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3
咖啡室内，香气氤氲。
tina手握咖啡匙，叮叮触碰着低浅的杯沿，不时望向对座一语不发的keith。
keith捏着杯子，静看其中褐色液体轻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sam，这些年……过得好么？”tina问。
keith没有答话。
“你……还在生气？”她又问，伸出手想握上他的。
keith抽了回来，抬头看她。于是她清楚读到了他眼中的淡漠和生疏，这一发现令她突然意识两人此刻已形同陌路，就似碰上一个连名字也记不起的旧日同学，过往种种哪怕再天崩地裂、情意缠绵，此刻亦感触无言。
“为何要找我？”他问。
“那天酒会……”tina自顾自说，“那个jeff……他替我化妆的程序……这么多年，能顾虑到我右眉里的那颗痣的，只有一个……后来他又突然说起我肩上的胎印……除了你和mark，更没人会知道我肩上的胎印……”
keith挪开目光，年少时的习以为常如今成了疏漏。
“我便问jeff在什么学校学习过形象设计……”tina望着他，“知道你在这里，要找就不难。”
“找我做什么？”keith继续刚才的问题。
“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keith闻言，抬起头，“什么时候我的好坏竟会让你上心？”
“叮”一声，tina手里的钢匙落到台面上，发出清脆响声。
“……sam，你放弃了那么好的专业，委屈自己做个造型师……”
keith就已经站了起来，“我是好是坏你已经看到，多谢关心。”他转身就走。
tina想也没想，倾过身拉住他的手臂，“sam，你……就这样恨我？”
“不要高估自己，我不恨任何人，”keith背着身子，“我们……也没什么可以聊。”
他脱开她的手，毫无留恋的走出大门去。
雨比先前大了很多，keith将衣领提起，准备过街拦车。奔到路当中，突然手臂被拉住，他惊觉回头，还是tina。
“sam，你能不能听我解释？”tina不顾雨水打湿全身，满脸期望的看着他。
keith一时彷徨。
打着大光灯的过往车辆被路中间的两人阻了去路，急刹车之下奋力按着喇叭。
keith无奈将人拉到对面的花坛边。
“sam，我已经遭到了老天的惩罚，我……知道自己做错很多，我只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tina分外执着，捉着keith的手紧紧不放。
keith还是淡淡的看着她，等她说完，脱去她的手，“我们……没什么可说的，我也不需要你任何解释。”
他又要走。
tina这次没有追，对住他的背影，声嘶力竭的说，“sam，你知不知道，我不能生孩子，我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我就是个废人。”
她蹲下身，任由雨水洒落在肩背，手抱膝盖蜷成一团。
……
许久，一个温柔的手掌落在头顶，抚着她濡湿的长发。
tina抬起头，抱住自己的双腿，哽咽道，“sam，我知道自己做错，我……那么多年，我只想找到你，跟你说声对不起。”
tina的失态令keith无所适从，最后不得不将她带回公寓。
入门那刹，keith抬头遥看lisa那边的窗户，所有都漆黑一片。他竟有些轻松。
待两人都换下湿衣服，keith倒了两杯热水到客厅。
“这……是你现在住的房子？”tina打量四周。
“不是我的，是朋友让我暂住。”keith将三人位留给对方一人，自己坐在一侧的单人位。
“你的朋友……对你很好。”
“她很善良、很热情。”
tina突然沉默，对着手里的玻璃杯静坐。
keith看看时间，“……很晚了，你还在外面，mark他……”
“他在美国。”
keith这又想起lisa都跟自己说过mark的行踪，牵起嘴角点点头。
“你和mark，你们……”keith想说你们过得好么。可是话到嘴边，他还是说不出口。
“除了没有孩子，别的都好。”tina已经回答。
keith记起她先前在大雨中跟自己所说的那些话。
“sam，这个世界很公平，”tina说，“我做了错事，得到不该得的东西，老天自会夺得一些别的作为补偿。”
keith不明白。
“跟mark注册半年后，我发现身体不适，显示的症状以为怀孕……”tina慢慢说着缘由，“我很高兴，觉得老天居然这样厚待我……可是去了医院检查，医生说我不是怀孕，而是子宫内长了一个瘤。”
“入院后，医生说肿瘤会有癌变可能，一定要我全部摘除。”tina嘴角带着淡淡的苦笑，“那时我只有25岁，医生却说不做手术只会连累自己性命不保，我哭了三天，最后mark在手术书上签字。”
keith黯然无语。
“我不恨任何人，我知道这是我的报应。我得到mark，但是永远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永远也不能体会做一个母亲的快乐和幸福。”tina没有流露痛苦的痕迹，只是无奈。
keith看看她，端着水杯慢慢喝着温热的开水。
“不说我了，”tina故作轻松，“sam，susie呢？她好不好？”
keith手里的水杯晃了一下。
“她还跟你在一起么？也住在这里？”tina又问。
keith捏牢杯子，没有说话。
“sam，susie她……”
“她很好。”keith开口，“不需要任何人再担心。”
“我想跟她说一声对不起。”tina说。
“不需要了。”keith道，“她不需要了。”
“她……真的过得好么？”tina直觉keith的语气有些奇怪。
“我是她哥哥，她好不好，没必要撒谎骗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susie很好，我不想过去的不愉快、那些琐事再纠缠不清，我希望不管是你还是mark都不要再骚扰她……”
“sam，我只是……”
“都过去了，tina，我不想再提。你和mark，我和susie，我们各自过自己的生活，不需再有任何瓜葛。”keith还是那般冷漠的神情，“至于sam，那也是过去式了……”
早晨八点半，门铃叮咚吵耳。
keith捧着头从床上翻下，去客厅大门。
昨晚雨止之后送走tina再返回已是凌晨，keith辗转反侧直到东方发白方迷糊睡去。此刻脑袋昏昏沉沉不知时点，心下稀奇门外是谁这样无德扰人睡眠。
大门拉开，是张娇俏的笑脸，一身粉绿活力四射。可是见到门里的人睡眼惺忪、萎靡倦怠，当即瞪大了眼。
“大叔，你……怎么了？”
“没事。”keith抚着头，“怎么今天这么早？”
“早？不早了！”
keith转头去看时间，这才发现已经八点三十四分了，“……哦。”他揉了揉额头。
“大叔，你怎么了？不舒服么？”keith一反常态的迟钝让lisa觉得奇怪，伸手欲搭他额头。
keith转身避开，“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
lisa跟进来，一低头，看到了摆在门口的拖鞋。
“昨天……有客人来？”
“啊？”keith本已坐在沙发上，听到lisa问话，转过头来。
“昨晚大叔带客人回来了？”lisa看着他，“还是女的？”
“……没有。”keith否认。
lisa看他，见他眼神躲闪，当即就往里头去。
“喂、喂……”keith不知她要做什么，连忙跟上。
lisa直奔主卧，劈劈啪啪的将床上盖被全部掀开，枕头床单一一看过，又是苏苏的卧房，再是浴室、厨房，最后气鼓鼓的叉腰站在客厅中间。keith被她这么一折腾，睡意早已烟消云散。
“大小姐，搜完没有？”他撇着嘴角，“我说过没有人。”
“如果没人来过，为什么我的鞋会在外面？”lisa嘟着嘴，“我跟你说过，这是我一个人的鞋，除了我谁也不准碰！”
被lisa这么一说，keith心下喊糟，自己竟忘了这点，落了罪证。
“我昨晚整理鞋柜……”keith当即编故事，“昨晚下那么大的雨，我又没带雨具，到家浑身都湿了，鞋也湿了……”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的鞋……”lisa觉得keith的答案有些牵强。
“那我忘了放回原处嘛。”keith果然不擅于说谎，“好了好了，以后你的东西我一概不碰，行了吧？”
lisa看住他，慢慢走近，“大叔，你……没有骗我？”
keith反问，“我为什么要骗你？”
“我怎么知道！”lisa皱鼻，“反正，你要被我抓住真藏个女人……”
“怎样？”keith突然涌上一个念头，脱口而出。
“你……”lisa瞪圆了眼睛。
“我怎样？”keith又问。
“我不同意！”lisa斩钉截铁。
“你凭什么？”keith挑眉。
“我……这是我的房子，”lisa撅着嘴，“我不让你带女人回来。”
“这……是你借给我住的房子。”keith故意说的很慢，“当初你可没说我不可以带朋友回来。”
“大叔，你……”lisa心中一惊，“你真的带女人回来！”
keith伸手敲她的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只说我……”
“不行不行，我现在告诉你，不行。”lisa连忙打断他，“不准带别人回来，尤其不准带女人回来，不准，我不准。”
“大小姐，你很霸道！”
“我不管、我不管。”lisa摇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keith又说，“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我不接受。”
“要什么理由？”lisa扭头，“我是房东，我说了算。”
“那我搬走。”
lisa张大嘴，“大叔，你……”
“我说了你不给我合适的理由，我不接受，我搬走。”他看着她，满脸的无所谓。
lisa绕着原地转了一圈，气咻咻的瞅他。
“没有么？”他又问。
lisa挥手，“我不喜欢看到大叔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说的气急败坏。
“为什么？”keith故作镇定。
“什么为什么？”lisa捉住他的一只手掌，“大叔，你知不知道现在好多女人别有用心，我……怕你被她们骗！如果随随便便带那些……那些女人回家，你会吃亏的！”
“我？吃亏？”keith忍着笑。
“当然，你没有看过新闻么？”lisa歪着头想一会，“我记得有什么……跳、仙人跳啊、什么什么……哎，总之就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是骗大叔你这样的老实人。”
“你当我三岁小孩子？”
“我……关心你啊！”lisa受不了好心没好报，“我不管，反正我不要你带女人回来！啊？大叔，听到没？”她晃着他的手，极尽娇憨。
keith目的达到不再伪装，笑着点头，“ok，ok，我答应。”
“早就该答应了嘛！”lisa轻甩他的手。
“可我喜欢听你说。”keith语焉温柔。
lisa一愣，看着他的笑容，一时忘记应对。
keith戳她额头，“好了大小姐，这么早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大叔，你！”lisa抚额，“我……昨晚没有开车回来，我想让你送我去公司。”
“ok。”keith点头，“等我五分钟。”
他转身往里去。
“大叔，”lisa突然喊住他。
“又怎么了？”
“嗯……你留着胡茬的样子，”lisa笑眯眯摸自己的下巴，“sosexy！”随即翘起大拇指。
“脱线！”keith摇头，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