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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火殛回魂(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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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间的对视, 纵使景桃被吓着了,但吓着了也仅是吓着罢了,在此一刻, 她瞅见了这位女子的真正面容。

    女子显然是上了年纪的,年岁看起来约莫已有知天命之年, 但肤白胜雪,明眸善睐, 未施粉黛, 对着那一面缠枝铜镜, 她虽是不言不笑,那一双温和的吊梢眸淡淡敛着, 反倒添了几分宁谧,宁谧之中自捎风韵, 仪姿颇具闺阁主母的风范, 世子爷的眉眸唇鼻, 倒是与这位女子有几分肖似。

    这样一张面孔,有些眼熟,景桃曾前好像在哪儿见过, 但仔细思忖时, 又想不起来了。

    这一抹似是而非的思绪, 恰如一枚离梢的飞叶,沾了些初冬的冰霜, 飞快地遁入寂夜之中,杳然无踪,又如那飞鸿踏雪泥,泥团之上迷雾重重,教她在短瞬的时间, 无法回溯起这个女子是谁。

    觉察有伏寇在瓦上,女子遽地将那一面铜镜遮在了妆奁上,速速用纱帷掩住面孔,不慌不忙起身通禀侍卫捉拿瓦上贼人。

    景桃与尤玄霖相视一眼,暗道不好,此前一来,委实是太不谨慎,应该叫上禹辰一同前来才是,他武功极好,有他在前后打前锋、作掩护,都能万无一失。

    目下,两人一个是不会武功,一个是勉强可以搬得上台面的。

    尤玄霖到底是个仵作,武学上造诣并不深,一个人可以逃脱,但捎上一个人逃,就有些困难了。

    许是女子身份很是特殊,这间岑寂的草庐里,那些暗处居然蛰伏了不少人手,在院落周遭出现了诸多侍卫,腰悬利刃,身影俨似喷薄而出的墨点,自雪白的画纸之上倾巢而出,势必要将贼人捉拿。

    尤玄霖临危不惧,默在原地片刻,急中生智,指了指北面院门,对景桃噤声道:“快,我们走这边。”

    初次来时,他特地观察过地形,女子的院落盘踞于南面,而北面的守卫人手会比较少,容易逃脱。

    两人一路避开了府内的侍役和仆从,穿过几处高低不一的屋脊,抵达至北面的院门,两人牵拉的马匹却是并不在这里,是在南偏西的小角门处,从北面绕至小角门,要耗费不少脚力。

    并且,他们刚刚已经打草惊蛇,那些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如果觉察出他们的真实踪迹,很快就能够寻着他们。

    当务之急,就是拼得一个快,快一步找到马匹,快一步避开那追踪,快一步回到提刑司。

    两人到了藏马之地,丝毫不耽搁,时间万分紧迫,亟亟翻身策马,便是沿着官道赶路,径直往城南赶去,那侍卫们也追了一阵子,但却是佯追,没有要真正捉拿二人的意思,追了一里路,复返回府邸。

    院内并未灯火通明,受了惊的女子坐在花厅里,侍卫长将情状如实回禀:“那俩贼人已是策马往城南方向去了,依其身量,还是个两个少年郎,策马伎俩也不太好,委实青涩地很,不似那人派来的暗卫或是杀手。属下也没追前去,当心前路有诈。”

    女子听闻以后,指尖原是拧紧了丝帕,此刻缓缓松落开去,温声喃喃:“不是那人便好。但夜中居然有人潜入,就说明有人对阿隐起了疑心,查到此处来了,这不能不提防。”

    侍卫长深揖道:“是卑职看护不力,竟让那贼人潜入府中,扰了夫人的清净,今后卑职一定加派人手严守草庐,待夫人歇下后,卑职自去领罚。”

    女子低叹一声,摇了摇头:“是那贼人狡猾了,窥测到府邸北面戍守宽松,伺机钻了空子,也罢,近日我不去见阿隐便是,不给他添麻烦了。”

    她轻轻搴开滚镶薄绒帘络,外头落雪纷纷,长夜寥廓,夜深得仿佛可以拧出水来。

    官道之上雪风渐劲,长风拂过,一阵马蹄声碎,景桃与尤玄霖循着旧忆,打马赶往了提刑司。

    在跟踪那个女子之时,两人在沿途之上做了细微的暗号,遂此,循着暗号指引的归途,一路马儿飞奔得疾快,丝毫不容带一丝喘的。

    两人近乎赶了一个时辰的道路,等到了提刑司,已近寅时二刻的光景,在过几刻钟,便到了应卯的牌分,天际微微浮白了。

    景桃一夜未眠,不是在赶路就是查线索,但今次觉得人格外精神,如一串开过了光的佛珠似的,浑身上下都极是轻盈,甫一回到宪台,初时还以为没人,刚想寻口热茶喝,却不想台内台外却都是劲衣使,人马肃守以待。

    禹辰闻着动静,疾奔而来,见到景桃身上戴着纱帷斗笠,差一身夜行衣就可以飞檐走壁浪迹天涯了,她身上风尘仆仆,雪霜四溅,一看就是从什么地方赶回来,但这还不是最要紧。

    禹辰瞅见景桃身旁是尤玄霖,两人都戴着暗色帷帽,他查过了,两人起先是在桥畔楚楼一起小酌,还是一同前去的,然后又去了不知什么地方,消失了一整夜,眼下又一起回来了,甚至都没个准信。

    禹辰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干沫,牙疼地看着她:“景姑娘去何处了,一整夜都没见着人。”

    景桃听出了些端倪,交代道:“去了城南草庐一趟,查线索去了。”

    她一出声,才发觉她音色极为沙哑,匆匆出门,一时忘记捎水瓢,禹辰吩咐劲衣使给她奉上了热茶,景桃啜了几口,适才小心翼翼地抬眸四望:“侯爷呢?”

    问此话时,只见顾淮晏已经从内台出来了,景桃瞬即乖巧地过去,用十分软糯的嗓音,唤了声:“侯爷。”

    顾淮晏脸色沉,沉得可以拧出水来,景桃没见过他这般模样。他没有丝毫散漫的笑色,这让景桃殊觉自己如犯了大错的稚子,让长辈起了明显的愠意。

    武安侯寒着一张脸,偌大的宪台里,全员肃立,无人敢说一句话。

    尤玄霖想帮景桃说话的,禹辰赶忙儿给他递了个眼色,但尤玄霖似乎看不见似的,款款上前挡在景桃跟前,温声解释道:

    “禀侯爷,昨夜下了值房后,下官在前院看了景姑娘,多日未见,下官便主动延请姑娘去楚楼小酌,此后,我们见着世子爷带一位面纱女子出现在天字号雅间,景姑娘与我皆是生疑,认为其中可能有重要线索,是以向店家拿了帷帽二顶,一路追着女子去了城南草庐,归途之时,也就耽搁了些时间。

    “延请景姑娘去楚楼,去城南草庐追查疑点,皆是下官的主意,与景姑娘毫无干系,请侯爷莫要为难景姑娘。”

    景桃听罢,微微瞠目看着尤玄霖,他刻意掠去了两人被侍卫发现跑路的事情,并且,跟踪女子、去城南草庐皆是她一个人的主意,根本与尤玄霖无涉,他还在暗中襄助她颇多,目下,他怎的能大包大揽,把担子往自己身上揽?

    景桃道:“不是,跟踪女子去城南草庐,是我的主意,与尤大哥无——”

    “关”之一字还未出口,顾淮晏道:“景桃,你跟我来一下。”

    说着,他去了内台里中的一间静室,帘络一搴,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了帘络背后。

    景桃也没停留,立刻跟着顾淮晏去了静室之中。

    屋中很是安谧,天色将明未明,静室的帘子一落下,顾淮晏执起铜签,挑亮了两枝烛火,室内起了温黄的光晕,他指着就近的一个檀木坐榻:“过来,让我看看你。”

    景桃其实有些不敢坐过去,但是为了让顾淮晏熄火,她暗自做了一组深呼吸,一副壮士断腕、烈士就义的模样,走过去,稳妥地坐下来。

    顾淮晏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看了很久,适才将她的帷帽摘了下来。

    少女面容蹭了些许泥灰泥霭,那细腻白皙的肌肤,因此显得乌黑,他抬起她的手腕,仔细审视,发现了些许擦伤,伤势并不严峻,但也磕碰了不少。

    顾淮晏的眸心稍稍凝了一凝,禹辰适时捧着一盆清澈的温水入屋,放在了杌子之上,便恭谨退下。

    顾淮晏拿着经温水滤过后的白绸布,把她的面容擦拭干净,力道极为轻柔,就像是擦拭一尊稀世珍宝似的。

    帮小姑娘擦完了脸,顾淮晏又拿过了药膏,帮她的手细匀涂抹,景桃觉得这是小伤,欲要挣脱让自己来,但终究还是没挣脱开来。

    景桃觉得顾淮晏这般行止很诡异,他不凶她,甚至对她更温柔了,这让景桃心里忐忑不安,她捏着呼吸问:“侯爷生气了?”

    “嗯?”顾淮晏的话语似笑非笑,没有看着她,“桃桃觉得我生什么气?”

    景桃沉默下来,轻声道:“我在楚楼见到了世子爷和一位陌生女子,便私自去查线索,没第一时间同侯爷报备一声。”

    “很好,还有呢?”

    景桃继续道:“我去了城南草庐,被那女子觉察到了踪迹,险些被抓住,我此番行事鲁莽,早知应该带上禹辰才是,这般便不会不打草惊蛇了。”

    顾淮晏眸色轻凝:“还有呢?”

    “还有……”景桃绞尽脑汁思忖了一翻,思忖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查线索虽是鲁莽了些,没提前报备,让顾淮晏候了很久,但她至少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也没干什么很严峻的事儿,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在什么地方让他生气了。

    “没了。”景桃如是道。

    顾淮晏不动声色地看着景桃。

    她能承认自己的莽撞,是很好。但是,这些都不是他真正想听的。

    景桃试探性地扯着顾淮晏的袖袂:“侯爷能不能不要气了,侯爷寒着一张脸,有点凶。”

    少女的嗓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轻颤,腔调也是攒着小委屈的,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她其实觉得自己做得不错,连夜追查案情,片刻未歇,可谓是敬业爱岗,该是得到称赞,但长辈的容色很沉,与她预期不符合。她承认自己失责,但他还是没有宽怀。

    是以,景桃想不通,抬眸看着他。

    顾淮晏垂着眸,帮她把手背处的伤口一律匀抹了上了药,他眸色很深,眼下已经看不出什么外露的情绪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看着她:“凶到你了?”

    景桃点点头,眸色雾蒙蒙的,模样更是委屈了。

    顾淮晏明明知道她是在讨巧,是在服软,但他偏偏就是对她这般模样,一点法子也没有,心中所泛散着的那一丝微妙的吃味,因她与尤玄霖深夜独酌,还有薄薄的愠气,因她去夜探草庐且行程未卜,这些复杂的思绪彼此牵扯于一处,在少女雾蒙蒙的眸色里,最终败下阵来。

    他不凶她了。她害怕了,那他不凶了。

    顾淮晏伸出手将小姑娘揽入怀中,下颔抵在她的墨发之上,沉声:“我相信你查案的能力,但我也担心你的安危,下次去查线索,切忌一人单独涉险。”

    景桃手臂覆上他宽厚的背部,很轻地回抱着:“让侯爷担心了,我下次若有再犯,定让侯爷棍棒伺候。”

    顾淮晏失笑,又听景桃瞬即道:“侯爷,在楚楼当中,我见着那世子爷,就觉得不太对劲,为何他夜深要去见一位女子,并且,这位女子掩着面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我那时觉得委实可疑,因此与尤大哥前去跟踪了去。”

    果然,三句话是不离案子。

    顾淮晏也正打算向景桃问起此事,便是听她说下去,景桃将追踪一事详述了一回,说至最要紧处,忽然顿住,问:

    “侯爷,昨晨我们验尸之时,第二具尸体因为被烧毁了,无法辨清其面目,更是无法辨清其是男是女,但众人一致认为此人就是傅氏,我想看看老夫人的画像。”

    顾淮晏眸色晃过一抹凝色,旋即吩咐禹辰,去京兆府把傅氏画像取来。在昨日勘案之前,为了辩明尸体,京兆府已经遣人寻侯府要来了尹峰和傅氏二人的画像,好验察身份。

    画像很快快马加鞭地取来了。

    景桃捧画来到了长桌前,摊开了轮轴,画纸一舒一展,一副端庄淑华的贵女图扑入眼中。

    景桃的视线如细密的工笔,认真仔细描摹着画中女子的面容,每一寸都不放过。

    观摩片刻,她伸出手掩住了女子的下半张脸,随着这个动作的落下,景桃眸瞳轻颤。

    众人觉得傅氏死在了大火之中,但昨夜,景桃伏在屋脊之上,揭开了瓦片,看到的女子的脸,赫然就是傅氏的脸。

    原本死去了的人,却是出现在了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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