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驱以万物为刍狗
顾青芷敲了两下房门，屋里传来问心平静的声音，“顾施主请进。”
顾青芷闻言推门进入房内，并关上了房门，转身看见问心盘腿坐在窗前竹塌的蒲团上，眼中是洞察一切的通透和悲悯之色。
顾青芷直觉刺眼，“大师想必也知道我今日所来的目的。”
问心手中攥着佛珠不言不语。
“大师应是知道我的来历，我自问、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没有横扫天下的力量，也没有运筹帷幄的智慧，为何偏偏是我？”
问心眼中的悲悯更甚了几分，“世事轮回，因缘际会，一切皆有定数。”
“呵、定数？！”顾青芷只感觉有些可笑，“定数就是不问缘由让我从一个平和安定的国度来到这里？定数就是让整个大庆遭受灾难，百姓们流离失所白骨成山？现在又告诉我说，一切都是因为我吗！凭什么？！”
天空又传来了雷鸣声，此时肖临渊也赶到了国安寺，听着头顶震耳欲聋的雷声，心中隐隐透着不安。
问心看着眼前连声质问、眼中透露着愤怒、不甘、委屈的顾青芷，深深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顾青芷透过窗子，看见天空闪现的雷电，神情讽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老天像是被顾青芷激怒一般，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昏暗无比，有一股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雷电穿插在黑云之中，声响接连不断。
“大师，你不是常说我佛慈悲吗？那你的佛看着这些人受苦受难，怎么不去救他们呢！”顾青芷看着闭上眼口中喃喃念经的问心，语气冰冷。
赶到竹屋外的肖临渊见青离守在门口，便知晓顾青芷人在屋中，刚想走近时便看见房门被打开，顾青芷走了出来。
“阿芷？”
“主子？”
顾青芷走到屋外，站在昏暗的天空下，衣袖翻飞，被凌厉的疾风吹乱了头发。
肖临渊从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顾青芷，陌生、冰冷、彷佛和自己隔着遥远的距离。
肖临渊走到顾青芷面前，担忧不已的看着她，“阿芷，发生什么事了？”
青离默默的站在顾青芷身后，如影子一般守护着她。
顾青芷没有理会两人，看着越发浓烈的雷鸣，顾青芷不由讥笑出声，“这样便恼了？是不是还要同之前一样，劈了我？”
肖临渊和青离两人不明顾青芷这话是何意，只觉突然之间天色变得像是要塌下来一般，雷鸣声更是如同在耳边炸开，震耳欲聋，两人眼中透露着惊慌和不可思议，结合这种种迹象，两人都明白，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嚣张不可一世的顾青芷才是引起这变化的核心。
而此时、整个京都，甚至整个大庆都因这天象而沸腾起来，众人都跪在地上，感谢老天爷还没有放弃他们，众人欢呼着，雀跃着。
皇宫之中，赵御站在廊下，看着大雨将至的吉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脸上的喜悦更是溢于言表。
在众人期待欢呼的同时，身处国安寺的顾青芷却在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每一声雷鸣像是直接劈中了顾青芷的心脏一般，令她跪倒在地，整个人卷缩在一起。
肖临渊把顾青芷抱在怀里，整个人都有些惊慌失措，“阿芷，你怎么了？”
“唔”顾青芷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面前肖临渊的白衣，“难道自己真的要再死一次吗？”
“阿芷，你怎么了？哪里痛？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主子”
肖临渊和青离两人见顾青芷口吐鲜血，被吓的不轻。
突然，豆大的雨滴砸落在两人的脸上，冰凉的雨滴让两人都惊在原地，时隔一年半，终于降雨了？
顾青芷看着这一幕，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只平静的叹了一声，“下雨了。”
而随着这一生话落，顾青芷的墨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一寸变成了雪白，肖临渊和青离眼中的惊恐更是藏不住，顾青芷从面前肖临渊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无所谓的笑了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肖临渊的怀中。
“阿芷！”
“主子！”
肖临渊抱起昏迷的顾青芷，叮嘱青离，“今日之事，不可张扬，我先带她会将军府，你速回顾府把宜夏带来。”
青离看了看顾青芷，弯下腰，“请大将军照顾好我家主子。”
肖临渊看了青离两眼，便抱着顾青芷快步离开。
而今日发生的这种种，都被屋内人看得清清楚楚，问心看着离去的三人，叹了一声，“造化弄人。”
肖临渊把自己的披风盖在顾青芷的身上，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了自己的将军府，一路上只看见满脸喜悦，欢呼庆祝的人们在雨中狂欢。
“肖一，派人去请大夫，另外，看好整个院子，不需外人踏入。”
“是，属下遵命。”
肖临渊回到卧房，关紧房门，把顾青芷身上湿掉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又快速给她换上了干净的新衣，心里有一丝庆幸自己在府中早早让人准备了她的衣物。
肖临渊看着床上躺着的顾青芷，看着她满头的雪发，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都和她有关，这场雨似乎也是因她而下，肖临渊不由低声喃喃的问道，“阿芷，你是谁？”
没多会，肖一在门外禀报，“主子，大夫来了。”
肖临渊放下床边的帘子，只露出顾青芷的一只手腕，才对外说道，“进来。”
肖一推开门，领着一个山羊胡背着医药箱的中年男子进来，中年男子知道肖临渊的身份，跪地行礼，“草民见过肖将军。”
“起来，给她医治。”
男子听令，从医药箱中取出脉枕，仔细的为其把脉，半响后不由眉头紧皱，神色有些难看，中年男子收回脉枕，起身向肖临渊回禀，“启禀将军，此人之前因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而后又承受了极大的创伤，现在心脉受损严重，恐怕”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肖临渊又低头说道，“此人的寿数恐是不会长久。”
房间顿时安静的令人惊慌，肖临渊过了好一会才吩咐道，“先治伤，肖一带他下去煎药。”
“是。”中年男子默默行了礼便跟随肖一出了屋子。
听了大夫的话，肖临渊心生了恐惧，看着苍白平静的顾青芷，肖临渊酸了眼眶，“阿芷，你放心，我会找天下最好的大夫，我一定会治好你。”
大约过了一刻钟，青离带着宜夏悄悄来到将军府，“见过将军。”
“最近你留在府中照顾她，这个院子我会让人守好，不会有人来打扰她。”
“是，属下会照顾好主子。”
“主子，药煎好了。”肖一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宜夏上前想接过汤药，结果肖临渊直接伸手拿了过来，走到床边，熟练的把顾青芷扶起靠在自己胸前，一勺一勺把药喂进顾青芷嘴里。
宜夏这才看见自家主子的样子，大惊失色，“主子？”
肖临渊略皱了皱眉，“禁声，不要吵到她。”
宜夏下意思闭上嘴巴，眼中的担忧却是丝毫不减，自家主子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时却成了这样！
顾青芷昏昏沉沉，整整五天才醒了过来，缓了会思绪，顾青芷才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转头却看见守在一旁的肖临渊和宜夏两人，顾青芷才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