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想见见
那等八卦的模样哪里像是一甲子年纪还多的老人?白求学似乎是知道鹿三秋的反应,不急不缓的先是抚了抚自己的胡须,而后笑道:“不急不急,先吃些东西,且听老夫慢慢给你讲就是”有吊胃口嫌疑的白求学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鹿三秋见状也只好先压下心中的好奇,伸手捏起来一块糕点扔在嘴里,他道:“赶紧说说,我这刚出门就被你拉来了,你还在这儿给我卖关子,怎么着还真把我当你那国子监的小学子了?”
“你啊你,就是心急”白求学喝口水顺了顺嘴里的甜腻,而后放下手中的杯子道:“从翰林院走到这金玉楼,这一路上要过闹市,经过平安坊,你这老匹夫一路上都没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又看不起意味的白求学语气中多少带了点嘲笑味道,鹿三秋脸色一僵道:“怎么没发现,那坊间大早上就热闹的紧,我当翰林院首席这么些年也没能见过做工之人如此开心,你老小子该不会就要跟我说这事儿吧?”
鹿三秋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他这两日因为文思枯竭的缘故,这才出门透透气,他当白求学要跟他说什么精彩东西,若只是上述所言,那他这一趟跟白来没什么区别啊。
“哈哈哈,那倒不是,这只能算是一点点罢了,南清的状态从临安可以小见大,京城中的百姓展笑颜,这京畿之地如何可想而知,百姓能安居乐业,这难道还不够惊讶你这老匹夫?”
白求学的话没说完,鹿三秋听完心中虽然高兴,但是远远没有惊讶和好奇心被解开的高兴,瞧着面前白求学小眼一眯的模样,他知道这老小子肯定没把话说完,伸手打掉其拿住的糕点,他将盘子拦在怀中道:“你这老小子,说话说一半真是气人,今儿不把话说明白了,这糕点你一个也别想吃”
“老匹夫,你把盘子放下!”
白求学试图抢一下,后者连忙往后仰身子。一下抢夺不成,白求学生气地揣住了双手道:“老匹夫,你越是想知道,老夫就越是不说,不让老夫吃糕点你也甭想知道消息,跟老夫耍小脾气,老夫可不跟你那翰林院没骨气的学子一样惯着你这老头!”
“嘿!你不吃,我吃!”鹿三秋也不管白求学生气,说着就拿糕点往嘴里塞,主打一个“经济实惠”的金玉楼,一盘糕点正常也就是五个,但因为这两位特殊交代的缘故上了八个,不过即使这样也架不住鹿三秋一个接一个吃,眼看盘子中的糕点见底,白求学这个对外不服软的太上师连忙道:“老匹夫,停下,老夫跟你说,不过你可别误会,我是担心你这老匹夫什么都不知道出了门丢人,可不是因为什么糕点吃食”
“哼!”鹿三秋一笑置否,而后将抱在怀里的糕点放在了桌子上,接着他目光幽幽的看向白求学,后者傲娇一扭头拿了吃食才开口道:“先等我吃点,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呗,老夫回来多日,这里临安城里的事儿都知道,方才说的百姓之所以高兴,是因为现在的南清已经进入了"改革”
脑袋中被一个新鲜名词冲击到的鹿三秋一愣,不解地看向白求学道:“改革?何为改革?改革就能让百姓开心,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他不懂了,这下轮到白求学得意了,虽然本来他也不懂,但是经过江渊的一番解释,他早就明白了其中道理,虽然现在讲出来有拾人牙慧的嫌疑,但能在鹿三秋面前冒充胖子,他还是很乐意的。
“改革嘛,这说起来也是变法的一种,不同的是改革的方面很宽广,上到君王官员律法,下到百姓平民日常,方方面面,可以说是涵盖了当下最是需要改变的地方,半年前你入阁楼写典籍,这半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你这老匹夫都错过了,实在是可惜的紧”
白求学摇头晃脑,说起来这改革就如他自己操作想出的一般,鹿三秋没有听太懂,但是大致明白了这所谓的“改革”是什么意思,有些不太相信可以同时改变这么多方面的办法跟白求学有关,他接着问道:“这改革给南清带来了什么好处,又是何人所想,你这老小子说的头头是道,我怎么觉得此事并非你所为,这国子监的小辈们都是一群死读书的呆子,怎么可能想出这种法子,若是说此事是你所谓,那我就更不信了。””
虽说面前这人在他这儿不正经得很,但是其脾气秉性他心中清楚得紧,且不说国子监的主旨就是追随圣贤,就单单是那天天读死书的日常也不足以让白求学出现什么新鲜的想法,喜欢循规蹈矩的国子监不是能推出变法的机构,这点他深信不疑,而这种汇聚了多种民生并且囊括君臣的“改革”他是宁愿相信是一个路人所想,也不信这法子是国子想出来的,毕竟同为竞争对手这么多年,对面国子监的尿性他还能不知道?
“哎哎唉,你这老匹夫”白求学试图再解释一句,但是鹿三秋却直接打断道:“你赶紧说实话,老夫才不信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
自知已经露馅的白求学撇了撇嘴,而后也不在挣这点面子,稍微理了一下思路,他道:“你这老匹夫虽然闭门造车,但这脑子却没坏呢,这改革之事确实不是老夫所想,不过老夫却也不像你所说的那般张冠李戴,这改革乃是江小子提出来,老夫算是为其推行之人,连同你出关被惊掉下巴的《三字经》《千字文》也是出自那小子之手,只不过江小子不喜欢麻烦,老夫这才将两部足以青史留名的著作冠上了咱们两个的名头,这也算是承了江小子的情分,如今你我在南清的名声已经盖过了颜柳二人,这两部著作你是听说,老夫晚点差人送原著与你,你品读一番,咱们在探讨,至于这改革之事,老夫就要与你好好说道说道了”
“停一下,这江小子是何人,为何我从未听过这人,难不成是我写书期间出现的新青年才俊?”
心中已是惊讶玩万分的鹿三秋有些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了,毕竟那《三字经》《千字文》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初读寥寥几句他就感觉乃是大儒作,他面前的国子监老大,天子的老师穷极一辈子都没能整理出来这启蒙之学,却被一个小子整理了出来,这未免太惊世骇俗了一些。
“是也不是”白求学沉吟一下回答,而后为其继续解释道:“江小子是江澜的儿子,就是两年前被赶出京城的那个,至于老匹夫你心中的疑惑,老夫也明白,说句实话的,老夫当时也是被震惊得无以复加,毕竟这种著作以及想法,在谁看来都不该出现在一个小辈身上,但事实就是如此,老夫曾一度认为这东西是那韩清晏所作,但江小子听说了这事儿之后,当场给老夫做了一首诗来,我这才相信而之前这小子也做过不少诗句,将其收集整理,老夫是丝毫没有了怀疑之心”
说道此处的白求学回想起江渊临去清江南之时随口说的几句诗,那等才华横溢的样子,一点不愧于“诗才”两字啊。
“真有这么神?”鹿三秋心中信三分,白求学现在已经没必要骗他了。
“神不神的不知道,但你听听这些诗句,就知道老夫当时的心情了”白求学陷入回忆,而后念诗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求索,这句是老夫初见江小子只是听其下人所讲,当时便琢磨了许久越品越是觉得有味道啊
“就这一句,怕是不能冠上这诗才的名头吧,而且则最多算句词,何来诗句说?”鹿三秋摇头,这两句水平高,但是并不能一句封才,毕竟他笔下也有:“且与天共舞,抱雪同地眠”的佳作,而他面前之人也不差出名的诗句比他还要多,像什么:“蝉尽知夏退,叶黄晓秋来,万物周而始,江竭何复还”也绝对算不上差。
“我就知道你小子会不服气,当时老夫何尝不是这想法?”白求学摇头一笑,当初他也是这等心气,一个后生晚辈在诗词文学上的造诣比他这个在儒家巨人肩膀上站了半辈子的人还要高,这种本事谁见了能相信,自古以来天才妖孽本就不可以常理揣度,江渊成人不过三五年而已,做到如此地步真让他汗颜,收整好心情,他看着自顾自喝水的鹿三秋又道:“你只听这一首或许觉得此人是佳o得,可老夫再给你念上一首,你这老匹夫就不这么觉得了”
说着他就又读起了另一首诗。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一诗完,鹿三秋愣在当场,白求学一抚胡须,再道:“此诗如何?”
“妙极!妙极,非凡夫俗子能写,我若记得不错,周武的清莲居士后,在也无人能写出如此大气的诗,这小子当真不错!”
“老夫单论辞藻文章,或许还不及此人”
鹿三秋本就是不拘泥寻常之人,承认江渊的优秀对他来说不过实话实说,何况这诗句的洒脱和其中仙气也是他所追求的,若是能和起探讨一番,绝对有意思。
瞧着鹿三秋的模样,白求学会心一笑,当时听见这首诗的时候,他跟其相比也没差了多少,何况这也才两首,若是将其他的说出来,他相信面前之前绝对会跳脚。
“行了,暂且不聊这小子的事儿了,现在江渊不在临安,待到其回来,你这老匹夫自己去瞧便是了,今日喊你前来,主要还是为了改革之事,如今临安十二坊已经全部是人满为患的场景,这科举制度也要在七月初第一次实行,天子委托我将此事办好,咱们两个多年不曾合作,如今是时候休战一段时间了,你这翰林院的首席平时不问世事,现如今国子监与翰林院被百姓争相夸赞传送,对我等的态度大转变,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大批新学子入学,你我二人吃了名利之好,这遇到的问题我们也该为此解决才是”
白求学说的全部是能看到的东西,鹿三秋虽说不出门,但门下的学子是何态度他还是清楚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下来,对面的白求学见此笑了笑。
两人在金玉楼中围绕此个话题聊了很多,诸如此方面的事情被一点点的剖析处理,真心实意为南清皇朝尽心尽力,路过的加水小厮进门一不小心听见了这话,差点没把托盘吓掉,而在其放下东西离去后不久,他又重新返回,将自己想克扣的冰块给送了过来。
开玩笑这等嘴里开口就是国家大事,并且谈笑间还将他们上头说了进去,那等语气没有尊重不说,甚至还有点瞧不起的意味,他不知道眼前人的身份,将东西放下之后他默默的记住两个人的长相,而后恭敬退下。
这已经不是他能理解的范畴了,不管怎么说他是惹不起这两人,日后等他们掌柜的来了他在与之说道。
很是贵重的冰块的南清虽有江渊在贩卖,但这价格依旧不低,这两位身份高的离谱之人虽然也享受过这种待遇,但出门在外谁肯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来待客,鹿三秋整日不出门不知道这天子和贵族专用的东西怎么就成了白送了,用木质勺子舀了一口冰饮入口,他道:“这东西在南清已经稀松平常到如此地步了吗?用来待客都用此,难不成咱们皇宫的冰鉴之中已经多到如此多的地步了?”
非是鹿三秋不理解,主要是这玩意真的少爷而且贵的离谱。
“哈哈哈,这东西虽然稀罕,但并非如往年贵的离谱,上述给你说的江渊你可记得,这人就会以水制冰,不然这冰块可不会这么好见。”
正好时至中午的天气逐渐燥热,这冰块来的不可谓不及时,白求学因为江渊拜托他徒弟的缘故,所以没少享用江渊送来的东西,对于宣纸、盐巴、冰块这种东西早就见怪不怪,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平淡的说出这等话来。
“又是这小子,老夫现在是越来越想见见这位世子了”
鹿三秋一笑,眸子中满是期待的神色。
江渊远在柔然不知自己在京城又被人惦记上了,不过即使其有消息传来,估计他也无心想太多,毕竟他现在正在为紧追不舍的狼群而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