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来了
当沈赴安与沈忻来到风都北城门时，地上尽是守城士卒的尸体。
一个年轻男人持剑而立，他本就温润如玉，而三年来北境的风雪让他的脸上多了一丝坚毅。
当时他去了一趟渝京后，渝京的女娘间盛传着一句话:
“君子有型，端方如玉。”
年轻男人一袭白衣，不染鲜血，不染尘埃。
沈忻看着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剑依然是那柄剑，两人依然是两人。
可这一次轮到他来救她了……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但仅仅是他站在那里就仿佛在告诉她。
“沈忻，我来了。”
无数的甲士蜂拥而来，赢修然面色如常，挡在两人与甲士之间，就犹如一条鸿沟，年轻男人灿烂一笑，“沈忻姐姐，又见面了。”
“放箭！”为首将领沉声道。
箭失如雨，那上千张弓箭在离弦后却诡异停在半空，随后悉数落在地上。
赢修然手持断雪剑，最前面的一排的二三十步卒竟然直接被拦腰斩断。
他抬起手，地上的箭羽腾空，纷纷射向那些步卒，又在一时之间产生了不下百人的伤亡。
这便是道力的优势，如果是修炼妖力，即使迈入一品境界也几乎不可能同时操控上千根箭羽。
在这之后，那数以千计的铁甲，竟无一人敢上前。
“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谢了。”沈赴安勒紧马缰，带着沈忻疾驰出城。
赢修然就守在这里，等着她走远。
老者掠空而来，落在赢修然的面前，“沈某出关晚了，多谢王爷相助，接下来就交给沈某吧。”
老者的气机骤然倾泻而出，那些甲士纷纷退后几步，不乏有些眼尖的人认出老者的身份，就连先皇沈逊也对眼前的老者十分恭敬。
沈文恭。
仅仅是这个名字就能够让他们畏惧得不敢上前。
赢修然居然也无法看清老者的境界，还有圣人气息，但他的气机强度比李拾遗强上数倍，要知道即使李拾遗的并没有真正展露实力，至少也不输圣人。
或许沈文恭这就是李拾遗当初所说的圣人圆满境吧……
那几千甲士都萌生退意，当有一人开始逃跑时，逃跑就如决堤的洪水，不可遏制。
沈文恭望着眼前景象，有些无奈道:“万人之下，沈某一人足矣，两万人之下，沈某可死战，可沈某一人改变不了精灵族未来的走向，沈问秋手握南方四十万大军，加上赵乾的十二万精锐，光凭沈某一人扭转不了局势，多亏王爷出手相助，赴安才能够与沈问秋南北分治。”
赢修然摇摇头，“沈老先生言重了，北境虽然出兵三万精锐，但仍然是靠沈赴安麾下的二十万镇北军才能南北分治。”
沈文恭开怀大笑，“沈某老了，但还不瞎，王爷付出了多少，沈某都知道，赴安能回到镇北军，靠的是王爷用风都及以北几十里几百条影卫的性命叠出来的，赴安能与沈问秋南北分治，靠的是王爷用三万虎豹骑告诉沈问秋，如果他敢得寸进尺，北境还会出兵，至于下一次出兵，就不单单是三万咯。”
其实赢修然也有些暗暗惊讶，两万人，赢修然不知道自己能对付多少人，但极限应该是在一万人以内。
沈赴安与沈忻已经远离风都几十里，他们走过的几十里都是赢修然用无数影卫的性命给他铺下的路。
黄沙四起，马蹄滚滚。
是镇北军的校尉张泰霖擅自率领一万骑前来接应。
张泰霖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殿下，末将来迟了！”
沈赴安扶起他，“带了多少人？”
“一万铁骑。”
“好，镇北军听令，随我杀回风都，诛逆贼！”沈赴安沉声道。
“皇兄不可！”几十骑快速奔来，沈赴安一眼便看见了一骑当先的沈轻舟。
沈轻舟急忙下马，“皇兄……赵乾已经让岭南道出兵了，他想要帮助沈问秋继位，精灵族的整个南方都在沈问秋手中，几十万军队加上岭南的十二万大军，我们打不过，但是我带着三万虎豹骑来了，还有二十万镇北军，我们可以与沈问秋南北分治。”
“可是……”沈赴安忍不了这口气。
“皇兄……我们往北走吧……等过几年我们就杀回来……好吗？”沈忻虚弱道。
沈赴安握紧拳头，点了点头，“好。”
景明二十二年，春，精灵皇沈逊驾崩，大皇子沈赴安凭借自己手中的镇北军与三万虎豹骑与二皇子沈问秋南北分治。
赢修然在处理好这些事后快速掠回盛州。
当他回到湛王府时，那个身着素衣的倾城女子已经守在王府外。
此时她的模样就犹如几百年前的那位洛神。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
赢修然快步走近，他笑道:“收拾他们轻轻松松。”
李梦真轻声道:“我知道你会回来，所以在这里等我的小然。”
不知为何，她至今大抵还把这位模样英俊的男人看作当年的少年。
赢修然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脸上不复吊儿郎当的模样，而是变得严肃认真。
“你在南方，所以那些妖怪的马蹄踏不进关内，一步不得进。”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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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乾坐在龙椅上，他凝视着下方的文武百官，沉声道:“精灵族南北分治，朕对于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兵部尚书陈平硬着头皮站了出来，“陛下，湛王已经出兵了，如果沈问秋率军北上，湛王也势必不会袖手旁观，妖族南侵在即，朝廷现在和湛王撕破脸面，恐怕不妥啊！”
赵乾面色难看，“朕才是人族的皇帝！朕要怕他湛王吗？！”
一个老者站出，“陛下，老臣有一计，可除去沈赴安与赢修然。”
老者是户部尚书钱庆，上次赢修然在渝京大开杀戒，钱家也有不少人被波及到。
“钱卿有何计策？”赵乾眼中闪一过一丝期待。
钱庆不慌不忙的开口，“联妖攻沈，发动第二次三族大战！”
当朝丞相尹泉安站了出来，冷声道:“钱庆！朝廷与湛王的关系是一回事，但人族与妖族世世代代势不两立，你说出此话，愧为人族之人！”
“尹卿！”
赵乾不满道，又望向钱庆，“继续。”
钱庆继续道:“湛王麾下虽然有几十万天下第一等边关铁骑，但如果战场是在精灵族，北境出兵最多二十余万，二十余万人在平时是很多，但在三族大战中，决定不了胜负，沈问秋有精灵族南方的四十万大军，加上岭南道的十二万人族大军便是五十二万，我们再出兵十余万，便有接近七十万大军，妖族出兵不会低于三十万铁骑，加起来便是百万大军，而赢修然和沈赴安满打满算也就五六十万，仗还没打，胜负已经晓然，待他北境损失几十万大军时，朝廷要对他赢修然动手，有何难？”
赵乾脸上有些欣喜，他笑道，“钱卿的想法很好，朕采纳了，让征南大将军罗政从岭南道在内的南方三个道抽调十五万精锐。”
湛王府。
赢修然握紧拳头，手中的密信被揉成一团，李拾遗的脸色也很难看。
赢修然冷声道:“本王当初去渝京就该把那个老东西除掉。”
“王爷，到了这个时候，即使我们知道他们的目的了，也知道的确没有胜算，但我们也要打，而且是倾力打这一战。”李拾遗沉声道。
赢修然盯着木桌上的三族形势图若有所思，“先让刘祁的虎啸军待命，只要他们一动，就让刘祁出兵。”
说完他又惆怅道:“李叔叔，你说许抚州可信吗？”
李拾遗略加思索，缓缓吐出一个字，“可。”
大战再即，赢修然与许抚州两人如果不能齐心，这仗才是必输无疑。
赢修然托腮道:“让陷阵营赶赴精灵族吧。”
一万陷阵营，在日后动辄十几万，几十万的大战中无异于杯水车薪，但也正是因为这一万陷阵营，从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第二次三族大战的胜负。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万小飞坐在桌案前，他在思考，出兵与否……
三十万万家军，这次如果出兵，至少得死十几万人，甚至整个万家军都会倾覆。
但他如果出兵，这场仗打赢了，妖族在战略上就会得到更大的收获。
这次的抉择，就是在私利与大义间抉择。
他拾起那封信，他要进宫，他在两者之间已经作出了抉择……
妖皇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缓缓道:“这一仗胜算很大，但也大概率是惨胜，你愿意做先锋领全数万家军深入精灵族？”
万小飞跪在地上，“臣愿赴死！臣身后的几十万万家儿郎也愿赴死！”
妖皇笑道，“好！朕跟你保证，你万小飞失去的，朕都会帮你拿回来，万家军号称三十万精锐，这一战打完，万家军仍然是三十万最精锐的妖族儿郎。”
万小飞内心欣喜万分，既然妖皇这么说了，那他这一战甚至都不用顾及损失，战死多少，战后就能补充多少兵源。
他急忙道，“臣谢过陛下隆恩，臣必率军大破沈赴安，一雪前耻。”
妖皇刘澹嗯了一声，“朕相信爱卿能为我妖族开疆扩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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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一起，人族北境也定然会面对几十上百万铁骑的牵制，最多在精灵族投入二十万大军。
而他们联军人数超过百万，是对方的近三倍，要说这一战打不赢，万小飞自己都不相信。
他很有把握这一战打垮沈赴安，打垮赢修然，这一战胜了，甚至能改变三族分裂这万古不变的局势。
那时的万小飞也将会青史留名。
而刘澹也能看清这一点，所以他才愿意这么支持万小飞。
试问哪个帝王不想得到千古一帝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