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跃升

    两日后的一个晴朗的上午。

    京城的某栋写字楼内已经迎来了一个新的工作日，许许多多的白领和社畜走进他们的工作地点，开始了打工人的一天。

    只不过，在这个京城的某个繁华地段的写字楼内穿梭的大多数人都属于稍微高级一点但又不是太高级的打工人那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连个包工头都算不上。

    梁如馨正是这其中的一员，今天一大早她就从数十公里外的住处赶往这位于市中心的工作地点了，大多数在这里工作的人大抵也是如此，住的地方离工作的地方很远，只是每天的通勤都要耗费不少的时间了。

    虽说每个人的工资收入都不算低，但这可是京城，在他们所租住的偏远地段租房子都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每个月的工资拿到手后自己没花没给爹妈，第一时间就上交给房东了。郊区都是这样，就更别说是市区了。就拿梁如馨工作的这个地方来说，以她现在实习期的工资水平如果在附近租房子的话只是堪堪够租房子的费用，生活费就所剩无几了，只怕还要到了重新问家里要生活费的地步。

    但京城并不是享受的地方，而是一个奋斗的地方，每天都有许多人在这片沃土上取得成功，实现阶级的跃升。长远的事情不说，有车有房，有一段幸福的婚姻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是每一个打工人的梦想，可这条实现梦想的道路上并不容易，有人克服艰难险阻最终实现了目标，也有人主动或被动的离开了这条能够实现梦想的道路。

    在这条道路面前，任何人都会变得现实之至，而自己内心深处那些理想和向往的东西呢？这些情感又将会何去何从？这是如今摆在梁如馨面前的问题。

    今年，梁如馨刚刚从京城某个著名大学毕业，和很多来到京城上学的学生一样，她找到了一份工作，渴望最终能走出大山，在京城扎根，留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当中。

    众所周知，考入那所大学对于外省，尤其是像梁如馨他们那种人口大省来说是非常困难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原本梁如馨的成绩并不算突出，按照正常的发展趋势也就是和大多数县中的女同学一样考入本省几所师范类二本院校，最后考到教资成为一名老师或者考一个县城的公务员，这对于县中以及乡下的女孩子们来说算是一个很好的归宿了。

    但梁如馨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黑马，在高中的后半程突然发力，考入了一所京城的名牌大学。在她以前所在的高中，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人能够考得上这个档次的大学了，前十几二十年时不时还有好多天赋异禀学习努力的学生考到华国各地的名牌学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县城里底子好的优秀生源以及一些家庭条件好的学生纷纷外流到市里或者其他教育发达的地区，县中的生源质量急剧下降，教学质量和教学成绩常年垫底，上级领导也缺少重视，形成了这有一个恶性循环，仿佛是一个黑洞，吸走了很多这个年纪本该拥有的东西。

    在这所高中里读书的学生，都是那种在初中成绩中等，家庭条件一般的学生，而那些成绩优秀家庭条件好的学生早就已经逃离了这个黑洞，而那些成绩更差些的，要不就已经在读完初中之后进入社会当中闯荡，要不就进入一所职高，他们的大致流向是成为一些劳动密集型工厂流水线中的一枚零件。

    其实在经过中考之后考到县里高中的学生也差不了多少，说是成绩中等没有被普通高中拒之门外，但这个成绩也是相对的，只是比那些进到职高的学生好一点，要是把这个成绩放在教育稍微发达一点的地区，在没有点真金白银的情况下，估计连民办学校都不会看一眼的，就别说是什么优质公立高中了。

    高中每三年一个周期，在这所小县中里三年前注册的学生能在三年后顺利毕业的大概只有七成，剩下的三成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学校，有的提桶进厂，有的南下打工，有的去投靠亲戚，甚至梁如馨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在高二时离开了学校，嫁给了县城的一个包工头，高考的时候估计孩子都生出来了。

    而剩下的七成学生能考上一所二本大学的学生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能有一个梁如馨这样最终考入京城一所名牌大学的就更是罕见，按照这所县中目前的状况来说其概率就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估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可能再重演了，奇迹出现得多了也就不叫奇迹了。

    在梁如馨考到北京后，学校不少城市出身的同学所在的高中动不动就百分之九十九的一本率，还有不少人考取国外的名牌大学。当时梁如馨就在想，不知道他们能否理解这样一所本科率甚至都只有个位数的学校的存在。

    对于这些同学来说，他们并不是自己所在的顶尖中学当中最顶尖的学生，他们的高考成绩单可能也就是在学校的光荣榜上挂一年，可对于梁如馨来说，考入相同的学校她的事迹可能到十几年后依然在学校里被传颂。面对这种情况，梁如馨不清楚这应该算是辛还是不辛。

    是要在县中里做一个在十几年后仍旧被称作传奇的优秀学生还是在大城市的优质高中里当一个几年之后便不再会有人想到的普通人呢？如果现在能让梁如馨做一个选择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但她也深知，正是这所县中的一切造就了现在的她。

    可以说没有这所县中也没有今天从京城的名牌大学里毕业，现在坐在京城繁华地段高档写字楼明亮几净的落地窗前工位上埋头工作的梁如馨。虽然在这些出身于城市，来自城市优质高中的同学看起来似乎这只是一个稍微高级点的实习生工作，但对于梁如馨而言却是命运的极大转变。

    没有那所县中，没有考上这所大学，也许她就会和曾经的同学一样，成为一名工厂的女工然后早早嫁人，在本该绚烂的年纪里早早承担起了抚养下一代的责任。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状况还会延续，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一代底层打工人的传承，成为了一幢雄伟建筑底层不起眼的一颗螺丝钉。

    而这样一所不起眼的，学习氛围很差的高中却成了梁如馨今天能够坐在这里的关键。这听起来就像梁如馨从这所高中考到名牌大学一样令人有些难以置信。

    用梁如馨的话来说，就是这所高中与我能成为大家口中的黑马，最终考到理想的大学，密切相关。

    很多人不知道，都以为梁如馨是在最后的高考里超常发挥才考上了这所京城的名牌大学。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在进入到高三以前，她其实就已经暗自下定决心要考入到这所学校当中，这种想法在当时并没有人知道。就算梁如馨说出来了的话，恐怕也会被大家当做是得了妄想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