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高擎天的屠刀
他们三人直到跪倒在常平安酒馆馆前算是整明白了,这次是踢钢板上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道理都懂,但那不是书上才有的吗?!
三人在难民区打劫惯了,三人将人围在拐角口进行勒索,一般人为了生命安全都会给个几银两,哪怕是遇到其它帮派一般看在帮派的面子上都是叫骂几句也就散了,况且三人打劫早已打劫出经验来。
都是逮住刚来难民区的小穷鬼打劫,不会挑那种刺头去碰,专打劫老实人,例如羽夏这种两手空空的,落单没朋友,悠哉游哉的街溜子,很少出意外。
收益小,风险小,只要把握好力度,将其转成长期收益来源不成问题。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风险再小只要不是零,那必然会有百分百的那天。
三人如果提前知道羽夏是富人区的人,是万万不可能去打劫他的,以至于在打劫羽夏的过程中被反打劫,还挨了一顿毒打,这痛苦谁懂啊。
可三人不清楚羽夏的底细,还以为是羽夏作为刚入城的武夫在乡村里豪横惯,不懂规矩,不认识狗头帮的三人。
只要是武夫进了京都,是龙你就得盘着,是虎你照样得伏着。
三人咽不下这口恶气,寻思着找自家老大去教训他,压压他嚣张的气焰,让他明白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亏他们还在老大面前哭诉了一整天,让老大不再玩乐,之后又在老大身上花了好多钱才劝动他出马。
倒不是他们乐意这么干,在三人记忆里作为武夫的羽夏自然是能和一般的一阶武夫掰过手腕的,所以请别的武夫不好使,没有效果。
可之后他们发现,羽夏人不见了,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在难民区。
整个东难民区怎么找都找不到羽夏的身影,三人不止一次联络其它人找羽夏,起初还以为是躲起来了,让三人分别在入口和出口以及矿洞口等着,可一直逮不到他人,三人因此郁闷了好一阵子。
作为三人耻辱的这件事还被自家老大作为笑谈传来传去,那几天三人是过得真憋屈,天天在一众同行里抬不起头,让人天天笑话。
有些之前被抢劫的人隐隐有暴动不服的趋势,这可一点都不妙,三人因此整日茶饭不思等待羽夏的出现。
这不,直到三人今天在物色新猎物时候遇见他,火急火燎地跑去叫自家老大,以报心头之恨啊!
但从老大的反应来看,他们这是踹到了老虎屁股——不知死活!
由于酒馆位于城墙的沿边,进出只有正面一个方向,两边分别是一座茶馆和澡堂,导致视野不开阔,一般如果没人注意是不会在乎这么一座小小的破败酒馆,再加上三人架来的老大本就醉意朦胧,根本没想到自家的小弟会把他往火坑里推。
所以直到快到门口了才注意到三人带他来到常平安酒馆的门口。
这才有了刚刚老大孝敬高擎天的一幕,三人没见过高擎天的威风时刻,但他们知道自家老大的情况。
二阶武夫的实力放在乡镇上妥妥的是他们一辈子都高攀不起的存在,就算是在难民区那也是帮派里的一把好手,要不是好吃懒做还轮不到三人去找他。
即使这三个月下来,他们没怎么见过自家老大动手,但只要自家老大动起手来,非得闹几条人命才肯罢休,折断手脚都是常态,所以三人一般情况下不会找自家老大,打劫可以但杀人太越界了。
可在高擎天面前,自家老大那是话都不敢吱太大声,生怕惊扰到高擎天的休息,藏獒秒变小奶狗,老鹰秒变小鸡,饿狼变家犬。
刚刚的场景再次在三人面前重现,而这次身份对调,高擎天的另外一个人格出现了,他在青衣羽夏面前卑躬屈膝,丝毫没有刚刚训斥自家老大的架子,仿佛人格进行了调换,料谁都能看出羽夏的身份不一般。
在外面是凶兽般的存在,在羽夏面前却是不值一提,甚至当高擎天拿出火铸液这般的宝贝时,三人的三观直接被震碎了,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可关键羽夏还瞧不上!
经过多轮的转手,现在三人才缓过来,算是明白为什么之前一直找不到他人了。
合着那是人家跟自个不是一个频道的,至于为什么一直找不到他,那是他根本不住京都的东难民区!
自己还在难民区晃悠的时候,人家已经跑去富人区做事业了!
羽夏从出门开始就没把他们三人放在眼里,虽然有过注意但更多的是以为三人犯错,拥有能量感知他比任何人都要容易预防潜在的敌人。
本想着要将他们放了,滥杀容易吸引城防军的警惕,可转念一想如果这么简单放三人走,三人会不会通风报信导致下一次带一群人给他带来麻烦?
羽夏自身虽然能和一般的四阶武夫交交手,那也只限于一般打擂台的情况下,能靠着外物不断消耗四阶武夫的气,在空旷的场地上来回周旋,放风筝,极限拉扯。
可若是狭小空间内遇到四阶武夫,羽夏可不一定能解决,如果对方再谨慎点,估计那会是一个必死局。
更别说,除了古族还有其它参赛种族藏匿于黑暗当中,虫族的千面虫,灵族的心灵控制,以及机械族的拟声态,三者都具备能够混匿于古族京都的能力。
除了三者以外星环界的本土居民还有威胁,北方的蛮族、西南的风息帝国、邪修,个个都想着抹杀古龙王朝的潜力股。
羽夏暴露得越久,暗处袭来的敌人就越多,敌人得到的情报也就越多,这是羽夏不想预见的。
古龙王朝的京都犹如一座森林,谁都可能是猎人,猎人也可能是另外一位的猎物,胜负还未分晓,谁是猎物谁是猎人还不一定。
谁都不清楚对方是不是猎物,庞大臃肿的京都像是一面遮面板,为所有人提供一个好的身份证明,为了战争来的那一刻做着准备。
犹豫了一下会,羽夏走到三人面前,问出了一个让人没想到的问题:“你们三个哪个帮派的?”
三人跪在地上,虽然不清楚他一个富人区的家伙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很快地回答道:“狗头帮!”
“对,我们来自狗头帮!”
“狗头人最棒了!”
说着三人有点激动,甚至都差点忘记现在自个的小命在眼前人的手里。
在看到羽夏思考后,全都静了下去,生怕惊扰到眼前这位少爷。
由于三人离羽夏较近,能隐隐听他喃喃道:“狗头帮?没听过啊。”
三人彻底惊到了,说明眼前人的地位远比他们想象的高!
实际上,羽夏只是在搜索上一世的记忆,没什么狗头帮,那多半是个小帮派。
确认是名不经传的边缘帮派后,羽夏站起身子,将一枚黑鼠币高抛给了高擎天,高擎天手忙脚乱接住那枚黑鼠币,眼底震惊的神色怎么也无法相信,羽夏这么简单就把黑鼠币给他了?
“你看着处理吧。”
说完羽夏转走离开,丝毫没有担心高擎天会处理不好的意思,既然没有威胁,那就让三人随着历史而覆灭吧。
高擎天在惊讶之后也立马回过神来,他可没有忘记自己这枚黑鼠币还要做完这件事,才能算得上真正意义上属于他的黑鼠币,他自认为自己没那能力承受但既然羽夏给了,他自然要处理好。
他的目光从黑鼠币上转移到三人身上:“只能说你们倒霉——”
说完三人心脏跳动频率下降,身上仿佛背上了能够压断脊椎的船只重纤绳,任三人怎么抓爬都无法移动一步,眼睁睁着看着高擎天举起右手的屠刀。
两尺长的屠刀高悬在头顶,手柄用红布所缠绕,高擎天老茧四起的手掌紧握着它,上面还残留的血迹早已干涸,刀背沿边的一缕猩红令人窒息,血腥味更是浓厚得能压人,单单是盯着就能看到其刀身后那尸山,屠了数不尽的生命,积累了能够吓破人胆的煞气。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大人饶命!我们帮派能给你好多钱!”
“大人!我们帮派有药路子啊!”
眼见高擎天刀即将落下,一股力量禁锢住了高擎天的右手,羽夏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等等!”
高擎天几次想要将手放下都不能如愿,看向羽夏的眼神多了几分惊奇,虽然他早已有准备羽夏拥有四阶的气,但这么轻松拦下他的人却还是少见。
羽夏没有理会高擎天惊奇的情绪,重新来到三人面前,蹲在那,低头两眼盯着那人的眼睛沉声问道:“什么药路子?”
羽夏本想杀人灭口的,只有死人才是最好的封口费,但不知为何,在听到三人说到药路子的时候,羽夏回想起一些极为不好的记忆,让他的面容变得狰狞且带有极高的敌意。
“白鬼药!是白鬼药啊!大人饶命!”
那人的裤子上流出了不少骚黄液体,那人的求饶让羽夏回想起之前有关许道明的擂台赛,一个人的身影在羽夏面前浮现,李南乔!
羽夏可以放下上一世一切事情,哪怕已有的事未必再有,但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他放得下古族对超凡族的恶意,因为古族不过是一群受人利用的工具人,羽夏大可反利用,但他绝对放不下李南乔这号人,因为他是个贩卖成瘾毒品的毒贩子!
上一世有好多古族和其它种族勾搭,给元川城带去巨大的麻烦,大多数都在暗处寻不到踪迹,所以这一世的羽夏不清楚到底有哪些人躲在暗处搞破坏,但羽夏知道李南乔,因为他是最猖狂的那个人。
明目张胆的向元川城倾销白鬼药,那种毒品会让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失去食欲和精神,陷入无休无止的美梦里,最可恨的是当初万嘉豪还答应了,放任白鬼药在元川城散播!
毒品最要命的地方在于它会极大地拔高成瘾者的兴奋下限,黄与赌同样有着相同的作用,只是远不如毒品拔得高,但三者都不是常人能轻易解除的,一旦染上下半生差不多就戒不掉了。
哪怕戒掉了,身心早已俱疲缺失相应的感受,成瘾者难以对生活抱有希望,因为生活里已经找不到能提起他们兴趣的东西了。
人活着有酸甜苦辣咸,成瘾品的出现会打乱这一平衡,精神的痛苦远比肉体更为难熬,肉体起码还能用物质享受来缓解,可精神毒品如同一个烙印,一旦烙在身上怎么也无法洗去。
这种恶心人的家伙羽夏可不打算留着,斩草要除根,哪怕万嘉豪已经被自己斩杀,但万一李南乔地下交易呢?
自己没有预卜先知的能力,能提前预防这问题当然是最好的。
“你们叫什么名字?”
“严浩!”
“严华!”
“毛景志!”
一高一瘦一矮倒是蛮符合难民区的外形标准的,羽夏在得到三人名字后又问道:“你们愿不愿意跟我走?”
“愿意!”
“愿意!”
“十分愿意!”
见三人如此诚恳,羽夏继续施压道:“那带我去你们帮派驻地吧。”
“这”
三人支支吾吾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三人确实知道白鬼药,但他们没有条件和上面人接头,甚至连内圈的狗头人也只有贩卖的资格,三人处于最外层,就三个打杂的,想要和上面人接头起码得老大那个层次。
说白了,三个人都是外行的,偷听的,没有贩药权更没有扩大药需求者的权力,做这一行的哪怕是有高层撑腰也依旧是七分风险三分利益。
要是到地方了,羽夏买到药以后跑路,那三人作为泄密者可是要被直接处理掉的。
白鬼药高擎天有听闻是一种极强的成瘾品,估计羽夏是想打算将其市场开辟到富人区,这一点作为守门人的他没资格议论。
他的手已经被羽夏解除了禁锢,在听到羽夏要收三人为手下时,他不乐意了,来到羽夏身边提醒道:“哪怕是将死之人还有三分戾气,更何况是三个墙头草。”
高擎天的意思很明朗,这三个人不要留,容易背后捅刀子,虽然羽夏强但这种人留在身边无疑是定时炸弹,他倒不是担心羽夏,而是担心三人在叶子怡身后捅刀子。
羽夏摇摇头,他比高擎天更加清楚,没有人希望死,只要给足糖果和棍棒就很容易驾驭这种人,他转而又看向三人:“你们三人给自己的帮派捅了这么大个窟窿,想来即使是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吧?我给你们两种选择成为我的手下或者成为一堆冰冷的尸体,你们自己选吧。”
羽夏不再软磨硬泡,他大可以杀了三人再利用黑鼠组织的情报网来调查,但那太浪费时间了,不是他的首选。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怕继续呆下去要被眼前的老匹夫高擎天给斩了:“我们愿意追随——”
“那走吧。”
羽夏打断三人的言语,不想听那些无用的废话,带着半推半就的三人向远处走去。
高擎天则继续独坐在公共板凳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目光看向有着多条痕迹的屠刀,哪怕它给人带去一股怎么也消散不掉的血腥味,但高擎天还是将其视若珍宝,看着被晚霞映射的血红天地,他知道那才屠刀该去的地方。
沉默无言。
夜幕降临——
随着酒馆大门的吱嘎声不断响起,所有人一一散去。
高擎天这才回到打烊的酒馆,为了防止刺客利用四空镜的机制给黑鼠组织带来泄露,晚上的酒馆通常都会关闭。
蛇尾正在整理酒桌上的卡牌和赌具,将所有的酒瓶一一摆正,收拾在一起。
见高擎天慢悠悠的步伐忍不住问道:“说吧,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高擎天皱着眉头看了眼蛇卫没有多言,捏成拳头的手掌放在酒桌上,掌心朝下,随后缓缓张开一枚怪异的硬币落在了桌上,蛇卫还以为高擎天想要喝点什么:“你想喝什么?酒馆的酒一律免费。”
高擎天没吱声而是敲了敲桌面问道:“这酒我买了,权当新奇体验。”
蛇卫笑了,整理完以后重新回到酒柜边,在推出酒杯后她愣住了,借着晚霞的余晖她看清了硬币上面的纹路,那是一只蜷曲的黑鼠。
直到半响才平缓心情,大拇指掐在食指肉上问道:“你把妈的定情信物给人了?”
仿佛早有预料,高擎天将火铸液放在了桌上,蛇卫愣住了,她有点不明白了,眼神在那忍不住地发问:‘哪来的?’
“之前那个大人物送的——”
“没有要求?”
“没有。”
“提前支付?”
“你不是一直想当暗杀者吗?怕了?”
蛇卫没有回答目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