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呵,你不爱殿下
小院。
外头光线足,女青便摆了张桌子在屋檐下,正在裁布准备做新衣。
过了没一会儿,刘管妇便挽着袖子过来了。
虽然已经开始动手收拾了,但刘管妇还是不能理解。
“夫人,您果真要搬到厢房去吗?殿下从未发话说不许您住在正房,您便是住了想必殿下也不会说什么。
而且现在这院中就只有您一位夫人,那您便是这个院子的女主人,又何苦要搬出去呢?”
女青知道刘管妇这也是在为她做打算,便淡淡笑了笑。
“我毕竟只是殿下的妾,现在只有我一个并不意味着永远只有我一个,我还是守规矩些为好,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触到殿下的霉头。”
刘管妇想想也是,只有守规矩的日子才能过得安稳。
“夫人说得是,厢房我们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只等这被褥晒好便可以铺上。对了,夫人的汤药应该也已经晾凉了,我这就端来,夫人请稍候。”
很快,刘管妇便从厨房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过来。
女青双手接过,正要送到嘴边,厢房那边忽然响起了石榴的声音。
“刘管妇,这房间我已经洒扫好,没有其他的事的话我便要回房间去了。”
“是吗?”刘管妇显然是对石榴不太放心,“你弄干净了没有,你先别走,等我过来查看查看再说。”
刘管妇很快就往厢房那边去了。
女青不掺和她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低头打算继续喝药。
她从小就跟着父亲采药晒药,有的时候也会直接炮制药材,因此对各种药材都很熟悉,并且对各种药的味道也都十分敏锐。
避子汤的汤药此前她亦喝过好几副,一副是符延送过来给她的,还有几副是她阿母熬给她喝的。
符延送的和她阿母熬的味道相差无几,但今天这碗,药味似乎格外浓郁。
察觉到这一点,女青不禁皱起了眉头。
难道是刘管妇在熬药的时候加重了剂量?
可抓药的时候每一副药明明都已经是配好的。
她用指尖蘸取着尝了一点,果不其然,口感也比她之前喝得浓郁了不少。
是药三分毒,这避子汤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若再另行加重剂量的话,只怕是会引起不孕。
叫她不孕…………这难道是殿下的意思?或者是刘管妇,又或者是这院子里的其他人?
女青皱着眉将药放在桌上,重新拿起了剪刀。
只是她左看右看也迟迟无法下手。
片刻过后,她听见石榴从厢房出来的动静。
不过她从厢房出来后便径直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并没有从女青这边经过。
过了没一会儿,刘管妇就过来了。
刘管妇一来就看见了女青放在桌上一动未动的汤药。
她立刻问:“这药夫人怎么还没喝,我方才摸过了,也不烫啊。夫人可是觉得药苦?那我这便叫石榴去外面买些蜜饯回来,院中倒是没有备这些,是我的疏忽。”
刘管妇说着就要往石榴的住处去,又回头叮嘱:“夫人先别喝,稍等一些时便可。”
女青见刘管妇丝毫没有催促她喝药,并且一副坦荡的样子,心中便料想她应当还不知道这碗药有问题。
便叫住了她:“管妇不必着急,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刘管妇忙又折返了回来:“夫人要问什么?”
女青放低了声音:“我就是想问问这个药是谁替我熬的?”
“是我,厨房归我管。哦,不过中途有人送鱼来我就让石榴替我看了一会儿。她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不过还是太懒了,我这就叫她买蜜饯去。”
“不用,还是我自己去找她吧。”听刘管妇这么说,女青心里便就有数了,“你快去忙你的,你一个人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是啊,从前殿下几乎不回来,院子里也没个女主人,如今不同了,我寻思着也该再去买几个人回来了,夫人以为呢?”
“添人吗,那是否要问过殿下呢?”
“那等殿下回来我再请示,家里有夫人在,想必殿下不日就要归来了。”
女青淡淡笑了笑没接话。
等刘管妇进了厨房,她便端着药去了石榴的房间。
石榴没关房门,女青站在门口就能看见她正在纳鞋底。
但那鞋底的尺寸很大,绝非她一个女子所穿。
她做活儿的时候全神贯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女青。
直到女青咳嗽了声,石榴这才抬起头来。
“夫人怎么来了?”石榴放下手中的针线,站了起来。
女青端着药碗走了进去,语气是一惯的温柔娴静。
“我来找你是有话问你。”
看到女青手中那碗药的时候石榴就变了脸色。
现在女青更是把话摊开了来说,石榴脸上的表情就更加不自在了。
难道她察觉出来了?
可她是怎么察觉出来的?
她又不是医士。
就算是医士,她也早就将药渣子给处理掉了,难不成光凭一碗药水就知道有问题了?
石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不知夫人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女青将药碗递到石榴面前,淡淡道: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个采药女,过去十多年来一直在和各种药草打交道。因此我一拿到这碗药就知道这药不对劲,它被加重了剂量。
我知道这是你做的,你定是嫉妒我得到了殿下的欢心,而你却没有。你对我滥用药物,想加害我的身体,所以这药我是不会喝的。”
石榴的心思完全被女青戳中。
但她不肯承认:“夫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是我在避子汤中做了手脚,那么请问夫人有何证据?
夫人是亲眼看见了,还是在我这里找到了什么?如果夫人没看见或者是找不到可疑的东西,那便是在冤枉我。
我没做过便就是没做过,夫人大可以叫刘管妇一起来搜查!”
就算是搜查她也不怕,因为她早就将那包红花给藏在了院外,任他们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到。
女青一见她如此强硬,便就知道自己今日势必搜不出来任何证据了。
不过搜找证据并不是她的目的。
她并不想一直在这里待下去,不想树敌,也无意于和任何人争宠。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家去。
因此她也没有多说,只是将那碗汤药放在了石榴面前的案几上。
“反正东西我还给你了。正常的避子汤我会继续喝,你想要得到殿下的欢心便自己去争取,我绝不会像你这样在背后使绊子,也不会去阻止你。
你日后也别再做出想要伤害我的事情来了,我虽然怕事,但总归还是想活下去的。对各种药材也很熟悉。
是药三分毒的道理我想你必然也是懂的,你也许只懂红花这一味药材,但我知晓的毒药却比你多得多,若是你把我逼急了,我亦是要反击的。”
女青是个温柔的女子,平日里她很少与人说狠话,狠起来看着似乎也没有什么攻击力。
但她越是平淡地这样说,石榴心里就越发毛。
会咬人的狗不叫,这是石榴心中此刻唯一的想法。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我知道了,你并不爱殿下对吗?你来的时候身上穿的是嫁衣,裙摆处还有血迹。想必你并不是心甘情愿跟随殿下的,我说得对不对?”
女青并未回答石榴的问题,只是重复道:
“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与你争宠便就好了。”
“呵,肯定是这样。正是因为你不爱慕殿下,所以你才这么自觉地要喝避子汤,因为你不想怀有殿下的子嗣。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你才不会和我争宠!”
女青的声音仍旧平淡如水:“你自己把这碗汤药处理了吧,以后我的汤药你都不要再插手。还有,刘管妇让你去买包蜜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