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柳尚书被贬
“既是出自柳府，美人在深宫又是如何知晓的？”皇上反问道。
钟思媛不紧不慢地说道“这道菜虽出自柳府，却在金陵城风靡，随后传入宫中，臣妾也是听宫里的御厨说起，才学着做的。”
“风靡金陵城？”皇上有些吃惊，更有些生气，这金陵城的百姓是在笑话朕老眼昏花，被这柳老贼蒙骗吗？此刻，他的心里更恨了柳尚书几分，原来这柳府的奢靡全金陵城都知道，就是独独朕不知。
这道白菜豆腐，确实出自柳府，至于缘何一夜之间，风靡金陵城，那便是定北侯的手笔。
皇上知道此事若是不严办，这贪腐之风是压不住了。倘若这事轻拿轻放，以后人人学柳尚书，这个朝堂，他哪里还管得住。
“没想到这个柳老贼生活竟如此奢靡，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皇上试探性地说道。
“皇上，臣妾觉得柳尚书虽有错，但罪不至死。”钟思媛说道
皇上此刻来了兴趣“说说看。”
钟思媛又继续说道“这柳尚书贪财，是差点害到北境将士。但他多年来，也为朝廷做过不少实事。况且贤妃姐姐如今有孕在身，倘若皇上处决了柳尚书，只怕姐姐伤心过度，难免影响到腹中胎儿。”
皇上又有些为难地说道“只是这事，朕若是不严惩，只怕无法向北境将士交待，更无法向群臣交待。”其实他怕叶相的人抓着这件事情，叫他下不来台。
“那自然，有错就该罚”钟思媛说道
“爱妃，那朕该怎么办？”皇上问道
“皇上，依臣妾之见，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只是贤妃姐姐与此事无关，还请皇上不要因此牵连贤妃姐姐。”钟思媛说道。
“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还来为贤妃求情，真是难得。”皇上夸奖道，“既然如此，传朕旨意，柳士勋革去官职，流放黔地，今生不许回京。柳贤妃及柳家一门，与此事无关，不予追究。”
钟思媛假模假样地答谢皇恩。
待走出文德殿后，秀儿不明白，赶紧问道“小主为何还要为那柳贤妃和柳尚书求情，直接让皇上杀了柳尚书岂不快哉。”
钟思媛望向秀儿“我刚才无非是把皇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而已。”
秀儿不解，一脸疑惑地看向钟思媛“小主，秀儿不明白。”
钟思媛继续说道“皇上若真想杀柳尚书，就不会迟迟不下旨。你没发现，他除了不见柳贤妃，皇后求见了多次，他也是避而不见的吗？”
“皇后想必是来请皇上下旨诛杀柳尚书的。”秀儿分析道
“这柳家，可以说是在皇上的扶持下，一手成长起来的，现如今让皇上亲自砍去这左膀右臂，除了感情上不舍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钟思媛说道，此时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两人却迟迟不肯走，躲在角落看着文德殿外的一切。
只见王公公出来传了个旨，柳贤妃一听差点晕倒过去，幸亏被随行宫女接住，后王公公一顿劝解，柳贤妃在文德殿外给皇上嗑了几个响头，便离开。
“难道皇上是因为柳贤妃的缘故，想放过柳尚书？”秀儿问道
钟思媛继续说道“这只是表面原因。皇上当初扶持柳家，也是因为不想看到叶郭两家独大，所以扶持柳家以平衡朝局，只是这柳尚书一倒，他怕朝局失去平衡，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
“那最后皇上又为何下了决心？”秀儿问道
“因为皇上不想让天下人觉得他是昏君。”钟思媛回答道，此刻柳贤妃正走到此处，钟思媛见状赶紧上前打招呼。
柳贤妃瞪着她，那眼神仿佛要把她杀了一般“钟美人，你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他竟要把我爹流放至黔地。我爹自小锦衣玉食，哪里能受得了这种苦，你这么做，无非是要他死。”
钟思媛不慌不忙地回道“姐姐错怪妹妹了，妹妹刚才是在替姐姐求情。”
柳贤妃哪里肯相信她的鬼话“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知肚明，不用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了。”
钟思媛见状，也不装了“姐姐不是一直嘲笑妹妹出身低微，现如今，我是县丞之女，姐姐是罪臣之女，不知道谁的出身更低微。”
“你”柳贤妃被气得想动手，被一旁的宫女劝住“娘娘，今儿风大，您出门的时候穿得少，我们早些回宫去吧。”
柳贤妃这才停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得意地说道“只要本宫为皇上诞下麟儿，本宫的孩子就会被立为太子，到时候，本宫自然有办法把父亲接回来。”柳贤妃说这话，本就是为了气钟思媛。只见她说完这话，就走了。
只留下钟思媛在后面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那也要看柳尚书有没有这个命。”
柳尚书被流放那天，皇上特意恩准柳夫人和柳贤妃前去送行。皇上虽放过柳家其他人，但还是查抄了柳尚书的家，连带着柳夫人的嫁妆，也无从幸免。
柳夫人哭成了泪人，嘴里不停地喊着“老爷。”
柳贤妃也在一旁一直哭，柳尚书却显得莫名淡然。
“你们回去吧”柳尚书关切地说道"如今的困难是暂时的，虽然我们没了万贯家财，但好歹保住了命，楠儿又有了身孕，只要生下的是龙子，这以后天下就是我外孙的，到时候，我们柳家必能东山再起。”
柳夫人看着柳尚书要去受苦，也是很舍不得。“老爷，你此去，切记要照顾好自己。”柳夫人殷切嘱托道。
“夫人，楠儿心思单纯，在后宫免不了要吃亏，以后，你可得为楠儿多费些心。”柳尚书说道。
柳夫人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楠儿的胎的。”现如今全家人的希望，都在柳贤妃的胎上。
“爹”柳贤妃不舍得喊道，奈何已到了出发时间，柳士勋转过头，伸出两只手，那押解的官差把手铐往他手上一带，就出发了。
因为柳士勋被判的是流刑，一路不能坐车，要徒步到黔地，到了那里，也是没有自由，要到采石场做苦役。他自小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这种苦。不过定北侯也没打算让他活着，早就在路上设好埋伏，打算给他来个意外死亡。
自柳士勋被贬后，柳昭仪便没了之前的傲气，一出门难免又要被指指点点，她生来骄傲，哪里受得了这种气，索性待在幽华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自柳家被抄之后，柳夫人只好搬回娘家居住，只是娘家的嫂嫂看她没落了，难免给她些气受，她也着实不想寄人篱下，便搬了出来，住在客栈里。柳贤妃知道后心疼不已，便把她接进了宫，正好柳贤妃的胎也需要人照顾，柳夫人便又在宫里住了下来。
“娘如今已经没有了诰命，只是一介平民，住在宫里会不会不方便。”柳夫人有些忐忑地问道。
“娘，你只管安心住下，其他的事情，你无需介怀。”柳贤妃说道。
柳夫人在幽华宫住下后，宫女便常到柳夫人抱怨，说柳贤妃在宫里是如何被钟美人欺负的，柳夫人恨得牙痒痒“就她一个小小的美人，也敢欺负到我女儿头上。”
柳贤妃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柳夫人是过来人，看她天天在宫里闷着，对胎儿也是不好，便说服她出去走走。“女儿啊，这胎大了之后，要多走动走动，这样生的时候，才会好生。”
柳贤妃听从柳夫人的建议，母女俩一起到御花园散步，正巧碰到钟思媛。
“嫔妾见过贤妃娘娘”钟思媛向柳贤妃行了个礼，柳贤妃极不情愿地回了句免礼。
钟思媛看见柳夫人，难免又冷嘲热讽起来“这柳夫人住在宫里也有一段时间了，若是人人学着姐姐，把娘家人都带进宫来，那这后宫还有规矩吗？”
这话可把柳夫人气得不轻，她生气地看着钟思媛“老身常住幽华殿，是皇上特许的，钟美人若有意见，尽管找皇上说理去。”
“妹妹记得皇上特许柳夫人住在宫里，是在柳大人离京之前，不知如今时过境迁，这道恩旨是否还算数。话说柳夫人明明有家，为何还天天赖在宫里。”突然，她又假装想起什么事情来“我突然想起来，柳夫人的家被抄了，现如今已经无家可归了，难怪要赖在宫里不走了。”
看着钟思媛那满是嘲讽的面庞，柳夫人恨不得撕烂她的嘴，只是这是宫里，她自然不敢如此对待皇上的宠妃，只是在心里又记上一笔。
“娘，我们走”柳昭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拉着柳夫人走开了。
秀儿好奇地问道“小主为何刚刚要特意激怒柳夫人，就不怕她打击报复吗？”
钟思媛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刚才是故意的，若非故意激她，怎么逼她出手。秀儿，你要知道，对方若是不出手，我们可就赢的机会都没有了。”
柳夫人回去后越想越生气，下定决心要好好教训钟思媛。她绞尽脑汁，总算想到一个报复钟思媛的方法。
柳夫人虽住在幽华宫，但因其以往的身份，可自由行走于宫内外。于是她找了个时间，偷偷到金陵城外的道观，请人作法，拿回一些黄纸小人。
文德殿内，皇上正与群臣商议国事，突闻八百里加急密函，皇上打开一看，竟是柳士勋在赴黔路上，遇到山体滑坡，突然死亡的消息。
他有些漠然，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封锁消息，这件事情不能让贤妃知道。”
钟思媛在深宫中，同样收到一封密函，是柳士勋死亡的消息。
秀儿有些理解不了，便开口问道“小主，这柳尚书已经被贬，境况已经如此凄惨，侯爷为什么一定要取他性命。”
钟思媛看过密函后，便把密函一折，放到蜡烛上点着，扔进旁边的炉子里。
“这柳尚书虽被贬，但只要柳贤妃一生下皇子，皇上就会立刻找个理由把他调回来，毕竟这太子的外祖父，不能是个罪臣。”钟思媛分析道。
“但是那柳贤妃肚子里的也不一定就是皇子，万一是个公主呢？”秀儿说道。
“咱们这位侯爷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他是不会留着这么大一个隐患在那里的。”钟思媛说道
“隐患？”秀儿不解地问道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钟思媛说道，心里有些发怵，这个侯爷，果然是什么事情都敢做，只要是不利于他的，挡他路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她突然有些担心起自己的命运来，倘若有一天，自己这颗棋子没用了，是不是也会被随意丢弃。
“小主，侯爷在信中还说了些什么？”秀儿问道
“没什么，侯爷只是说，这件事情一定要告知柳贤妃，也让她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钟思媛说道。
“只是皇上下令，封锁柳尚书去世的消息，我们该怎么让柳贤妃知道这件事情呢？”秀儿问道。
钟思媛邪魅一笑“储秀宫里不是有一群等着巴结柳贤妃的蠢蛋吗？”
秀儿立马明白了钟思媛的意思，于是故意让人把消息偷偷放出去，很快储秀宫中，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说这柳尚书在途中死亡之事。
毓秀姑姑过来提醒“诸位小主，皇上明令禁止后宫众人再讨论此事，还请以后不要再谈了。”
众人自然知道皇上的意图，这柳贤妃腹中怀有龙种，皇上是怕她知道了柳尚书的死讯，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是，姑姑”众人明面上答应，实则内里各怀鬼胎。
玉嘉容自然也听到了，“自己的父亲已经走了，若是还蒙在鼓里，不能为他送终，他日柳贤妃知道实情，定会抱憾终身。”
玉嘉容思考再三后，敲开了幽华宫的大门。看到玉嘉容走进幽华宫，秀儿赶紧来禀报钟思媛“正如美人所猜测的那样，玉嘉容果然进了幽华宫。”
“皇上千方百计地瞒着柳贤妃，这个玉嘉容偏偏多事，这不是存心跟皇上过不去吗？”钟思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