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落烛言走到黑色的全身镜前，只见镜子里清晰地倒映着他的样子，但跟他现实里的样子并无分别。
还在疑惑，镜子里的他突然发生了变化。
炙热的火焰从脚底开始向上攀爬，以一个极快的速度燃烧过他的每一寸肌肤。
当火焰彻底席卷他后，一对……不，是两对羽翼自火焰中展开。
火焰逐渐消退，露出一只天鹅般优雅的鸟首，但嘴是尖的。
两只红瞳之上都有一片漂亮的睫羽，尾端呈血滴状，跟他的眼影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这只全身覆盖着红色羽毛的四翼禽鸟，有着一对黑色的爪子，在黑色的镜子里看不分明。
它的身后还有几根修长的尾羽，像是睫羽的放大版，黑红相间，尾端泛出绚烂的金色，因为互相遮挡而数不清到底有几根。
还真是凤凰。
但是，四只翅膀的凤凰？
落烛言转头去看老头，等着他给结论，然而老头眉头一皱，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本书兀自翻阅起来。
落烛言听到排在他后面的考生窃窃私语：
“什么情况？”
“不会又出现了从没见过的魔族返祖吧？”
“又？”
“你不知道吗？今天早些时候，出现了天龙族以外的龙魔返祖，逼得导师不得不当场取了个名字。”
“叫什么？”
“呃，我忘了……其实我也是听在我之前接受测试但没通过的考生说的。”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老头合上了手里的书。
落烛言趁机看了眼封面，这本书叫《魔族百科不全书》。
这个世界里还真是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全书”。
“火凰魔族返祖。”突然，老头说着，将书收回空间戒指，不再看落烛言，“下一个！”
落烛言：……
该不该提醒他，凤凰，雄为凤，雌为凰？
算了，本来也是临时瞎取的名字，他懒得在这种无聊的事上计较。
这么想着，落烛言没有搭理老头，走到若霞身旁：“哥哥，我们走吧。”
“好。”若霞应着，看着落烛言耳边的发，脑补得一发不可收拾——所以这些都是毛茸茸的鸟毛？
……
两人通过了第一关，来到第二关的考核场地前。
这一关不需要排队，所有人的站位都是自由而分散的。
落烛言还没来得及查看场地，就见一个身披导师披风的魔能师走过来，向他和若霞伸出一只手：“考核费，一人20金币。”
落烛言：“……”
看了眼导师胸前“三阶”的徽章，落烛言终是忍下了吐槽，和若霞各取了20枚金币放入他的掌心，被他收进自己的空间戒指。
然后落烛言一边心想“不会每一关都要交一次钱吧”，一边走到场地边上看了眼。
只见巨大的场地上林立着许多石柱，石柱的顶端是平整的，可供人站立，高度与场地边缘持平。
石柱的下面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冒着丝丝寒气，令恐高者、惧水者、畏寒者望而却步。
看来这一关是要他们通过这些石柱抵达相距100多米的对岸了。
“好了，你们可以开始考核了，不用等别人。”导师说。
落烛言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场地边上的考生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是在等考核开始，而是迟迟不敢行动。
其实每根石柱之间的距离完全是普通人可以跨越的程度，只要选对石柱，平衡能力好一点，不恐高、不惧水、不畏寒，这一关根本没什么难的，都不需要用到魔法。
等等，允许使用魔法吗？
落烛言开口确认了一下：“只要能抵达对岸，无论用什么方式都可以？”
“是的。”导师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考生鼓起勇气开始了挑战，可才跨越两根柱子，便失去平衡向前栽倒，尖叫着从柱子上坠落。
导师淡定地朝着他的方向挥舞手中的魔杖：“二阶魔法·御风。”
无形的风缠绕上考生的身体，在他落水之前将他救回了岸。
落烛言懂了，原来那20枚金币是援救费，倒是比负责第一关的导师要有良心。
刚这样想完，就见导师向那个被救的考生伸出一只手：“再次挑战的费用依然是20金币。”
落烛言：“……”
你们魔能学院的经费真的没问题？
还在心里吐槽，一旁的若霞突然背对他弯下腰，双手后举，对他勾了勾手指，一副打算背他样子：“来。”
落烛言：“呃，哥哥，我可以自己飞过去的。”
虽然飞得还不够好。
若霞：“不用这么麻烦，我背你过去。”
落烛言想说自己飞过去也不是很麻烦。
然而若霞见他迟迟没有回应，突然直起身子转身面向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向自己，然后双手分别托起他的后背和膝窝，不由分说地将他横抱了起来。
落烛言：？
哥哥的动作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转眼间，哥哥已抱着他面向石柱林立的深潭纵身一跃！
落烛言全身放松地窝在哥哥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和迎面扑来的寒风，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景色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后退。
当若霞落在石柱上时，他们已一口气跨越了至少十米的距离，让十几根石柱形同虚设。
哥哥牛逼！
之后，若霞又连续跳跃了几次，最后一跃成功抵达了对岸。
落地后，他将落烛言放回地面，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鸟毛……啊不，头发。
“抱歉，让你吹风了。”他温柔地微笑着，脸上看不出丝毫歉意。
但落烛言还是认真回应了他：“没关系的哥哥，不过……”
不过下次还是让他自己飞吧。
看看，周围的考生都快用视线把他射成筛子了。
“魔族返祖也抱团吗？”
“他们好像是兄弟。”
“有个能帮忙作弊的哥哥真好啊。”
“我给你10金币，你也抱着我考核吧！”
“滚蛋！”
落烛言环顾四周，发现滞留在第三关的考生比他想象的多。
不仅如此，负责这一关的导师也多了一个，有两个。
其中一个女导师说：“满20人了？好，那我们开始吧！我先说一下这一关的规则。”
“上一关考核的是你们的体能和平衡能力，这一关考核的是你们的敏捷和反应速度，等会儿我跟这位导师会一起向你们发射水弹，躲过所有水弹就算通关。”
“现在先来收取一下考核费用——每人40枚金币！”
果然……
落烛言一脸木然地从空间戒指里取出40枚金币，任由两名导师各收取了20枚。
收完钱，两人站到高处，随着一声“开始！”，双双举起手中的魔杖：“二阶魔法·水弹乱射！”x2
落烛言将其中一只脚后撤，分开双腿，做好了躲闪的准备，可还没来得及行动，便被一旁的若霞横抱了起来。
耳边不时传来其他考生被水弹击中发出的惨叫，而被哥哥抱在怀里的他，随着哥哥的左躲右闪，别说水弹，身上连一丝水渍都没溅到。
其他考生对他的怨气更重了。
“这是被允许的吗？！”
“就算是兄弟，帮得这么明目张胆也太过分了！”
“美人又怎样？废物就是废物！魔能师的世界里不需要废物！”
落烛言一脸黑线——你说谁是废物美人？！
“导师！我要举报这个考生！”一个被水弹射成落汤鸡的考生指着落烛言所在的方向说。
“举报无效。”其中一个发射水弹的男导师回应，“魔能学院的入学考核，从不限制考生通过考核的方式，你们要是有个强大的兄弟，你们也可以抱大腿。”
“……”考生们无语了，落烛言则有点诧异。
这样真的可以么？
那岂不是只要考核前抱上大腿，再废的废物都能被一路带飞到考核结束？
不过转念一想，魔能师的世界的确就是这样，再普通的普通人，只要背后有个强大的魔能师，就能为所欲为。
一段时间后，两名导师停止发射水弹，为通过考核的考生指了个方向：“你们几个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剩下的人等别的考生来了重测一次，当然也可以随时选择放弃。”
20多个人同时参加考核，通过的仅5人。
5人中除了若霞，另外3人都用不爽的视线看着落烛言。
落烛言没有在意。
他不过是在哥哥的帮助下“收敛锋芒”罢了，其实这两关，他凭自己的力量也能轻松通过。
第二关他能用翅膀飞过去，第三关，虽然他没哥哥那么厉害的身体素质，但他前世作为一个持剑的魔修，近战能力也绝不含糊。
区区两名导师发射的水弹算什么？前世的他十七岁那年，可是被几千名修真者围攻过。
虽然没能躲开所有的攻击所以重伤了……咳。
……
沿着导师指引的方向，五人到了第四关。
第四关的考核方式一目了然。
场地中间是个两米高的擂台，擂台呈圆形，直径约5米。
擂台下有一些受了伤的考生正在接受一名水系女导师的治疗。
然后另一名男导师走到5人身前，言简意赅地说：“擂台赛，打赢三场通关，挑战一次20金币。”
“只有挑战才需要付钱？”落烛言确认了一下。
“是。”导师回应，“自告奋勇上去的人无需付钱。谁第一个上去？”
落烛言转头看向身边的哥哥，刚想叫他上去，突然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其实在对方推过来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掌风，但因为判断对方的力道不足以伤他，所以不确定要不要躲，一瞬的犹豫，最终没能躲开，被身后的人推了个正着，踉跄两步来到导师身前。
导师看着他：“好，就你吧。”
“哦。”
上就上，无所谓。
“需要梯子吗？”
梯子？这是看不起谁！
“要。”落烛言乖巧、柔弱。
他可不想为了飞上去就破开一次衣服。
既然已经被其他考生当成了废物美人，那继续装个废物美人也没什么关系，正好可以让对手放松警惕，然后一击得手。
然而哥哥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担忧，好像自己真是个废物美人：“要我抱你上去么？”
“不用，只要哥哥不来挑战我就可以了~”落烛言微笑。
他是不会对自己的家人动手的。
“放心，不会。”若霞保证道，“我绝不可能与你为敌。”
导师拿来了梯子，落烛言几乎是像走楼梯那样走了上去。
上去得一点也不狼狈，反而带着一种强者的优雅从容。
“装！”同一关过来的某个考生吐槽了一句后，迫不及待地取出20枚金币，“我要挑战他！”
落烛言站上擂台，居高临下地看了眼那人的站位，确定他就是推自己的人。
那人跟若霞站在一起显得稍矮，但比落烛言高了半个头。
他的体格还算健壮，虽然跟落烛言一样是靠梯子爬上的擂台，但动作十分灵活，三两下就窜了上来。
两人隔着三米的距离站在擂台上，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怒气冲冲。
“想要躺着入学，没那么容易！”
落烛言的对手大声叫嚣着，不等导师宣布开始便握着一只拳头冲向了落烛言！
魔能师打擂台的方式，竟是肉搏？
在对方冲过来之前，落烛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对方冲过来之后，他只稍稍偏了下头，便轻松躲过了对方挥来的拳头，然后顺势侧身，脚尖轻一点地，整个人立即轻盈地后撤了一米左右的距离。
在他的视线里，他的对手因为没能攻击到他而往前踉跄了两步，险些自己摔下擂台。
因为不知道这个挑战者的名字，暂且叫他挑战者一号吧。
挑战者一号稳住身体后，立刻转身寻找落烛言的所在，只见他稳稳地站在距离自己一米左右的地方，并用一种“刚才发生过什么吗”的眼神非常轻蔑看着自己。
挑战者一号被轻而易举地激怒了！
“这次我不会再揍偏了！”他一边叫嚣着一边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冲向落烛言，又是一拳！
其实他的身手在普通人里算不错了，可惜他的对手并非普通人。
落烛言背着一只手，稍稍后仰躲过他的攻击，然后一个利落的转身，一jio踹在他的后腰上！
“啊啊啊啊啊——”挑战者一号失去平衡的身体从擂台边缘坠落，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眼看就要和坚硬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男导师及时用【三阶魔法·植物创造：藤蔓】缓冲了他的坠落，让他不至于当场摔死。
紧接着，女导师走过来，用【三阶魔法·水之愈疗】治起了他的擦伤。
接受治疗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十分茫然，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擂台上掉下来的样子。
事实上，他确实不知道落烛言是怎么躲过他的拳头并反击的。
他冲得快，出拳速度也快，按理说，对方应该反应不过来才对。
第一次他还以为是自己揍偏了，结果第二次……那个人的反应速度这么快吗？！
或许是因为落烛言躲闪的姿态实在太轻松、太游刃有余，显得第一位挑战者的动作很慢很好躲。
很快就有第二位不知死活的挑战者交了挑战费，并顺便鄙视了一下上一个挑战者：“对方再废也是魔族返祖，连魔法都不会用就敢上去挑战，也是够不自量力的！”
擂台上的落烛言低头打量了一下他，隐约有点印象。
这人在上一轮考核中，靠着一面小小的水盾挡掉不少水弹，以此过的关。
他也是靠梯子爬上的擂台，爬得比上一位挑战者慢很多，甚至爬上擂台后还喘了两下，然后再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根魔杖：“一阶魔法·水弹！”
蛋黄大小的水弹射向落烛言，落烛言本能地偏头，轻松躲过，面露困惑。
——你所谓的“会魔法”，就是会用这种哪怕命中也造不成任何伤害的魔法？！
要不是不想衣服上沾水，这种攻击，落烛言甚至都懒得躲，觉得躲一下都是耻辱。
“还没完呢！一阶魔法·水弹！”挑战者锲而不舍地用着这个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魔法，彻底激怒了落烛言！
落烛言不再像上一场那样被动地等对方攻过来，而是主动冲向这一场的对手，在接近他的时候飞起一jio，准确命中正脸！
“啊！”挑战者二号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仰倒。
落烛言一把揪过他的衣襟，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拎起来扔下了擂台！
这么弱的魔法，还不如肉搏呢！
于是第二位挑战者也被导师们用三阶魔法救了下来。
两位导师胸前佩戴的徽章都是三阶，却能连用三阶魔法，感觉不简单。
“绝了，对付一个不会魔法，一路躺过来的废物美人，你们都能打成这样！你们也没比废物好上多少嘛！”
和落烛言、若霞同一批过关的最后一个考生是女的，身高刚过150公分，看起来小小一只，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不爽。
她本来以为教训废物，根本用不着她出手，没想到同一批过关的这些人里，除了那只妖鬼返祖，其他人一个比一个废！
看来还得她亲自出手才行！
“给！”她把20枚金币交到导师手里，然后迫不及待地爬上了梯子，成了第三个挑战落烛言的人。
其他滞留在这一关的考生都不是很理解他们前赴后继挑战一个魔族返祖的行为。
“他们为什么对这个魔族返祖这么执着啊？”
“说是一路躺过来的，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遇到魔族返祖，聪明的人都会选择放弃挑战让他晋级。”
落烛言的耳朵很灵敏，清楚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女考生，在心里评价——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
然而这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女考生，一上来就使用了一个非常聪明的魔法：“一阶魔法·闪光！”
刺眼的光亮瞬间吞噬了落烛言的视觉，让他本能地闭上双眼。
然而，仅仅失去视觉并不足以封锁他的行动。
论实战，前世身经百战的他跟这一世的同龄小孩完全不在一个水平。
他的耳朵清晰地捕捉到对方冲过来的脚步声，判断出了两人的相对距离。
他的肌肤敏锐地感受到对方的动作带起的风，猜到了对方攻来的方向。
于是，就在挑战者三号手里的魔杖即将敲上他脑袋的瞬间，他一个灵活的侧身躲过，然后朝着对方所在的方向狠狠踹了一jio！
怜香惜玉？不好意思，他只对不会伤害他的人温柔。
至于那些会伤害他的人，他不杀他们，已是对他们最大的仁慈。
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女考生的身体狠狠地摔在地上，魔杖脱手滚了好远。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去看那个精准地踹在她身上的人，只见他面无表情地闭着双眼，背光的身影面朝着她，明明长着一张好看妖娆的脸，却让她一阵头皮发麻。
他闭着眼睛也能看到她吗？！
落烛言迟迟等不到对方的下一步行动，这才试探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结果对上了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睛。
落烛言：？
下一秒，被踹到地上至今没能爬起来的少女“哇——”的一下哭出了声：“我爸妈都没踹过我！呜哇——”
落烛言：……
虽然觉得这个时候问可能有点不合时宜，但落烛言还是问了：“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踹你下去？”
“呜哇——”少女哭得更伤心了。
落烛言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