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以死换生
张吉意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巨大无比的冰湖中央，周围寒冷刺骨、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自己却感觉不到丁点冷意。
他茫然的站起身，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小小的雪花就那样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许久都不见融化。
“这就是黄泉路吗？为何没有彼岸花？”他的声音飘忽，带着淡淡的疑惑与不解。
冰湖之外，是白茫茫一片，山脉起伏间依稀能见到零星几点其余的颜色。天上也是白茫茫的，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
这片空荡荡的天地里，只有他一个人。
突地，他的眼前出现一片光幕。张启灵就在光幕里，他直挺挺的被冰封在一块巨大的冰中，透过厚厚的冰层，隐约间还能看到他脸上释然的笑容。
张启灵身后，是一道巨大的青铜门。
张吉意愣愣的看着他，久久不曾动。
虚空中突然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想救他吗？想要救他，就前往最高的那座山峰吧。我在那里等你，只要你将自己献祭给门内的存在，那么就可以让他死而复生。”
那声音如同恶魔在耳边低语，循循善诱着这个自己心仪的猎物。
而张吉意听完后，依旧没有丝毫动作，只是那样瞧着他脸上的笑容发呆，眼尾微红似有泪珠即将滴落。
长久的沉默后，那声音好像不想再等了，带着点儿急切的催促道：“想好了吗？时间，可不等人哦~错过了时间，你们两个就都得死了！”
闻言，这次张吉意终于有了不同。
他的眼不停的描摹着张启灵的面容，还想伸出手去触碰他。
他的眼里带着眷恋与不舍，脸上的面具也终于被打破了一条裂缝，好似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般，他深深的看了张启灵最后一眼，回身朝着身后最高的那座山峰走去。
回身时，他的决定被风吹得支离破碎：“爹爹别怕，小意一定会找到你的！”
看到这般场景，虚空中的那个声音溢出一个微不可闻的得逞笑声。
上山的路艰巨异常，厚厚的雪层掩盖住了下面的崎岖石块，有时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下面石块中的裂缝卡住脚，摔得人一个踉跄。
凛冽的寒风刮得人生疼，可是张吉意依旧不敢有丝毫停歇，孜孜不倦的朝着山顶爬去。
可真当他爬上山顶后，却发现远处还有一座更高的山峰。
张吉意瞧着那座更高的山峰愣了两秒，又瞧瞧面前的陡峭山崖，突然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剧烈的风吹乱了他的长发，吹得他眼睛都无法睁开，脸上的肉都变了形。
“嘭！”
猛烈的撞击后，张吉意落到了地上。
没有什么鲜血四溅的场景，张吉意只是摇摇有些晕的脑袋，站起身拍拍衣服上沾着的雪，发出一声感慨：“当真是死了啊！”
随后他就继续朝着那座更高的山峰爬去。
然而当他再次登临峰顶时，又一次发现了一座更高的山峰。
这次他没有发愣，反而笑出了声：“果然，以死换生，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说完他再一次对着面前的山崖一跃而下。
爬起身，继续前行，登临峰顶，再次发现更高的山峰，再次跳下山崖，继续爬起身前行……
一次又一次，他都不曾犹豫，只是每一次，他爬起来的动作都要比上一次慢上几分。
到了最后一次，他的脚步已经如同老人蹒跚般缓慢，眼睛也半眯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然后长睡不醒。
索性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再看到更高的山峰。他找了一圈，在山峰背面找到一条巨大的裂缝，里面寒风呼啸。
张吉意麻木的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他的长发早已在无数次跳下山崖中打结，如蛇般蜿蜒缠绕在他的背后，在暗红色的衣料上十分显眼。
这条路越来越黑，平日里怕黑的他却没露出丝毫胆怯来，始终坚定不移的向着黑暗里走去。
从外面看，那道裂缝仿佛恶魔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等待着食物自己进入其中。
“啪嗒～啪嗒～”
他的脚步声清脆，最后停留在了青铜门前。青铜门散发着绿莹莹的微光，照在封印着张启灵的冰上，让他显得犹为诡异。
终于看到他，张吉意拼了命的朝着他飞奔过去，一路走来所有的委屈伤痛都爆发了出来：“爹爹！爹爹！”
原本张吉意以为自己会有无数话语想说的，可是真的等张了口后，也只是一声又一声的叫着他，其余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看着脸上依旧带笑的张启灵，多想让他睁开眼看看自己，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他若看到了一定会不舍得的啊！
毕竟往日里抽血时，自己若是呼上一声痛，他都会温柔的抚摸着自己脑袋，应下自己那些无理条件的！
可如今，自己哭成这般模样，也见不到他心疼的样子了。
张吉意擦干眼泪，将手按在厚厚的冰层上，紧闭双眼调动体内的能量，慢慢的冰层融化。
“滴答滴答！”
最后一点冰块消失，张吉意赶紧上前将他拥住，却被带得瘫倒在地。
张启灵浑身都湿漉漉的，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张吉意用袖子一点点擦干他脸上的水渍，然后将食指放在他的鼻子下。
过了好久，依旧没有感觉到呼吸的张吉意再一次落在泪来。他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在怀中人的脸颊上，又被他擦掉，没过一会儿他的眼就肿得跟核桃一样。
“人见到了，就去献祭吧～”
那声音又出现了，这一次，那声音里带着愉悦。
快了，快了！只要吃了他，就能解脱了！
听到提醒，张吉意止住哭泣，将张启灵扶起来，带到一边让他靠在墙上。
然后脱下自己最外层的衣服盖在他的身上，又站着看了他许久，最后一步三回头的朝着青铜门走去。
他抬头看着这扇巨大的青铜门，静默许久，在那暗中存在都以为他要放弃了时，将手搭在了门上，然后用尽全力将青铜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