经湿润了林清越的双眸,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着,终于吐出了那个这么多年在她心中一直十分介意的名字。

    “那……,那……,那顾——晓——慢——呢?”名字的每个字都被拖得老长,都是经年以来的积怨。

    赵北垠的目光对上林清越颤抖的肩,心中微微一颤。但整个人却依旧固若金汤,神情泰然镇定。

    片刻的沉默,头顶的片刻灯光戛然熄灭,午后的食堂彻底进入午歇。

    赵北垠顺手将手中的纸巾全部递给林清越,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将流下的眼泪擦掉,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势,安慰道,“你想什么呢?一个人不好吗?你这么哭,等会回去,男孩子们是笑话你,还是笑话我?”

    “那……,那就让他们笑话我好了。”

    二十一年了,小时候,在西北r研究所,林清越总缠着赵北垠给她讲故事的画面,依然历历在目。相熟的两家人拿着两个小孩开玩笑定娃娃亲的话,她从四岁记到现在。

    是的,她当真了。

    这么多年,她无时无刻不在追赶着赵北垠的脚步,中学连跳两级,高考后,她从西北到来n大。为了和赵北垠在一起,她读核物理,选王院士做硕士导师,无休止的实验,无休止的早起晚睡,活成了一个别人眼里的天才少女,这一切只为了能够和他一齐并肩同行。

    可是,这似乎对于赵北垠,都显得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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