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殿下,那是妾亲耳所听
‘快点杀了他!’
那声音在赫连觉脑海中叫嚣着,无比清晰,瞬间便化作杀气笼罩在他周身。
他收紧五指,握紧了长刀便朝床榻上的王十郎砍去。
如今长刀当头劈来,王十郎顿时酒醒大半。他想逃,但又哪里能及赫连觉动作迅猛。
赫连觉一刀下去,王十郎左手四根手指齐齐被削断。
这还是赫连觉投鼠忌器的结果,若不是念及被绑在床上的女青,赫连觉这当头一刀王十郎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
王十郎亦在眼睁睁看着断指飞出的那一刻惨叫出声。
“啊,我的手指,我的手指!”
赫连觉却在此刻一把将他拽下了床。
何止是几根手指,今天他的这条狗命他也打算一起收了。
可就在他再次举刀的时候,石禄突然冲过来抱住了他的胳膊。
“殿下且慢!教训教训便是,若今日在此处杀了他那便就太过了。”
话说到这里,石禄压低了声音,在赫连觉耳边道:
“他毕竟是王氏的儿郎,这里是朔城,是他们的地盘,在此处要了他的命王家定不会善罢甘休,殿下三思。”
赫连觉的脾气确实是很差,但他并不会因此而完全丧失理智。
石禄说得没错,他不能在他五舅父的宅子里就这么弄死了这个狗东西。
有些事,他甚至还没和他清算。
但他控制不了胸中滔天的怒气:“把他给我拖出去,谁也不许给他包扎伤口!”
“喏!”石禄生怕赫连觉一怒之下把王十郎就这么砍了,立即便将王十郎给拖了出去。
至此,赫连觉才红着眼挥刀将绑着女青双手的布料砍断。
他进来的时候,王十郎正骑在女青身上,她不仅四肢被绑,就连脖子也被一条腰带勒着拴在床头。
看到这一幕的那一瞬,赫连觉怒到几乎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
女青亦在双手被解放的那一刻手忙脚乱地拢起了身上的衣服。
她在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摸到了一根王十郎的断指,吓的她赶紧将那一小截手指扔下了床。
床前还站着提着刀的赫连觉,断指一不小心被她丢到了赫连觉身上。
那一下过后,她看见赫连觉竟然又举起了那把还沾着王十郎鲜血的刀!
她下意识就想逃。
然而赫连觉举刀却只是为了砍断绑着她双脚的绸缎。
赫连觉手起刀落,女青亦在他刀落的那一瞬间缩起了双腿。
她蜷起双腿,用最快的速度缩进了床榻的一角。
双手抱着膝头,她把自己缩成了很小很小的一团,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兽。
弱小、可怜而又瑟瑟发抖。
看到她眼中的泪水和嘴角的淤青,赫连觉胸口酸胀得厉害。
该死,真是该死!
他急不可耐朝女青伸出了手,想要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
可伸出了手后他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握着刀。
如此一来,女青便把自己缩成了更小的一团。
见她那般,赫连觉顿觉呼吸困难。他一把便丢掉了手中的长刀,上前一步单膝跪在了床榻上。
他朝女青伸着手,耐着性子诱哄:“过来,过来我身边。”
女青却连看他一眼也不肯,一直将脸埋在双膝间。
她低垂着头,从赫连觉的位置甚至还能看到她脖子上被王十郎腰带勒出来的淤青。
见到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赫连觉恨不能出去用那条腰带勒死王十郎!
可在那之前,他需要她抬起头来跟他说说话。
“杜女青,我要你看着我。”
然而回应赫连觉的却仍是女青的沉默。
她一直不肯配合,赫连觉甚至生出了去将她的脸强行抬起的冲动。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深吸了口气,耐着自己的性子解释道:
“你既不肯看我,那便听好了。我不曾说过要你去伺候王十郎的话,石榴那贱婢早就被我驱回了羊氏。此番她在这里是因为要跟随羊五夫人一同返回朔城,并非随行与我,你听明白了吗?”
赫连觉鲜少与人解释自己的一言一行,如今手足无措向一个女子说这些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他觉得自己都这般解释了,已是放下身段做足了姿态,而且自己还从王十郎的手中救下了她,她此刻害怕也好,难过也罢,也都应该扑进他的怀中求得怜爱了。
但是女青并没有,她仍是保持着方才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她的沉默与她身上的伤痕一样,瞬间就可叫赫连觉耐心尽失。
他沉着嗓子道:“我让你看着我,我让你过来,你没听到吗?!过来。”
“过来!!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过来!”
突然暴躁的声音令女青身子一惊,也叫外头的阿姜心惊肉跳。
手上正流着血的王十郎还被押在廊下,看到他的惨样阿姜就好担心。
担心暴怒之下的殿下会将夫人也砍了。
此刻的她也顾不上许多,忙冲了进去跪伏在赫连觉脚下求道:
“殿下息怒。夫人现在很害怕,正是需要宽慰的时候,求殿下不要为难夫人。”
“为难?”赫连觉现在看阿姜十分不顺眼,抬脚就将她踹到了一边。
“你这蠢婢,连真话假话都分不清楚,竟敢让你的主人独自跟着石榴那贱婢出来。还敢说我这是在为难?我看你长着嘴里这条舌头也没什么用,来人!”
“是我亲耳听到!是我与阿姜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女青本不愿看赫连觉,可他竟踹了阿姜,甚至还想要拔了她的舌头,她便忍不住开了口。
听她这么说,赫连觉立即回头质问她:“你何时听见的?”
他回头的那一刻,女青瞬间便垂下了头,同时也改回了称呼。
“妾告退后带着阿姜一同出去,走到窗前时阿姜不小心被地上的杂藤绊倒,不能起身。妾亲耳听到殿下对王十郎说,他若是喜欢妾,不必去寻妾的姊妹,只需等着殿下将妾洗干净给他送过去便是。”
说这些话的时候,女青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好似在陈述着一段与她无关的事实一般。
赫连觉瞳孔微张了一下,这是他说的没错,可谁知道刚好那个时候就被她听到了?!!
他皱眉,胸口仍是酸胀得厉害:“你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