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passageeight
秋心从远处小跑着过来，头上的银铃钗叮叮作响，手里托着件薄薄的月白色软纱披风，似乎是等了宋聆许久了。
“公主。”秋心有些气喘吁吁，下意识想把披风为宋聆披上，宋聆避了避，秋心顿住，反应过来自己逾矩了。
“公主，起风了。”秋心有几分弱弱地解释。
闻言，宋聆莞尔，“这是春天呢，快入夏了，还披外披干嘛。”
“奴婢扶您回宫。”秋心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笑，“公主，刚刚夏心跑来跟我说，梨花树结了几枚果梨。”秋心笑着，小心翼翼将宋聆的手放在自己手臂以便扶着她。
“过不了几日，您便能吃上新鲜的冰糖雪梨汤了。”秋心忍不住分享着，语气里都是愉悦。
“回宫吧。”宋聆道。
大晟首都在上京，这皇城布局繁杂，平日里宋聆只在柰北走动，对来路十分熟悉，两人很快就回了宫。
“公主。”一进宫门，卫筱书就迎了过来，秋心见卫筱书脸色苍白，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内心明白几分，“公主，奴婢退下了。”
宋聆点点头，秋心便离开了，卫筱书这才开口“阿侜来信息了。”
宋聆侧耳“怎么说。”
“百花宴一事属实，睦笥会到也属实，…”卫筱书顿了顿，还是开口道“您派阿侜去查的东西，包括宋权是否有其他之借口开宴，也一并查到。”
接着，卫筱书说出几件和宋权所说的一模一样的话。
只是宋权有一样没说出来，不过也被查到了。
郤珹会来，并非迷信，他起初拒绝了邀约，而后又派使者访晟重新赴约。并非他本人相信十香帛此物想，而是身边的一位老恩人托他前来看看十香帛是否属实。
而这位老者，正是大枯国的前将军，年岁已高，据说比宋权大了好几岁。
唤名白甾寅。
巧的是，这位白甾寅将军曾是大枯的不败战神，虽说后来不知为何隐退…选择投奔睦笥。
他就是那个让殷将军一家不断受贬的人。
可笑的是，宋斯的任务，是尝试与这位郤珹交好，不难理解，宋权想要讨好郤珹。
卫筱书禀告完，扶宋聆入了室便告退了。
“郄少铖…”宋聆念着，这个名字久违又熟悉。
思绪飘转到几年前。
诠康十七年冬。
这年冬格外冷，雪纷纷扬扬铺满一整个晟京皇城，红墙绿瓦上皆是一片白。
“他就是个没人要的垃圾!”
“打死他打死他！”
“他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雪纷纷扬扬下着，冬日的冷风是刮人的猎刀。
周围小孩的骂声闹闹嚷嚷，所有的孩子对地上一个穿着破烂的孩子拳打脚踢。
血染红了雪，变成艳丽的红花。
那是宋聆第一次遇见郄少铖。
坦白说，她看不见，不知道郄少铖长什么样，只知道他被欺负，然后一言不发。
欺负他的有宫里女仆的孩子，厨师的孩子，宋斯也在其中。
那个时候，晟朝非常强大，大枯国紧随其后，而彼时睦笥不仅国域小，实力还非常弱。
每个国家都必须送来一名倒霉鬼质子。
这年春时，宫里进了七八个别国的质子，宋聆知道有这么回事，作为他国皇子，即使母国地位低下，也不会受到如此欺负。
一般来说，各国的王上都会选择一些最不受宠的皇子来做这个倒霉鬼。
郄少铖就是睦笥的那个倒霉鬼。
可能宋权也不记得，当时他可能对睦笥这个国家都没有印象，也不会知道此国质子终有一天将成为自己的强力对手和最大威胁。
地上的男孩慢慢捂住头，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好像绝对不会反抗。
迷迷糊糊里，郄少铖看见，一个的小姑娘站在不远处，眨着眼睛专注地看着这里，看他挨打，看他被欺负。
少女应该就比他小一点点，目光虽无神呆滞，却澄澈干净，宋聆穿着看起来就很暖和的粉色厚棉裙，身边站着一位老仆人。
娇生惯养，看起来就讨厌。
特别是那双眼睛，真恶心啊。
郄少铖想着。
这年冬，郄少铖八岁，宋聆只有六岁。
“给他个厉害的！”宋斯喊道，说着从一旁拿出一条牛皮鞭，让大家都避远点。
冬天，还在下雪，不难想，如果衣衫单薄的郄少铖受了这鞭，接下来会有多痛苦。
宋聆本不想去插手这件事，但是宋斯也在其中，那么她就不得不管。
女孩踮脚向身旁的老仆人窃窃私语。
“停手！”
郄少铖看见，少女旁边的老仆人开了口。
“宋熹微老子劝你别管闲事！”宋斯转过头，朝着宋聆喊道。
“瞎了就滚回你的柰北躲着！”宋斯又喊。
“莽夫。”宋聆开了口。
声音不大，但是每个人都听见了。
宋斯几分怒气涌上心头，目光转到宋聆身上。“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其他人冒犯不起皇室，互相看了看便都跑开，如此，郄少铖呼了口气。
“不想让父皇知道的话。”小宋聆简单利落，表情都是不屑。
宋斯没说话，顿了顿之后转身离开“我记下了，宋熹微第576次拿父皇压我！”
宋聆目光扫过原地的郄少铖一眼，虽然她看不见。
——
她叫，宋熹微，眼睛很漂亮，但是很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