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为什么不能离远些?
赫连觉快步离开以后,小娥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窗边。
她将窗子打开,探头探脑看了好一会儿。
阿姜不解,压低了声音问:“你在看什么?”
小娥把声音压得更低:“阿姜姊姊,我刚才好像看到殿下了。”
“啊?”阿姜也赶紧凑过去朝窗外看了两眼,“在哪儿,我怎么没有瞧见?”
小娥眨巴眨巴眼:“我刚才来看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见了,可这个小院里除了殿下也不会有其他穿得那么气派的男子了。”
“那会不会是你看花了眼,殿下既然来了又怎么会不进来呢?”
小娥也觉得奇怪:“我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但现在确实是什么都没看见。也不知道殿下找夫人到底是为了何事,方才刘管妇也没说清楚就走了。”
“她既走了没再回来,那想必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阿姜认定小娥是看花了眼,便拉着她的手把她拽了过来,“走吧,我们去纳鞋底。”
两人说话的声音虽小,但女青压根就没睡着,她躺在床上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觉得是小娥看花了眼。
或许他是真的来过了,也许他不相信自己是真的痛得下不来床,所以才来看看她是否在撒谎。
他真的好可怕。
一紧张,她的肚子就疼得更厉害了,她蜷着身子揉了好一会儿,疼痛才稍有缓解。
然而她才刚躺好没一会儿,刘管妇便就带着医士过来了。
女青颇感意外,不料刘管妇却道:
“夫人,这是殿下疼惜您,特意命我去寻来的医士,请夫人伸出手来,医士好为您把脉。”
女青听罢一言不发,她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他所谓的‘疼惜’,还是他对自己的试探。
早知道她就不说谎了,她其实疼得并没有那么厉害。
床帐内,她忧心忡忡。
帐外,守在一旁的小娥却笑容满面:
“殿下还是很疼爱我们夫人的,真好。”
阿姜亦点头。
刘管妇也想讨好女青,毕竟殿下是那样的看重她,事事将她放在心上。
“其实方才殿下叫我来是想叫夫人去陪羊五夫人一起用晚饭的,在殿下的心里,夫人一直是我们这座院子的女主人呢。”
女青一听这话,心又往下沉了一截。
羊五夫人是贵客,若是因她而怠慢……那他岂不是很生气?
女青心中忐忑,经阿姜的提醒这才麻木地把手递了出去。
医士替她把了脉,叮嘱了几句后便开出了药方,又请人随他一同去医铺抓药。
女青便派了小娥前去,随后她又问刘管妇:
“我的情形,管妇是否还要回去向殿下回禀?”
“是的,”刘管妇并未察觉到女青的不安,仍是笑道,“殿下关心夫人,现下看诊完毕,自是要去禀告的。”
女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阿姜也跟着过去吧,等刘管妇回禀完你便替我向殿下请罪,说是我不好,无法作陪贵客,听听看殿下是怎么说的。”
“喏。”
阿姜应了下来,很快便跟随着刘管妇一起出去了。
一时间屋子里就只剩下女青一人。
她坐在床上回想着方才医士的话。
医士说,她舌苔略白,脉象细沉,是为阳气不足血虚之症,当扶阳生血以止痛。
但好在症状并不是很严重,一剂药便可止痛,日后注意保暖辅以药剂便可根治。
医士说了只是轻微之症,也不知道他听后会做何想。
还会‘怜惜’她吗?
又会不会强迫她去伺候?
毕竟侍奉他原来用嘴也可行。
女青就这样不安地等待着阿姜的归来。
过了没一会儿,她终于听到了阿姜的脚步声。
她立即起身坐好,阿姜才走进门来她便追问:
“怎么样?殿下如何说,可有生气,可有唤我前去?”
“不曾,”阿姜笑着上前来回话,“殿下不曾怪罪夫人,还让婢女好好照顾夫人,让夫人喝了药后便早些休息。”
“真的?”女青大大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
说罢她便掀开被子下了床。
阿姜见状忙伸手去扶:“夫人不再多躺会儿吗?”
女青摇头:“现在躺了晚上就该睡不着了,我还是起来走动走动吧。”
“夫人说得有理,那夫人看看明日出行该带些什么才好呢?”
女青也正在为这件事情发愁:“也不知道要去几天,月事带是一定要多带几条的,还有亵裤,也需得多备几条。”
“喏。不过夫人,月事期间总归是不适合长途跋涉的,殿下又是如此疼爱您,为何您不去求殿下免了这次出行呢?”
免了?
听羊五夫人那话中的意思,他本就是不打算带她去赴此次家宴的。也正是因为如此,羊五夫人才会亲自走这一趟,只为叫他的外祖母看她一眼。
自己不过是他的一个妾,好像一件物什一般,他又怎么会因她而拂了她外祖家的面子?
“不必了,反正是坐马车去,并不需要我自己行走,没得惹了殿下不高兴。我们快点收拾,今夜早点熄灯休息。”
……
说是宴请羊五夫人,但毕竟男女有别,赫连觉也不过是陪着吃了几口便就起身离席了。
他没吃饱,本打算去女青房中叫她伺候着再吃一些,却没想到她的房间已然漆黑一片。
他顿觉无趣,骑着马便就离开了小院。
听着渐行渐远的马蹄声,女青紧握着被子的手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还好,还好她早早就吹熄了灯。
次日。
天才刚亮赫连觉便带着一队兵士回来了。
院内众人也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见他连外袍都没换羊五夫人这才知道他昨夜并未宿在小院。
不过她也不好多嘴,只问赫连觉用过了早饭没。
赫连觉点头,在得知她们也已经吃过后便道:
“对了五舅母,这次还有件事要拜托你。”
“何事?”
“是我母亲赐给我的婢女,她乃羊氏老仆羊万之女,这羊万于我母亲有救命之恩,故此我母亲才将她带在身边。但她呆在我身边并不本分,此次没有打杀她已是顾及了她父母的恩情,还请五舅母回临兴郡之时也将她带回。”
“哦?不守本分?”羊五夫人颇为惊讶,“难道是你那爱妾容不下她?”
“不,”赫连觉冷着脸,皱眉道,“是我容不下她。”
“那好,”羊五夫人见赫连觉面色冰冷,说话又硬邦邦的,便也不敢再多问,“这件事便就交给我了。”
“那便多谢五舅母了。如此,我们便启程吧。”
赫连觉说罢,转身骑上了马。
都快走出镇子了,他发现他还在想一件事。
方才他五舅母问,是不是他的爱妾容不下石榴,他说不是,容不下石榴的是他自己。
而事实上,他的那个妾不仅没有容不下石榴那个贱婢,甚至还把他往那个贱婢身上推。
这是为什么?
她是他的妾,但却丝毫不在乎他?可妾室不就是喜欢争风吃醋吗?
可为什么她就不?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原因。肯定是因为她惧怕他。
他皱眉,既如此,那便多多与她相处罢。
像石禄李汾等人,便是和他相处久了的,他们就不怕他。
思及此,他立刻就将马勒停在女青所坐的马车前。
马车突然停下,女青整个人都朝前冲了一下。
再坐稳时,便见赫连觉已经掀开马车帘子坐在了她身旁。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揽住了她的肩头。
“当心。”
“……”女青不知道该怎样当心,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心跳如擂。
他不是在骑马吗,为什么又上来了?他为什么就不能离自己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