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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打桩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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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夕的归途之上,景桃反反复复观阅着摘录着民役口供的案牍纸录,眉心一凝,陷入了一番沉思。

    一路直至官衙,她依旧是凝着眉心的模样。诸觉和叶昭都在心急火燎地候着景桃,见她归来,忙问案况如何。

    林甫特地去水都附近的烧饼铺子里买来了五个烧饼,今日大伙儿一整日都在勘骨验尸和跑腿审人,委实是累得很,叶昭和诸觉分得各一只烧饼,林甫自己也是一个,景桃分得了两个。

    诸觉察觉此况以后,默默扫视景桃和林甫各一眼,叶昭仅是但笑不语,做了一个“你知我知大家知”的眼神。

    天色已然擦黑,时值掌灯时分,验尸堂内四壁皆燃有一簇一簇亮晃烛火,馨暖的火光洞照着停尸台上的森森尸骨,平素碜人的森白尸寒之气已经退散,大伙儿已经连正常食粥饭的时间都省了,干脆利落地在随便寻了个椅凳围坐一块儿,彼此互换线索。

    林甫率先道:“死者的身份查出来了,名曰吴长生,只不过因腿脚不利索,加之脑袋不好使,民役们更喜欢唤他为二愣傻子。”

    诸觉和叶昭原以为要等到魏醒大人取回那一本名册,才能依次真正查清死者身份,不想景桃与林甫二人不消半日便能调查出了死者的下落,俱是大为震愕。

    叶昭半是好奇半是惊叹地问道:“你们如何撬开那一帮人的嘴的?我与诸觉兄反反复复盘问他们,他们绝不松口,一概说不清楚。”

    这话问的林甫有些不太好意思,道:“这都是阿景的功劳,民役对她很是信任,也就什么都交代了。”

    诸觉和叶昭脸上的崇敬之色益发浓烈,几乎要把膝盖献上了,此让景桃有些招架不住,她只得生硬地扳回正题:

    “眼下虽是调查出了死者的名讳,但死者祖籍何地、栖在何处、是否有亲人等等,都尚未查清,死者的线索仍是极为稀少。”

    诸觉提议道:“无碍,我这儿有两个惯常的法子,一个法子是到官府管劳役的司案库查查,看看能不能查出此人,若吴长生是豫州人,在五年前遭害或者杳然无踪,他阿爹阿娘或者远系亲戚定会报官来寻,报官了的话,司案库当然会有关吴长生的纸录。”

    景桃点了点颅首,觉得此法可行,林甫替她问道:“那么第二个法子呢?”

    诸觉道:“倘若吴长生并非豫州人,或者他是个孤儿,那么他遭害时,也可能无人为他报官,司案库当然也不会存置有关他的纸录。针对此况,在城府布告栏布上问询启示乃不失为一个佳策,将吴长生画像和身份简明扼要地交代清晰,假令能提供线索者,则有重金酬赏。”

    叶昭咬了几口烧饼,追加道:“咱俩待会儿就到司案库看看去,应该会有线索。”

    “诸大哥和叶大哥的思索甚是缜密,这两个法子都可以用。”景桃翘了翘眸心,眉眸弯弯,但一对黛眉依旧是轻轻凝着,她缓缓起身,踱步至尸骨旁,“但有疑点,我迄今为止还未能纾解开。”

    林甫感觉景桃还在因某些事端而深虑,欲要问,却在此际,禹辰披着一身夜色晓露从验尸堂外入内,对景桃恭声道:“景仵作、林仵作,侯爷让你们去正厅一趟。”

    众人纷纷起身,有些拘谨地看向景桃,景桃心内已有定数,携着林甫随禹辰去了正厅。

    两人抵达正厅之前,却见数位身着玄色劲装的侍卫,一行人正拥护着岳彦踏过前厅,出了衙府,岳彦脸色看起来有些霾意,他上了一辆悬缀有串珠流苏的华盖马车,便离开了。

    景桃虽有些好奇,但碍于身份和那肃穆的气氛,遂是没有多问。

    一列劲衣使围守在外侧,二人依次入了厅堂,顾淮晏坐在上首之座。厅堂除了顾淮晏,只有段慈,不知为何,让景桃感到有些意外地是,提刑使刘喻和水部的郑奎也不在。

    景桃和林甫齐齐行了礼,顾淮晏见少女前来,眸中添了一抹散漫笑色:“小仵作,今日查案查得如何?”

    景桃秀眉微微一凝,将今日在民役那处所获得的线索细细交代了一回,也将叶昭诸觉二人提供的寻尸之法简述了一遍,末了追加一句:“纵使能调查出死者身份,寻觅出死者底细,民女据今日新展开的线索,又搜掘出了两处疑点,但疑点尚未查清。”

    少女面色沉凝,周身亦是沉浸在查案状态之中的专注凝肃当中,顾淮晏一瞬不瞬地望着这般的景桃,目光淡淡地落在她娇靥上。而景桃因是心中还在顾虑着那两处未查清的疑点,待她发觉顾淮晏在看着自己时已是在片刻之后,她对上了侯爷的视线,对方的桃花眸似笑非笑的凝着她,候着她发言。

    顾淮晏勾眸浅笑:“哪两处疑点?”

    景桃审慎地踱步上前,先将案牍最为规整的一张递与顾淮晏,待他接过以后,她遂是沉声道:“第一处疑点,便是行凶者。”

    “死者当年乃是年岁极轻,约莫十五六岁,被官府林氏抓进来充当壮丁,因瘸腿与行动笨拙而为人所识。”

    景桃斟酌着,回溯在审问民役的场景,缓声且道,“但民女寻问过一些当年参与过修葺朱雀桥的民役,他们差不多都识得死者,但针对死者的死亡都称并不知情。”

    “民女以为,死者不太可能神不知鬼不觉被葬入桥墩之内,纵使是意外坠桥,也极可能有目睹此况之人,但当民女询问过此些民役之时,民役们皆称不知,只说死者在朱雀桥帮过一段时间的活儿,后来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自此杳无音讯,也无人主动问起。”

    景桃蹲了一顿,凝眸看向了顾淮晏:“侯爷,吴长生的死委实是过于古怪,乍看起来,似是一桩意外,但这一桩意外未免过于完满,现场竟无一位目睹此况的民役。”

    顾淮晏缓缓审阅着案牍纸录,上边墨笔字迹端丽娟秀,银山小楷,蚕头燕尾皆轻盈,自成气韵。

    此外,处处疑点也罗列得极为明晰。

    他不自觉抬眸凝了少女一眼,眸色溅起粼粼微光,意味未明,似在审度,似在考究,似在打量,似在斟酌玩味。

    顾淮晏敛了敛眸心:“若是当做命案,你觉得嫌犯为何人?”

    已经审问到举列嫌犯的工序了,静候旁听的段慈心骤地揪紧,有些忐忑地看着少女,不知为何,他觉得少女审案时的心无旁骛,加之极高的审案素养、泰然沉静的气质,便让人觉得莫名安心,把这一桩大案交付予她,让她全程勘骨审案,也全无问题。

    半个时辰前,京城刑部遣人送来了一份紧急密信,似乎是被罢黜的陆尧大人在狱中出了突发情况,情势万分危急,岳彦不得不紧急赶回京中。此外,除了这一封密信,还有圣上催促重新修函朱雀桥的诏令。

    据闻这一诏令乃是圣上身前宰执宋太师提议而出,而宋太师与武安侯素来是对立的政敌,圣上心思如此嬗变,怕是与宋太师脱不了干系。一封密信,与一条诏令,足以意味着眼下朝中势力风起云涌。

    圣上一个月前还要紧急查案,这一回既想急于查案,想赶紧将朱雀桥修葺完成,这可把工部急坏了,遂此,在场唯一的水部主事郑奎不得不先随着刘喻先去率领民役修缮桥墩。

    不过,相较于诸位朝官的手忙脚乱,顾淮晏倒是从容不迫,依旧散漫淡沉,清隽面颜之上不见半分急色,徐缓有致,仿佛京中两桩急事与他毫不相关,朝中权谋纷争与他毫无纠葛。临大事之前,波澜不惊者,才得显君者气度。

    段慈为顾淮晏专注在案的心性连连叹服。

    景桃是个局外人,显然不知此中计较,她袖下的手指松了紧,紧了又松,缓了五秒,才道:

    “倘若民役们所述之言属实,针对嫌犯,民女只能猜到一种可能,那便是吴长生的死与五年前说法的道士,以及工部尚书陆尧大人两人都脱不了干系。”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吓了一跳,一脸不可置信,而顾淮晏眸心却是掠过了一抹隐微的暗色,但唇上笑意益深,用赞许的口吻道:“继续说。”

    见武安侯似乎没有不悦的思绪,景桃莫名有了说下去的底气,舒了舒眉心,继续道:“以极度隐藏的手段将死者葬在桥墩之内,且不让当年的民役们察觉到端倪,这种弑人手笔远非寻常百姓能够做,似乎仅有官家人的铁血手腕才能达成。”

    她看着顾淮晏:“照此想来,陆尧大人和唆使打桩生的道士,都有了弑人的嫌疑。”

    少女一语惊起千层浪,仿佛一块磐石被凭空投掷在了平寂水潭之上,掠起了无数风浪。林甫整个人已经被景桃的话砸昏了,谅是他也可能会怀疑到官家人身上,但绝对没有景桃这般敢直言直语。

    而段慈心念更是如此,直愣愣地盯着眼前少女,她当着侯爷的面,不愧有一身傲骨,还真敢直言不讳。

    两人都有些畏惧顾淮晏可能会生怒,但当下观之,他面颜之上不仅一丝怒色也无,反而添了一抹微妙的钦赏之色:“提得不错,陆尧有触犯先帝严例之嫌,道士唆使朝官风行歪风邪俗,二人不可避免都有弑人嫌疑。”

    景桃明显地微讶,鸦青色睫毛如蝶翼般震颤着,眸瞳轻轻溅起水光,模样看起来有些呆怔,顾淮晏这是在……认可她的疑点?

    出声的那一刹,景桃早已做好了被朝官们质疑的准备,第一处疑点的发觉,势必牵系着京朝盘根错节的势力。

    陆尧当初率领工部四司一部分郎中主事前往豫州修筑朱雀桥,此下东窗事发,陆尧便是首当其冲被罢黜之人,而其他人为明哲保身而急于撇清关系,串通一气纷纷把罪祸担子扔在了这位工部尚书身上。

    俗言道:洪灾起时,没有任何一滴雨点会是无辜的。

    若是陆尧成为了嫌犯,当年参与过朱雀桥修筑的诸位朝官,应是都或多或少会遭受到牵连。

    说陆尧乃是嫌犯,那么无异于得罪了整一个工部,主案的武安侯与刑部与会与工部站在了对立面上。

    景桃不太深谙朝中权谋之事,也不知武安侯身后有谁在站队,亦或者武安侯敌党为谁。

    这些牵涉权术谋略的事宜,在书中仅用寥寥几笔带过,针对顾淮晏在朝中的党羽分派之描写少之又少,就像隔着一层厚厚且朦胧的毛玻璃,朝廷情势如在迷雾之中,景桃不清楚也不甚明晰,也不敢豪赌顾淮晏一定会确信她的判断。

    但眼下的情况,他居然用了“不错”二字提点了她,她的心脏扑腾地仿若一线纸鸢升入云中,心绪漏了节奏,人仿佛化成了一缕絮风,连步履都是轻飘飘的。

    望着少女呆萌的柔软模样,被他提点了一番似乎摸不着方向一般,顾淮晏轻轻抿起薄唇,下颔线略微敛起,将案牍纸录翻过一页,缓声问道:“刚刚可是看到了岳大人上了马车么?”

    景桃返回神,点了点颅首:“禀侯爷,民女看到了。”

    顾淮晏摩挲着纸录,眸光轻漾:“京中传来消息,称陆尧自缢狱中。”

    景桃瞠目,心下掠过一番微愕,陆尧……死了?

    她又听顾淮晏继续道:“消息里称,在牢房内发现了陆尧的陈情书,交代了打桩生案的罪咎,并坦诚自己乃是肇事元凶,日日愧疚郁积于心,最终自缢以恕先帝之怒。”

    娓娓道来,顾淮晏面色未有丝毫明显的波澜,既无肃穆怒色,亦无惯常的散漫之色,面色介乎淡漠之中。

    景桃是第一回从他身上见识到了名曰淡漠的神色,七分淡,三分冷,清隽气韵里渗透着疏离和刺骨。

    “景仵作,你觉得这一个消息如何?”他的话声里,却似是在期待她的回应。

    景桃预感不太妙,顾淮晏办案,朝中就有人给他使绊子了,这端死者身份底细尚未彻底查清,嫌犯尚还在进一步确认,另一端,陆尧却死了,倘若陆尧没死,顾淮晏势必会亲自去狱中审问他一些关键案情——

    例如究竟是不是陆尧亲自授意,活葬了吴长生,那位道士是案犯还是帮凶?为何那些民役皆矢口不言吴长生死亡一事?

    陆尧作为种种疑团的解铃者,眼下就这般死在了狱中,时机就这般巧,何况,他还诚恳地题信交代了全部罪咎。

    一波未平,一波另起。

    景桃沉声道:“侯爷,陆大人自缢一事,可能又是新一桩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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