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帷幄
几家欢喜几家愁,威远侯南宫玥这边快活了,她的老冤家左相霍钺就必定不那么快活。
太女殿下原话是:“既然左相如此闲情逸致,就代孤招待天极的勋王爷吧。”
的确,霍钺和百里齐勋是相熟的。
因为有了指定接待的客人,霍钺就不能在王府继续蹭吃蹭喝蹭住下去了,其实霍钺本来是想找个人代替敷衍一下,却还是被傅珏从王府里半推半赶的撵了出来,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霍钺太粘人了。
不是到是不是因为之前冷战的缘故,和好之后的霍钺更加粘人了,傅珏的作息很好,但霍钺却作息不律,非常率性而为。两位政敌兼好友在同一屋檐下不免就要讨论国政,常常午后开始谈,一谈就谈到入夜,傅珏想睡霍钺就赖着不走,若是强行赶人,霍钺就继续和他讲道理。
总有一些人说话就是逆着你气着你,偏偏还不是全无道理,让你根本无法置之不理,于是乎傅珏认命,两人日日抵足而眠。
每次制香傅珏都会昏昏沉沉一整天,之后也疲乏得很,闹了这些日子终于有理由将人赶出去,傅珏简直不要太开心。
论,我青梅竹马的兄弟太粘人怎么办?
左相府。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左相爱听戏,所以相府后花园一直有一个戏台子,戏台上两侧后部三分之一处,设辅柱一根,柱后砌山墙与后墙相连,两辅柱间设帐额,把舞台区分为前台和后台两部分,前台两边无山墙,可三面观看。
“小钺,本王唱的如何?”
台上千娇百媚的贵妃金扇一合,对着台下人言道,那声音竟正是天极的勋王殿下。
台下只一桌一椅,椅子上的霍相仿佛没睡醒一般,软软的靠在狐裘里,毛茸茸的白色狐狸毛将霍钺裹了起来,春捂秋冻,霍钺这个没有丝毫武力值的懒散人,自然要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听到有人问话,霍钺抬了抬眼,狐狸眸子眨了眨。在这一瞬间百里齐勋几乎觉得这白色的皮毛其实是霍钺的本体。
“唧唧呀呀的,吵死了。”
百里齐勋听了评价之后也不恼,径自走下台,一派贵妃的娇柔做派,:“本王学这些东西确实是没有什么天分,自然是比不得小钺天资聪颖。”
百里齐勋走到霍钺的面前,金扇一合便挑起了霍钺下颌。
“郎君甚俏,妾身美否?”
话音落便用精致勾勒的红唇吻上了霍钺,脸上的重彩本是有毒的,只不过在他脸上的是霍钺府中的,霍钺爱玩儿着些,研究出了不少花石弄出这些无毒的染料。
一方是带着浓墨重彩一身琳琅的贵妃,另一方是雌雄莫辨早眠春雪般的俏郎,这场面当真是一片迷离诡艳。霍钺抬手欲挥,却被百里齐勋捉住手掌,包裹紧握住,交缠动作间倒像是恩爱缠绵过程里的情不自禁。
天极皇室的人都身材高大,百里齐勋身姿挺拔,比霍钺强壮出两圈,武学上也高霍钺不知多少,自然只能任由百里齐勋予给予求。
一吻毕:“小钺很甜。”
霍钺皱眉:“放开。”
百里齐勋笑,在霍钺额头上轻吻道:“好。”
一番折腾霍钺的觉自然是清醒了,也不春困了,看百里齐勋的眼神都带着嗖嗖的冷意。
“本王为你去学戏,你却看的这般心不在焉,不该罚?”
“王爷闹够了?”霍钺听他说话烦的很,心不在焉的冷笑敷衍。
百里齐勋也知道活跃的态度,贴近霍钺耳边压着嗓音道:“上次还是小钺主动,那眉眼含春……小钺可是忘了?”
霍钺眸中似是闪过戾色,伸手攥住百里齐勋的下巴反客为主,百里齐勋一时不察,着了道却也没反抗。
“百里齐勋,你若想在爷胯|下做个宠奴,爷可以成全你。”
霍钺声音阴柔幽凉,百里齐勋闻言微微一顿,有些回不过味儿。霍钺其人容貌昳丽,身娇体柔宛若女子,却居然是个上君吗?!
他的朋友不多,但太女殿下绝对算一个。
当时纳兰玉儿听百里齐勋浪荡公子一般跟自己说霍钺,笑得非常有深意,留下了一句“同室操戈”就转身走了。
真是生、动、形、象啊!
这可真令人头疼!
“咳,小钺莫要玩笑。”
霍钺轻笑一声,松了手,站起身掸了掸衣袍,抬手伸了个懒腰,长眸眯起像狐狸一样慵懒。
“是不是玩笑,勋王试试就知道了,不过就算试试,也要等三天后王爷醒了……”霍钺笑得更加漂亮“……再说了。”
百里齐勋应声而倒,霍钺笑吟吟的拍了拍手。
不一会儿就来了几个家丁下人,抬着一个担架熟练的走上来将勋亲王抬到上面,又抬下去。
跟在边上的老管家面上不发一言,心里瑟瑟发抖,下人们也是一个个的脊背发凉。
他们相爷身为一朝左相,深受太女殿下倚重,眼红这份殊荣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即便如此他们相爷的饮食几乎从来不用试毒,因为还没有人用毒能高明过他们相爷。
霍钺冷笑,石谷先生的大弟子,就算是不会武功,也没有人能随意冒犯。
“相爷,急报!”
暗卫出现,双手呈上一份奏报。
霍钺皱眉接过,展开之后眉头越皱越紧:“天极丞相公孙律,言语失当冒犯武帝天威,遂告老还乡。”
告老还乡……霍钺一时间有些感慨,继续看下去“原楚国国士仲乐謦,接替天极丞相一职。”
霍钺看到这个消息愣了愣,然后直接走去了书房,进到书房里展开纸写了三封书信,分别让暗卫发了出去,也不知发往了何处。待到所有人都走后,霍钺坐在椅子上忽的笑了起来。
“殿下啊殿下,臣还当你是真的被那百里予渊的皮相迷了眼睛,是臣想错了,这天下……终究还是在你手心里。”
天极,朔京城外。
一队长长的车马从朔京城缓缓往蕲州而去,公孙律是南域人,如今天烬自立,他即便是告老还乡也是回不去了,所幸他刚来天极的时候曾经在蕲州住过一段时间,那里的宅子也不错。
公孙律放下了轿窗帘了,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当年意气风发的公孙明晏,如今不过是个年近六旬的小老头子了,头发白了,眼睛也花了。
其实一个月前他还觉得自己挺精神的,估计是现在卸任了,人也老态了。
他慢慢合上眼睛,准备小睡一会儿,睡到半梦半醒间。
“丞相!公孙丞相留步!”
公孙律睁开眼睛,掀开轿帘,来人是一个家丁模样的男人,但是看不出是哪个府上的。
“来者何人?”
“我家主人请丞相一叙。”
那人递上来一块玉佩,长方形的牌子,上面没有雕琢的痕迹,就是一块普通的保平安的无事牌。
公孙律看完却像是透过这牌子看到了尘封多年的往事,公孙律静默良久:“你家主人在哪里?”
男子恭敬的回答道:“十里亭。”
【应要求发布证明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