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我是恶魔
数天前。
林志强和徐春丽是一对情侣。
林志强将近五十岁，一米六七的身高，消瘦的脸庞，瘦弱的带点肌肉的身体，和萎靡不振的眼神，整个人看上去不太有精神气。
他的人生经历可以简单的用几个字来形容。
我这次一定能够发财，然后拿着借来的一大笔钱去创业，然后失败，我这次一定能够翻身，然后拿着借来的钱去创业，然后失败，打工还债，业余酷爱麻将馆，偶尔在发工资日当天输光工资。
徐春丽，四十五岁，乡下来的女人，离过一次，跟了林志强十年，她没有读过多少书，在厂里上班的时候认识了林志强，因为林志强经常对她嘘寒问暖，所以两个人谈起了恋爱，几年前见父母的时候，徐春丽的父母一口咬定十万彩礼，林志强拿不出来，两个人就这样拖着。
事发的前几天，林志强和朋友看世界杯，迷上了赌球。
他偷偷的拿了徐春丽攒的八万块钱全部买了夺冠热门。
输的精光。
徐春丽的朴素的脸上充满了怒气不争，她用泼辣的一面，揪住林志强洗的发灰的衬衫，用力的打上去。
“那是我攒了五年的钱！！马上就十万！马上就十万了！！你还去赌！！你怎么不把自己输了！？怎么不把我输了？！”
林志强没有还手。
她打到累了，没有心气了。
好像全身都没有力气了。
自己的男人就是那么固执的，倔强的表情，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根本打不动也说不动，他不会听自己一个从乡下来的女人的话，他只会觉得她没有什么见识，不懂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她年纪大了，只想结婚，有个归宿。
所有认识的人，家庭都幸福美满，平庸却也那样细水长流的过。
自己又不是坏人，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也没有奢求什么？难道真的是上辈子大逆不道，做了很多恶事，要今生来还。
父母的年纪大了，说真实点快死了，还要为她操心，哥哥姐姐对孩子对孩子的孩子拿自己当反面例子教育。
林志强见女人不说话，用蹩脚的口音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懂什么啊！我是在为我们的未来拼搏！我不过就是欠债五十万，多小的钱！这一次要是赢了，不仅能够还清贷款，还能回家结婚盖房子，我失败那么多次，从概率上来说，一个人越接近失败！成功的概率就越高，我一直都是运气不好，就是运气再不好的人，也该靠近成功了，我这个年纪了，不能放弃每一个机会！”
林志强不知道的是，他口中的概率是伪概率，伪概率就是百分之一的机会，一百次一定会成功一次。
而现实中的概率是真概率，真概率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机会，就算试一千次，也会失败一千次，也有可能一次就会成功，可惜现实不投骰子。
徐春丽埋着头。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一辈子没有见过五十万的男人，会觉得五十万是小钱，在他们那里一个家庭，累死累活一辈子，手里也没有五十万啊！
这一次，两个人产生了不可磨灭的隔阂。
林志强觉得女人见识太少，根本就不懂他，这个世界上大部分都只能够普普通通的生活，只有他这种敢于折腾的人才能够战胜世界，她根本不懂他，他还有勇气，还有和这个世界交手的勇气！她见识浅薄！
他宁愿被现实捶的稀巴烂，也不要被捶的没有心气的活着。
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那些成功的人和他的区别，只是一点运气。
徐春丽觉得，她等不起了，她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正面目，以前还会觉得自己男人很不一样，和老家那些木讷的三巴掌打不出一个屁的男人不一样，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活在幻想里，永远都落不了地。
认命了，回去找个老实的年纪大一些的男人结婚，过普通女人该有的日子，做做饭带带孩子，偶尔干干农活，虽然看得到明天很不美好，可是现在她看不到明天。
林志强甩门出去，买酒喝。
他觉得现在心态加强了，输了十万，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遥记得第一次输了十万的时候，感觉心不停的跳，汗不停的流，好像天要塌下来。
这就是成功者该有的心态吗？没什么，看来我已经具备了，我只差成功了。
每一个执着于失败的人，从本质上都是赌徒，他们渴望的成功没有任何依据。
林志强提着一瓶两块五的白酒，赊账。
边走便往嘴里猛灌了一口。
深夜的马路上没有人，连车都很少，只有寂寞的车灯，苦等一夜。
林志强看到眼前迎面走来一个人。
那个人留着平头，穿着一身黑色的制式服装，两边耳朵打着牟钉，蛇精一样的尖脸蛋，薄薄的嘴唇上涂着黑色的唇彩，狭长的眼睛上画着黑色的眼影。
穿着又尖又细的皮鞋。
双手交叉着捏着兰花指，指甲上涂着黑色的指甲油。
恶心的死人妖。
林志强脱口而出。
死人妖保持着那样的姿势，等着林志强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林志强看着眼前摇晃的死人妖。
“死人妖晃什么晃？死人妖变成两个！没关系，这样的死人妖我能打三个！！”
死人妖脸上有点不悦。
“你是谁啊死人妖！拦着我的路了”
死人妖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是恶魔”
“哈哈！恶恶魔！我看你是恶心的死人妖！！”
原来是神经死人妖。
“呵！至今为止的人生都充满着一切，但你仍然不会止步不前”
林志强愣了一下。
“死人妖，懂我”
“你知道那些成功人士为什么会成功吗？”
死人妖盯着林志强问道。
林志强脸上微醺，摇摇晃晃的说道。
“都是运气好罢了！”
“错！因为他们都和恶魔交易过，你看新闻上那些明星和富商，哪个没有养过古曼童，供奉过神明，每一次，官方都辟谣说，这些都是迷信罢了，其实就是不想让你们每一个人都成功，他们真正的共同点就是和恶魔做过交易，那些都是恶魔给予的”
“所以他们的心那样黑，做的事那样恶，因为他们的心都献给恶魔了，而作为回报，恶魔赐予他们成功”
“搜嘎寺内！”林志强若懂若蒙。
“但是你是找不到恶魔的，只有恶魔会主动来找够资格的人，所以我找到了你，来带给你成功”
“那——要和恶魔做交易吗？”
林志强目不转睛的看着死人妖，仿佛这一刻他渴望的成功就在眼前，死人妖也顺眼了许多。
然后他猛地摇了摇头。
差点信了这个死人妖的话。
“滚开啊！最讨厌你们这种死人妖！”
林志强伸出手，猛地把死人妖推到一边。
死人妖脸上挂着笑容。
他清楚。
这种一辈子都成功不了的人，只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就能像淹死的人抓住一根稻草一样，死死的，永远也不能放弃。
“你之所以会失败，就是只会抓住注定失败的机会，却对能够让你成功的机会视而不见”
“就像是你这一次赌球一样，所有人都知道夺冠热门，就算你赢了，又怎么能够真正的赢呢，真正成功的人，有着敢投注中国队的勇气”
“现在机会放在你面前，你真的要放弃吗？”
林志强停在原地。
然后他转头回到死人妖的身边。
操！
我怎么回愿意相信一个死人妖。
死人妖将一个袋子放在地上。
“我是恶魔，也有名字，我叫阿狼，打开看看袋子里面有什么”
林志强蹲在地上，拉开袋子上的拉链。
是钱！
满满一袋子的钱。
满满一袋子的马内！
林志强脸上乐开了花，他双手捧着钱，就像是捧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贴心的捂在自己的心口。
人们总是以为成功就是得到金钱，因为金钱能够带来自己想要的得不到的任何东西。
然而金钱往往只是成功带来的附赠品。
因为向往金钱而渴望成功的人，永远也得不到真谛。
死人妖阿狼在林志强的耳边低语：“全是你的，看得见摸得着”
林志强神情亢奋。
“鹅滴！鹅滴！全是鹅滴！！！”
“你可以拿走你手中的钱，不必付出任何代价，你也可以选择剩下的全部”
恶魔在低语。
林志强看了看手中的钱，贪婪的看了看袋子，人的贪欲一旦被勾出来，就不可能立刻收回去。
一旦见过更大的世界，就会觉得自己所在的地方丑陋。
一旦吃过烤鸭，就不愿再吃油炸鸡米饭。
人的共性就是回不去。
“我想要全部！”
“good！野心是一个成功人士必备的因素”
死人妖阿狼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你充分具备了这样的特质，那，和恶魔做交易吧”
他从来不会逼迫别人去进行他的艺术。
林志强激动地问：“好！好！”
他仿佛看到了，他的明天。
他穿西装打领带。
开着豪车。
回到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身边。
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现在必须低头讨好的和他说话。
他抽烟会有人点烟，他夹菜没有人敢转桌，他给人敬酒，所有人都会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把杯子低他一头。
没有人可以——对他视而不见！
像他见过的所有成功人士一样。
“呐，既然这样，我就要开始对你的测试了，你过来，我告诉你”
死人妖阿狼伸出手，做了一个传唤的手势。
林志强将耳朵靠近阿狼。
阿狼在他耳边低语。
林志强听完之后，就醒了不少。
“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
阿狼带着嘲笑道：“危险？你竟然觉得危险？十秒钟，就算是孩子也能做到吧？
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基本的勇气
你这个样子，让我很失望啊
如果你连这样的勇气都没有，那你距离真正的成功，还差十万八千里！
要知道往往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看上去危险的东西往往不危险，看上去不危险的才危险万分”
阿狼的第一个考验是。
让林志强的女朋友在家中放火，当然，放火要伪装成意外，比如说烧饭着火一样。
然后徐春丽在屋内等待十秒，林志强十秒内将徐春丽救出来，钱放在徐春丽手中，林志强可以两个人出来，也可以一个人出来。
林志强住在一楼，屋外平摊没有障碍物，房屋的质地是钢筋混泥土结构没有崩塌的风险。
如阿狼所说，没有任何危险。
正常人只需要三秒就可以跑出门外。
只不过是个三十平米不到的小房子罢了。
“有火的屋子只是看上去危险罢了，真正的成功人士都是在看似危险的情况下找到机会，从而得到了别人无法得到的机会，如果你怕了没关系，就当我看错了吧”
死人妖阿狼提起袋子准备走。
“等等！”
林志强青筋暴出黝黑的手紧紧的攥着钱袋。
“我怕什么？我连娘们都不怕！”
阿狼脸上带着迷之微笑：“good！让我看看你的勇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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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强回到了屋子。
徐春丽死尸一样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眼角和脸颊处，还有已经干了的曲折的灰色泪痕。
行李已经准备好了。
已经做好了决定。
坚决的。
车票也买好了。
明天就离开，再也不挽留。
林志强醉醺醺的推开门，徐春丽都没有看一眼。
看得厌了。
接来下他会趴在他身上。
蠕动几下。
然后抱怨她就像是一个尸体。
没有视频上看到的那么有情趣。
然后自顾自的睡觉。
已经彻彻底底的厌倦了。
然后她感觉几个重物砸在自己的脸上。
她愤怒了！刚要起身发火。
才看到身上的是一叠叠小红鱼。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中的红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志强先开口：“你的钱还你！这一次你的男人！真的成功了！”
小小的出租内，摆放着一台占了很大地方的茶台，衣柜里面，都是名贵的西装，没有一件一千块以下的。
从前他一直以为，他已经具备了成功人士的外形生活习惯和心态，只差成功了。
“你的眼光没有错，你的男人成功了，不过我不会抛弃的，我记得你一直陪我吃苦”
林志强打开钱袋子。
行李箱一样大的袋子，全是钱。
不知道他的小身板是怎么拿上来的。
林志强说的没错，他不会抛弃春丽，但也不会放弃找其他的女人，他这样的人，不应该只满足于一个女人，女人，是对成功人士的恩赐，也是标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