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04
刘耀文住的官寨这两天有些冷清，除了刘耀文的家奴进进出出，谁也不敢多问一嘴。
整片辖地都传遍了，大皇子因为一个女人的兄弟犯了错受了点头人教训，就提着鞭子踢开了头人家门，要公报私仇。
刘耀文的房门紧锁了整整两天，除了门口饭菜换了一轮又一轮，没有人敢走进去，平时热闹的大皇子殿冷清极了。
所以兰措悄悄来的时候，给门口看守的家奴塞了块玛瑙，就顺利的进了寨子，上楼梯的时候，寨子里仍然静悄悄的。
刘耀文枕着手臂躺在地毯上，房间里没有点灯火，显得格外阴暗，被禁足不是他自己的本意，实在是因为那天脑子一热，看见兰措的眼泪就心软，看到她拿着自己的外袍却满脸失望就着急，看到那天厚厚的白雪就后悔，看见宋亚轩红扑扑的笑脸就——
刘耀文摇了摇头，怎么想到那个傻子了。
他长叹一口气，借着一方小小的窗口看向藏区独有的星月夜。
兰措轻轻推开了刘耀文关上两天的门，看到的就是躺在窗口前，看星星的刘耀文。
刘耀文以为是哪个家奴进来了，头也不转，轻声开口：
“出去。”
兰措把门关上了。
兰措光着脚，走近了躺着的刘耀文，慢慢跪坐了下来。
刘耀文听到门关上之后还有脚步声，把头转过来看了一眼，发现在自己脑子里转了两天的姑娘，就那样温柔地看着他。
刘耀文盯着兰措看了两秒，倏的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她。
“大皇子，那天的事情我听说了”
“我那天”
兰措打断了刘耀文：
“兰措没有怪你的意思，其实我很感谢大皇子那天，还没放下二皇子就能想着我。”
刘耀文听兰措这么一说，突然想起来宋亚轩，那天宋亚轩在雪地里差点晕过去，这两天也没听说他的消息，不知道他好了没有…
兰措看刘耀文不说话，咬了咬嘴唇，把手臂上那个不成对的袖箍褪下来——
这哪是袖箍，分明是男子的手镯。
兰措把镯子在手心攥了攥，递给刘耀文：
“大皇子，兰措的真心，都在这只镯子里了……”
刘耀文看着兰措，有些欣喜，说不出话。
其实他早知道兰措带着的这个袖箍是镯子了，他一直在等兰措亲手把这个镯子送到他手上。这样看来，这次被塞吉土司禁足也不算很亏。
刘耀文接过兰措手上的镯子，轻轻套在自己手腕上。
他转过身开始找那件别着镯子的披风——
床上，桌上，地毯边，
披风哪去了。
兰措看着刘耀文翻找，她知道他在找要送给自己的镯子，但仍然盯着刘耀文移不开眼。
刘耀文翻到自己衣服边那条褐色的皮扣时，突然顿住了，想起来那天。
在雪地。
宋亚轩像是没有生命的单薄的小包袱，静静地瘫在远处的雪里。当时他心跳都要停住了，什么也想不到，本能地冲了过去。
冲过去抱起小小软软的宋亚轩，却怎么都叫不醒他，他就把宋亚轩抱着狂奔回了辖地官寨，所以披风在抱起宋亚轩的那片无边的雪地。
镯子也在雪地，那宋亚轩现在
刘耀文愣在原地出神，手搭在靴子上，整个人定住了，回想最后一次看到宋亚轩是什么时候。
兰措忍不住了，轻声唤他：
“大皇子,大皇子？”
刘耀文这才回过神，转过身来，面前是盯着他的兰措。
兰措靠得很近。一双眼睛琥珀般眨巴着，青草味道夹杂着姑娘家涂抹的香膏味，和在独属于姑娘的温热的鼻息，轻轻打在刘耀文的脸颊边上。
刘耀文呆在原地。
兰措好像也没有后退的意思：
“大皇子，虽然镯子找不到，但兰措今天是为了你来的。”
刘耀文眼睫毛忍不住扇动了两下，盯着兰措的眼睛，鼻息畔是兰措身上的柔软气味。
他可以打包票，没有人能在兰措姑娘的眼波里游上岸。
宋亚轩这会正拎着一瓦罐的羊肉汤，带着塔娜走进刘耀文的宅子下，从雪地里被抱回来，他在床上烧了两天，今天刚从床上下来，手里的瓦罐汤是起了大早闹着厨子熬的。
门口的家奴不敢拦二皇子和他的侍女，低着头放行，塔娜跟在宋亚轩身边正要一起走进寨子，宋亚轩却回头：
“塔娜，你不许进来。”
塔娜应声在门口停下。
宋亚轩一个人拎着沉沉的瓦罐，吃力地往石梯上走，刘耀文的门开着一条缝隙，里面没有点灯，却有正在摇晃的影子。
宋亚轩想要悄悄找进刘耀文的房间。沉重的脚步都似乎轻巧了几分。
踏上最后一级阶梯，宋亚轩轻呼一口气，把瓦罐轻轻放在地上，细弯的铁丝把他白嫩的小手勒出一道红痕。
他把手举起来在嘴边随意呼了两下，换了只手垫在下面，拎着瓦罐往那个门口走去。
他期待刘耀文看到这罐汤能笑笑，
这罐汤可是他求了好久才得来的！
他最喜欢看哥哥笑了。
如果哥哥能摸摸他的头就更好了——
宋亚轩走到门口屏住气蓄力，轻轻用肩膀把刘耀文的门蹭开一个角度——
他看到哥哥，和一个姑娘。
刘耀文的手穿插过兰措的发丝，托着她的头，头微微向左边倾。眼一闭，吻了上去。
刘耀文的心跳好像就在一瞬间失去了信号，悬在半空，软乎乎的飘着，在每一丝气息交换间有力收缩着。
天生的掌控者不需要练习，更何况兰措是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姑娘，羞人的水渍声在空气里清脆响着，缱绻又充斥着欲望。
刘耀文吻得兰措几乎要渡不过气。
兰措也把手轻轻搭在刘耀文肩膀上。
宋亚轩怔在原地，突然全身的力气好像被吸走了。
他在门外望着，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那双睫毛长长的大眼眨巴着，呼吸好像滞了片刻。
刘耀文爸撑在地上的另一只手放在了兰措的肩膀上，一只大手顺着兰措白皙的肩膀滑下，絮裙被刘耀文轻轻拨开——
宋亚轩微微侧头，好像想要看清姑娘的脸蛋。
刘耀文的头发披散着，两手环住那个身材妙曼的女子，刘耀文的上身□□着，足够宽的肩膀藏起了那个姑娘的酮体，只是那双环着刘耀文脖子的光滑手臂——
宋亚轩没有走，他就那样站在门边，任由屋里的两人忘我地亲吻着，探索着，然后就看到了刘耀文把那个姑娘扑倒在地毯上。
刘耀文的手腕上是那个他记得一清二楚的木刻镯子。
那那个姑娘就是兰措了。
他在门口站足了一刻钟，轻轻把瓦罐放在刘耀文半开的门口，扶着墙壁下了楼，磕磕绊绊地走出刘耀文的寨子。
门口的塔娜还是低着头，他唤塔娜：
“塔娜，你去把汤送给大皇子吧。”
“是……可是少爷，汤在哪儿？”
“我不知道放哪去了，你去找找。”说完就往侧面刘耀文的马厩走去了。
塔娜一脸疑惑地走上楼，去寻找宋亚轩不知道放在哪里的热汤。
宋亚轩站在马厩门口，刘耀文的马儿又高又俊，意气风发站成一排。
他看见了刘耀文那天游行骑着的白马，于是径直走向它。
白马昂着头，只是焦躁地抬着蹄子，在原地不安地踏着。
宋亚轩打开了它门口的木门，拽着白马的绳子，把它拉出了马厩。
宋亚轩拉着白马走到官寨门口，家奴不敢上手阻拦，但还是出口劝道：
“二皇子，这是大皇子的白马”
宋亚轩回头冷冷看向他，那家奴见状不敢说什么，低下了头。
宋亚轩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干净，哪像是个傻子，那家奴悄悄抬头盯着他，心想：只要这傻子不骑着马跑，我就当——
这时候寨子里找汤的塔娜应该是看到了半开的房门和房门内的刘耀文，瓦罐“嘭——“的一声碎了，紧接着就是塔娜惊慌的叫声：
”啊！！！“
宋亚轩听到瓦罐破碎和尖叫声后，两腿用力一夹，勒紧了白马，手上的绳子往后一拉。
白马猛地扬起前蹄，长鸣一声，和着塔娜的惊叫，还有家奴的阻拦声，冲向草原深处。
门口那位家奴连白马尾巴也没摸着，惊恐地回头看着背后官寨的声音，一时竟不知道该往哪儿冲
宋亚轩拉着白马的缰绳，直直冲出好远好远，路上遇见的藏民根本看不清马背上小小的身影，只觉得那匹高大的白马好像在哪里遇见过。
日落将至，血红的太阳低低垂在远处的云边，险些要掉出地平线。
宋亚轩在马背上一颠一颠，他伸手摸摸白马的鬃毛，白马像是被安抚了似的，慢慢降下了速度。
宋亚轩沿着塞吉土司辖地的边境走着，这里的草长得很长很高，虚虚探到白马肚子下面。
马儿可能是觉得有些痒，连着打了好几个响鼻
宋亚轩哼着从塔娜口中学来的藏语歌，有一搭没一搭的拉着缰绳，余晖照在他松软的头发上，小巧挺俊的鼻尖上，勾勒出一道弧度。
“哥哥这样子做不对吧？”
“塔娜该看到兰措了。”
“可是好可惜，我求了那么久的羊肉汤”
“要是老土司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生气，不知道塞吉土司辖地上的这一片黑头藏民，会怎么想哥哥。”
“他分明是要当下任土司的人”
白马是藏族的白马，听不懂的中原话，
就像大皇子是塞吉辖地的大皇子，不该是谁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