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灭世（11）
距离葬礼举办那天已经过去一周。即使原主父母不在身边, 生活依旧要继续。
汤玉鸢早早起床，来到厨房, 找到制作面包需要的材料，按照以往原主母亲的程序进行。她负责捏面团定形，黑尔则接替烤面包的工作。
商品制作完成后，两人将各种类型的面包摆放在店门口的摊位上，等待客人购买。
因为怜惜汤玉鸢失去父母，镇民经常来光顾。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汤玉鸢制作面包的手艺优秀, 总是能拿出各种各样新奇吸引人的品种。
“我要三份三明治, 还有两份汉堡，还有一份苹果汁。”
“好的，请拿好。”
黑尔默默拿起客人需要的商品放进纸袋子里, 伸手递给对方。然后汤玉鸢会面露微笑, 说出下次光临的话。
生意并不会由于原主父母的缺席而有所萎靡，反而比以往更好，进账也愈来愈多。所以汤玉鸢两人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有吃有喝, 偶尔还能吃到昂贵的食物。
然而, 生活并非万事顺利。
等摊位上的面包和其他类型的商品小吃卖完，汤玉鸢在店门挂上歇业的木牌，随后和黑尔分工收拾残局。
将脏乱的厨房打扫干净, 汤玉鸢抹去额头上的细汗, 抬腿走向屋子后方空地，观察黑尔是否已经清理完烤炉。
“黑尔……”
才刚跨出后门，汤玉鸢便瞧见眼前这紧张惊险的一幕，神情愣怔。
黑尔正被两名陌生男女包围, 对方手中各持武器，朝他发动攻击。
是玩家啊。
汤玉鸢回过神来，顺手拿起搁置在墙角处用来劈木柴的斧子，看向听到她声音后转过身来的两名玩家。
“你们是谁？来我们家干什么呢？”
两名玩家对视一秒，随后其中一名短发女人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模样略显惊悚的人偶，朝汤玉鸢所在方向投掷。
“啊！”
人偶悬浮在半空中，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汤玉鸢与它对视时，发现它与人极其逼真的瞳孔里射出一道红色射线，连忙弯腰曲背。
伴随咻的一声，射线击中旁边的墙壁，墙壁瞬间石化。
汤玉鸢往后瞥见承受人偶攻击的石墙，意识到对方的能力，当即抬腿跑开，远离身后的房屋。
人偶瞧见汤玉鸢逃跑的动作，立刻化作残影飞向汤玉鸢，双眼不停朝她放射危险性光线。
汤玉鸢被拖住的时候，两名玩家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他们有的挥剑，有的舞动手里的长鞭。毫无意外，他们的目标都是黑尔。
黑尔躲过长剑，但右臂被长鞭打中，整个手臂瞬间失去知觉。
“我的鞭子有麻痹效果。”
短发女人冷笑看向黑尔无力垂下手臂的姿势，继续挥舞手里的长鞭。
这样可不行啊，会牵连到屋子的。
汤玉鸢瞥见处于弱势的黑尔，看向紧追不舍的人偶，直接单手举起身边的石凳，一个猛抛砸向飞过来的人偶。
人偶被精准击中，倒地后还想起来，被迅速跑过来的汤玉鸢一斧头砍成两截。以防万一，她不忘补刀，直到看到人偶破碎成块状的身体。
双眼重新闭上，人偶没有再挣扎，像死物般躺在地上。
解决掉人偶，汤玉鸢想赶到黑尔身边支援。没想到下一刻，意外之事发生了。
哗啦啦，强风骤然吹起，撩起汤玉鸢的裙摆，带动地面的尘土。汤玉鸢左眼合上右眼睁开，目光投向黑尔所在的方向。
“滚。”
声音低沉携带杀意，黑尔注视两名玩家，黑眸空洞无神。
有种不详的预感。
汤玉鸢忽然心悸，她仰头望去，果然瞧见密密麻麻分布在头顶上方的不明生物。
拥有黑色羽翼的种族，翅膀类型和上个副本见过的恶魔真身不一样，周身隐约散发贵族气息。
是堕天使吗？
“什么？！”
两名玩家发现异样，他们意识到危险，刚生起逃跑的想法，下一刻就被俯冲而下的黑剑刺穿心脏，迅速化作糜粉。
目睹两名玩家被轻易解决的过程，汤玉鸢惊讶地眨眼，随后身体反应迅速，飞快闪躲到一旁。
“啊，无差别攻击的吗。”
堕天使们并没有因为玩家的死亡而离开，相反他们再次幻化出黑色光剑，甩向地面上的汤玉鸢。
从天而降的数道光剑飞射直下，汤玉鸢举起斧子，不停劈砍。
“再这样下去，房子会被破坏掉的。”
汤玉鸢灵活闪避光剑，视线瞥向安然无恙站在原地的黑尔。他已经失去理智，黑眸暗淡无光。
“杀……”
“黑尔，快让他们住手，我们家要被弄坏了。”
汤玉鸢启唇大喊，失神的黑尔被她的呼唤叫回魂，瞳孔在看到汤玉鸢被堕天使围攻时放大。
“住手……住手！！”
黑尔突然咆哮，面容狰狞望向头顶上方的一群堕天使。他话音落下后，堕天使们立刻停手，拍打羽翼飞离。
“呼，总算走了。”
汤玉鸢扔掉斧子，疲惫地瘫坐在地。刚才的战斗已经耗费她大半精力，现在的她体力不支。
眼前骤然投下一片阴影，随即，汤玉鸢腰部被揽住。
“对不起，对不起……”
下颌抵在黑尔右肩上，汤玉鸢疑惑歪头，刚想坐直身，紧跟着察觉到圈住她的手臂力道再加大。
“不要……抛弃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别讨厌我……”
黑尔说话断断续续，汤玉鸢等他说完，方才伸手回抱对方，轻笑出声。
“我没有想过抛弃黑尔啊，我们是家人不是吗？所以不会讨厌的。你没做错，不过以后不要随便使用自己的力量可以吗？”
黑尔脸庞埋在汤玉鸢怀里，半晌才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
“喂，你们搞什么？为什么我感应到一大股邪恶气息聚集在……”
不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汤玉鸢仰头望去，看到是一脸怒容的黑暗神。
“……”
黑暗神没料到自己到达目的地会瞧见汤玉鸢两人相拥的温馨画面，一时失语。
“那些堕天使的话，他们已经飞走了哦，往那个方向。”
汤玉鸢抬起食指指向某个方向，微笑回答。
“啊，这样。”
黑暗神呆愣地应了一声，他扫向地上掉落的黑色羽毛，刚想说些什么，几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好说几句就消失。
“你不要再让黑尔暴走了，再使用力量这个世界会遭殃的。”
瞧见黑暗神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开，汤玉鸢眨了眨眼，视线投向冲进后门口的镇民们。
“发生什么事了？黛西，黑尔，你们没事吧？”
“天啊，黛西你的衣服怎么变成这样？！”
“这地上怎么都是黑色羽毛，到底怎么回事？”
“谢谢大家，我们没事，就是刚才来了一大群乌鸦，一直待着不肯走，我们花了点时间才总算赶走。
黑尔被吓了一跳呢，我正安慰他。大家先回去吧，我们很好。”
汤玉鸢出声解释，她轻拍黑尔后背，朝神色担忧的众人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这样，那就好。”
“没事黑尔，乌鸦不可怕的哦。”
“需要我们帮你收拾吗？这么乱要收拾很久吧？”
汤玉鸢见黑尔依旧抱紧她不动，于是开口回绝镇民们的好意。
“没事的，我和黑尔收拾就好。”
“那我们回去了，有事可以找我们哦。”
乖巧轻点脑袋，汤玉鸢目送镇民们走远的背影，收回目光注视垂下脑袋的黑尔。
“我没事的黑尔，先松手吧，这里还要收拾一下。”
黑尔闻言，立刻松开手臂，转而抓住汤玉鸢的衣摆。
汤玉鸢看到黑尔变得比以往更粘她，没有觉得烦恼，而是回屋拿上打扫工具，认真清理垃圾。
将玩家化成的糜粉和羽毛清理掉，汤玉鸢锁好后门。
“黑尔，你先去洗澡吧，我还要核对一下账目明细。”
黑尔听话松手，转身爬上二楼楼梯。等汤玉鸢做完例行工作，他下楼回到汤玉鸢身边。
“黛西，洗澡水好了……”
“嗯，谢谢。”
汤玉鸢合上账本，和黑尔道谢后，来到二楼浴室洗澡。
脱下身上的脏衣服，汤玉鸢瞧见手臂上被光剑划到的细小伤口，面不改色地用温水清洗。
那种被强者围攻却只能逃跑的绝望感，真让人感到害怕呢。
其实她当初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心愿任务就冒险救黑尔的。毕竟心愿值随时都能收集到，也不差这一个。
如果那时她选择置之不理，是否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世界毁灭什么的，和她有关系吗？反正她可以去别的世界。
但是若时间回到最初，她依旧会冲进火场救人。因为看到黑尔，她总会想起最初的小暇。
她如果不主动接近小暇，那她也不会看到一脸幸福的对方。
不这样做，她们的心门就再也不会开启，会陷入黑暗，直到孤身一人死去。
洗了一个多小时，汤玉鸢才从浴室里出来。她刚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黑尔。
“怎么了黑尔？是哪里不舒服吗？”
黑尔紧盯汤玉鸢被热气熏红的脸，僵着一张俊脸，然后忽然跑上前拥住她。
“别离开我……我只有你……我不要，一个人。”
“嗯嗯，我知道的哦，不会抛弃黑尔的。”
汤玉鸢轻抚黑尔湿润的发顶，取下罩在脖子上的毛巾递给对方：“头发还很湿，再擦擦吧。”
被毛巾挡住视线，黑尔连忙拿下来。他注视汤玉鸢同样湿淋淋的长发，抓住毛巾帮她擦干。
“黛西也是。”
“谢谢，那我也帮你擦。”
汤玉鸢拿出另一条干毛巾，帮黑尔擦干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