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为刀俎（六）
“哦，您是说那几个？我没有砍他们呀。”
系统面带无辜。
“没砍？”
“对啊，是他们说要找我比武，说好了生死不论的。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后果，都不能找对方麻烦。”
自然的，死了也就不能来找她麻烦了。更何况是对方提出来的比武，不就是为了弄死她吗？
他们的眼里的算计与恶毒，系统看得明明白白。
“什么样的傻子才会提出这种条件？”北宁王显然不太信她，话有点责怪的意思。
系统装作没听出来，很认真地附和道：“那几个人的确是傻子，还不服从军纪。仗着会点小功夫就欺负其他新兵，留着净给教头们带来困扰。我就好心替您解决了，免得到时候惹出一堆麻烦。”
北宁王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有点好笑：“你说说，我就是为了他们那点功夫才把人招进来的。如此，你砍了他们，现在是不是要给我一个交代？”
“您大人大量，也知晓兵贵在服从指挥与忠诚于长官，现在他们这两点都不符合。不是值得您去招收的人，少他们几个，还可以有其他的“贵兵”，又何必太在意？”
“那么，依你的意思是？”
“王爷您年事已高，我也知晓您并不在乎权势多少。——可是近来发生了那样不好的事，也可见如今朝廷的腐败，就算是为了私心，去灭满，那也是众望所归。”
“我听闻南方的南立王最近有些风吹草动，怕也是怀着这样的打算。到时候必定会说是为民除害，率军挥师北上。”
“届时他一定需要一个德高望重的人物去支持，您觉得，谁会是最合适的那个人呢？”
北宁王听了她的话，一手抚摸着胡须，一边思考。
那个人自然只能是他这个晚年丧子的老父亲。也只有他更可以引起民众的同情与拥护。
明熙说的对，他本来只是想安度晚年。不再理会外界的风风雨雨，可是人家非得要把火烧到他身上来。
就算只是义子，如果不为宁泽报仇，他不配为一个父亲。
可是如果去支持南立王，他又不太甘心给人做嫁衣，而且最后很有可能落不到好下场。
南立王那个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他极有可能做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情来。
“再说了，您身处北方国都近邻，自然要比大老远从南方赶过来的南立王更要有优势。不瞒您说，我愿在您的麾下也是有私心的。”
北宁王眼神利锐地看着她，眼睛里全然没有一个老人家该有的浑浊。
系统没意外，反而野心勃勃地说道：“我也想像历史上的霍将军一般，年少时便能建功立业，留名青史。这也是我找上您的原因。”
这么久以来，北宁王才在明熙脸上看到显而易见的野心。
北宁王不怕一个人有野心，就怕他无欲无求。因为如果不清楚他的内心真实想法，就会对其万分防备，担心可能会被他在身后捅刀子。
北宁王盯着系统看了一阵，捋了捋胡子：“你这还不能叫年少，最多是乳臭未干。”
“……”她这具身体怎么说也有十四岁了好吗？怎么就不能是少年了？
这位老王爷说话怎么跟齐晏一样讨人嫌？
系统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您别看我年纪小，可是我有理想！”系统拍拍胸脯，不服道。
“……”这回轮到北宁王沉默了，他看了看系统这自信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开口打击：“得了，一个毛丫头还学人装男人。”
！！！
这回系统也不淡定了，她下意识地抱起胳膊，说：“什什……什么毛丫头？我可是纯爷们！”
北宁王眯了眯小眼睛，身子向后靠，他总算在这丫头身上感受到一些胜利的喜悦了：
“本王听说齐晏收的是个女弟子，你又说是他的徒弟……难不成你还能变性？”
“……”
系统微愣。
淦！竟然是这样暴露的！
“小丫头野心不小，一个女儿家，不在家里好好待着做个闺阁女子待嫁。偏偏要去给齐晏当徒弟，怎么这么想不开？”
系统垂下眼睛，默然一阵，声音也小了很多：“我……我没有家了。”
这话把北宁王听得顿了顿，好家伙，这是戳到人家伤心处了。他突然感觉有点愧疚。
“是师父收养了我，教导我。他说男女都是一样的，男人可以做到的事女子也可以做到。我不能拘泥于世俗的眼光。我要复仇，也需要力量。”系统说着，看向了北宁王，“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老爷子咳嗽了两声，被她炙热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嗯……你说得对……也罢，本王便信你一回。”
“当真？”系统眼睛放射出惊喜的光芒。看得北宁王更不好意思了。
“当真。”
“您为何选择相信我？”
北宁王眼珠子转了转，咳了两声：“本王……相信齐晏的为人，他不会平白无故教给你这些。”
原来是师父的缘故吗？
“咳…嗯，是齐晏叫你来找我的？”
不知道为何，系统似乎从这个老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期待。
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并非。”
“哦……”
老人家似乎有些失落了。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非得要出来整这套……不过倒也符合齐晏的理念。”
北宁王自顾自地说了几句，忽然又故作严肃地看向系统：“丫头，你知道的，本王也没几年好活了，你可不要骗我。”
“自然是不会。再说了，您还年轻着呢。活到一百岁都不成问题！”系统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于是恭恭敬敬地回答。
“你这话说的好听，本王可当真了。”
“这是自然。”
系统不知道的是，在她到北宁王府之前，齐晏就已经提前给北宁王送了信。
既然徒弟要出去闯荡，身为师父也拦不住她，就只能替她把后方打点好。要是受了苦，那就尽早回宁城，这里总归还有他可以护着她的。
齐晏有点忧郁。养了两年的娃出去闯了，他这老父亲的心七上八下的。
系统被北宁王说穿了伪装。但也还是一副男子的打扮。
北宁王见了都觉得奇怪：“王府里又没有外人，何必要穿成这样？你不喜欢小姑娘家的漂亮衣裳吗？”
“……喜欢是喜欢，可是还是这样方便些。”
系统自认为还算是个翩翩公子，要想很快树立起威信，自然还是以男子的装扮最好。
女子的话，麻烦太多了。
这一天，北宁王正准备去宣布让她真正入幕府，顺便给她一个义女的身份也好让人闭嘴。旁人只会以为他悲伤过度，找了个女儿代替丧子之痛。
可没想到系统不按常理来，原以为她打扮成那样只是为了能够成功进入北宁王府，原来不是啊。人家是还打算做个“男人”的。
他把这话说给系统听了，系统笑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已经摸清楚北宁王的性子，只要不触动他的底线，他还是个好相处的小老头。
“您这，与我年龄差太大，都可以做我爷爷了。义女……您让旁人怎么想？”
北宁王气得吹胡子瞪眼，他老吗？他才五十几好吧，六十都没到呢，这丫头竟然还嫌弃！