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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血蝴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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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桃:o_o

    我没有答复……

    不是,怎么会这样,顾淮晏不是要待她及笄以后,也就是明年才会寻她索要答复的吗,怎的,怎的现在提前了呢!

    景桃脑子乱如一锅粥似的,咕噜咕噜的热气从肺腑里直直蹿至心脉处,不一会儿,烫热的红晕,自她皙白的脖颈肌肤和耳根处隐隐约约地蒸散开去,她面红如血,肌肤熟红得俨似刚端出蒸笼的虾蟹,红得外焦里嫩。

    景桃不敢把内心答案付诸于口,她没说实话的勇气,每与顾淮晏多对视一秒,她的理智就如夏日里的水蒸气,一涓一涓地消磨殆尽,脑袋一直嗡嗡作响,心跳声前所未有地剧烈,怦通——怦通——,心律几乎要掩盖住了她呼吸的声音。

    紧张之时,她不由自主拿出了袖袂之中的竹扎娃娃,拿它当挡箭牌似的,横在了两人中间门。

    顾淮晏原本纯粹是想逗一逗她,结果视线被娃娃遮住了,两人之间门距离只有一个娃娃,娃娃做得生动可爱,它的小表情似是真的能够感应到主人的心境变化,例如,此刻它的神态与景桃的神态如出一辙,臊眉羞眸,两腮薄红,含羞带怯,眼睛垂落,不敢直视对方。

    景桃藏在娃娃后边,原以为能就此躲过一劫,半是羞答答半是有些迷糊地道:“侯爷,您说话得算话,您说了给我的期限是明年年初,您得恪守承……”

    “诺”之一字尚未吐出,忽然之间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挪开了她近前的娃娃,倏然扣住了她的后颈,微微捧起了她的脸,迫得她直直仰头。

    男人脑袋稍稍一偏一俯,略有些强势地封住了少女的嘴唇。

    “唔……”半明半暗的光影之中,气息交缠,景桃雾蒙蒙的眸子微微瞠大。

    起初,是凉冽而澄澈的雪霜气息,裹拥着淡淡的情愫,铺天盖地从她鼻腔里钻,是顾淮晏衣袍之上的气息;紧接着,是初秋熟黄的桂花飘香,还有深夜旷野的露水微甘,花香与露水交缠糅合,跌跌撞撞地扑倒她,力度却十分温柔暖和,这一抹气息,好像是来自他的嘴唇。

    马车疾驰在官道之上,马车内却是异常的稳当与妥帖,途中居然也无人来打搅,连叽哩瞅见主人要亲亲,也识趣地溜到一个小角落,把脑袋埋进胸脯里边了。仿佛诸人诸事都是彼此串通好的,只为给这一个关键时刻酿造天时、地利、人和。

    顾淮晏的情绪有些潦烈,与他澹泊如雪的外在截然相悖,他的吻起初很温柔,如蜻蜓点水似的,力度很薄且轻,微微辗转在她唇瓣上,但是,逐渐地,他的力度逐渐沉了,呼吸也深了,摒弃掉浅尝辄止,开始潜入与掠夺,一切皆如炽热焰火,灼得景桃微疼。

    她心底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无措,掌心蓦地一松,紧紧攥在怀中的娃娃,就这般从她袖袂上落在毯子下。没人教她该作何反应,是该推开他呢,还是该,该迎接承应呢?

    顾淮晏对她而言,其实隔着九岁的年龄差在那儿,从初次邂逅的那一夜开始,她往往视他为长辈一般的存在,多番相处下来,她对他所心生的尊敬与欣赏,往往会多于欢喜与倾慕,她从未想过自己在书中还能催生感情线。

    现在,当这位如谪仙般丰神俊朗的长辈,他微垂着眸子,眸色含着可以灼穿她的情动,对她如此这般,景桃心底莫名有一股淡淡的羞耻,甚至还有一丝隐晦的背德感。

    这一丝念头在景桃心底扎根萌芽,他如冬日烈酒,一寸一寸浇灌在她这一株幼苗的叶瓣枝脉上,她神识好像有些恍惚,大脑比大雪还要空茫,身心飘飘欲坠,五脏六腑都是酥麻的,但那炽热的心跳,却是清醒而有力地提醒着她,自己尚在人间门。

    景桃觉得自己该抗拒的,但是她却悄然发觉,自己并不厌恶顾淮晏对她的行止。

    只是,他啮咬她嘴唇的力度有些沉了,气息也几乎要灼伤她,此刻的他似是与寻常的模样不太一样,让她本能地有些想要逃离。

    “景桃,”顾淮晏微微握住她的小手,与她十指紧然相扣,嗓子喑哑如磨了一层砂似的,“要乖……”

    这句话太蛊人,状似诱哄,实则是请君入瓮,景桃可能真的是中蛊了,不然她为何真的顺着顾淮晏去了,甚至手指还稍稍回握了他的。

    顾淮晏眸色如黎明前的夜,原是深幽不见底的黑,此刻微微落入了一抹晨暾的曦光,他嘴唇轻轻抿起,一句话话毕,接着欺身压着她,手臂紧紧搂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深深摁入怀中,又深吻下去,那既炽热又温柔的啃咬,迫得她唇瓣轻启,她人儿既是羞赧又是无措,只能一步一步承应并消化他的节奏。

    马车之外,秋末初冬的雪道上,长夜俱寂,天寒地冻,马车之内,火炉喷薄着乳白色的热气,情愫随着热意轻缓沉浮,一直在呜噜呜噜埋着脑袋的叽哩,虽然是浅眠的模样,但那两瓣白绒绒的猫耳,一直在贼兮兮地向着两位主子那边,谛听着那一举一动。

    其实,顾淮晏不是没有觉知到小仵作躯体的僵硬,以及她行止上的抗拒,但是她这些反应,反而更像是欲拒还迎的撩拨,是含蓄的招惹。他深晓她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是,有些窗户纸一旦捅破,就再也修补不回来了。

    他也懒得再修补,不欲做任何退让或是回避。

    他良久才松开少女,两人的嘴唇厮磨了很久,气息如雾般交缠,彼此的肌肤都烫得可以煮水,怀中少女如受惊的小鹿一般,皙白的面颜氤氲起一抹赧然的潮红,濡湿的粉唇微微轻启着,那一双灵动的眸子,湿漉漉的,是被他欺弄弄哭的。

    顾淮晏轻敛眸子,情思牵动,收紧手臂将景桃摁入怀中。

    她的腰很细很软,身上也蘸染着一阵淡淡的桂花香,是他身上的,顾淮晏稍显情难自禁地收紧了手臂。

    “侯爷……”景桃意识懵懵懂懂的,如馅入深渊泥沼般,僵硬的紧张感从头到脚贯穿了她,察觉到顾淮晏的吻顺着她的唇,再到下颔,欲将一路往下时,她后知后觉此况有几分危险,这让她原先迷迷糊糊的意识陡然转醒,继而奋起反抗,她挣脱开顾淮晏的手章,拽起滚落在旁的娃娃挡住了他的脸。

    “侯爷……您突然这样,”景桃轻轻闭着眼睑,眼角煞有介事地迸出一抹湿漉漉的泪渍,柔弱的音色捎着几分哭腔,“……我有些害怕。”

    马车敞阔,娇弱少女被男人半覆在身下,她月白色的裙衫随着胸腔呼吸而微微起伏着,雪白滑腻的肌肤,在近旁小火炉的烘衬一下,如冰瓷白釉一般无瑕。

    觉知到景桃的挣扎和哭腔,顾淮晏徐而缓地撑起身子,为她拢紧了衣衫,眸色喑黯如夜,娇人在怀,但他不忍见她堕泪,但只能隐抑地轻轻松开了她,音色沙哑得厉害:“桃桃,别哭。”

    说着,他伸出指腹微微刮蹭了她眼睫旁的泪渍。

    景桃听到那一个叠字昵称,脸红得庶几能引燃空气,整个人瞬即感到一丝丝羞恼,恨不得即刻自遁,她犹恐顾淮晏还会对她做些什么似的,身子蜷缩着,自动朝他挪远了些距离,保持在安全的疆域里。

    她还把毛毯裹在身上,里一层,外一层,把自己活生生裹成了一只稍显臃肿的小粽子,只露出一双既无措又有些警惕的雾眸,一错不错地与顾淮晏对峙。

    少女哪里知道自己这般半是羞臊、半是愤然的小表情,只让对方更欲欺压了。

    顾淮晏微微去搴拉开马车的窗沿,让一小部分的雪风灌进来,夹雪的霜风扫荡在他脸部,燥热的神智瞬即冷却而下,理智回流了绝大半,见到景桃仍旧离他远远的,不愿歇下防备,顾淮晏刹那间门失笑,桃花眸里尽是柔意,露出了缴械投降的表情,十分认输,刻意放低姿态温声哄道:“桃桃。”

    “侯爷唤我全名便可……”景桃有些惶恐,那个叠音昵称,仿佛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靠得太亲近了,没有任何缓冲地带,迫得她只想再退让几步,毕竟,从小到大,从前世到现世,从未有人如此这般唤过她。

    在前世,景桃一直生长在一个肃谨严苛的家庭里,不论是父母族亲,还是法医专业的前辈师长,每一个人都保持着距离感和内心疆界,他们一直规规矩矩地直呼她全名,表达情绪的方式一直极为含蓄克制,这塑就了景桃对亲密关系里潜意识的抗拒与惶恐。

    早前,对于顾淮晏的陈诉衷情一事,她一直没有深切的实感,但现在,直至感知到他的吻、拥抱、昵称,景桃后知后觉他是认真的。

    …但她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啊!

    见着景桃这般回避,顾淮晏眼中沉下一抹黯色,完全妥协似的,跟她微微保持安全距离,面容仍旧含温和笑色:“好,景桃,听你的。”

    他正色地看着她:“方才是我操之过急,吓着你了,对不起。”

    对方的认错态度似乎非常诚恳,景桃适才稍微松下了一丝防备,微微咬着嘴唇,“侯爷,请您以后别再这样做了,我会怕。”

    顾淮晏深深地看着景桃,乖驯地双手举至肩侧:“好,我不再这样做了,你别怕。”

    阒寂的氛围之中,景桃瞥了旁侧一眼,瞅见叽哩正在睁着呆萌大眼,好奇兮兮地盯着两人看,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刮着毛毯。

    方才她跟顾淮晏那啥,全被这猫给瞅去,场面十分少儿不宜,也不知它看不看得懂……

    甫思及此,景桃赪红如血的粉腮,又是一片绯色,袖袂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她踯躅了片刻,有些艰难地说道:“侯爷,您不是说等我明年的吗?怎的现在就寻我要答复?”

    顾淮晏听着,轻笑出了声,“景桃,时间门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你是否对我有意。”趁着她还沉浸他的话里,他试探性地朝前挪一寸,用诱哄的口吻问道:“从第一桩案件开始,一直到现在,你难道对我没一丝丝的感觉吗?”

    景桃犹豫,“也不是没有……”

    “你对我有感觉,我也对你有意,与其将时间门延宕至明年,那为何不提早一些呢?”顾淮晏说着,口吻微微柔了下来,眸色也是温柔了一窗雪色,“景桃,我很中意你,想跟你在一起。”

    又是一次温柔暴击。

    “但是,但是我……”景桃被逼的没有退路,脑袋垂得低低的,“侯爷,现在我跟您,还不行,不合适……”

    “为什么?”顾淮晏伸出手,微微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他。

    景桃咬咬牙,“有很多很多原因,比如叶羡槐,她一直很中意侯爷您……”

    “你怎的又提她?”顾淮晏眸色与话声俱是一沉,“是不是因为在勘案之时,她蓄意轻侮过你,你对此感到畏惧,但不敢跟我提起,无碍,这件事我会跟桑念说,让他将此仵作调离便是。”

    “不是因为她轻侮我的事。”景桃有些急,语气颤着道,“侯爷,是叶羡槐的身份,比我高太多了,我的身份背景卑怯,与侯爷门不当户不对,若是跟了侯爷,侯爷肯定会遭致非议与诟病的,我不想拖累侯爷。但是,叶羡槐的身份清清白白,她……”

    “够了。”男人蓦地截断她。

    “你是在撮合我和她吗?”顾淮晏审视着景桃的面容,他面颜上的表情渐渐凝固了。

    “……我没有。”景桃脸上的绯色渐而褪去,变得惨白,“只是,这是我的心坎儿,侯爷,我知道您早前调查过我的身份,我虽不知您调查出什么了,但是您与我,绝对是不太合适的。并且,您与国师密谈过了,如果我直觉是对的话,国师一定把我的身份告诉过您了,对不对?”

    顾淮晏瞳色轻颤,微微松开了她的下颔。

    察觉他的举止,景桃吸了吸鼻子,一瞬不瞬地看着顾淮晏,口吻隐隐带了自嘲:“侯爷,您是知道了,但您没来问我,但是我现在决意向您坦诚,我真不是原来的景桃了,但具体是什么原因,我讲不清楚,我是替她活着,替她把仵作一职干好。之前我一直瞒着您,是我之罪,对不起。”

    景桃终究没敢把事情和盘托出,只是承认了她并非原主的部分。

    面对一个把真心掏给自己的人,景桃根本无法完美隐瞒自己,毕竟负罪感过重了。

    她等着顾淮晏变脸色,等着他甩手掌柜,但是下一瞬,她的脑袋上陡然被一只手掌很轻很轻地揉了揉,脑袋上方传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小傻瓜,不用说对不起,”他捧起她的脸,“你怕我会生气、赐罪,不是为了耍我,所以才隐瞒此事,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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